傍晚时分,一座华丽尊贵的鲜红酒楼楼台之上,一名老者矗立于此。
酒楼很高,哪怕不算入楼顶的天台,也足有七层,在它的周边,同样林立着许多相差无几的高层建筑。
酒楼里边,那里布满了明明灭灭、大大小小的烛火与灵灯。
灯火鲜明,将这整幢高楼映照的宛若一尊血色宫殿,好不威风。
再说这楼顶天台的老者,此刻,他正静闭双眼,站在这顶层楼面的边缘。
他负过左手而立,右手向上,置于前身。
在他那右手的掌心之里,正悬浮着一朵不断诡变的乌云。
时间一分一秒的不断流逝,而老者的此番姿态,却是完全没有生出过一丝一毫的其它改变。
只是他那布有皱纹的面容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冒起了汗珠。
往后,更是接着见他皱起眉头。
再是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中,那朵乌云突然开始不安分的暴动起来。
这时,老者睁开双眼,显现出了那对于自己年龄极不相符的清亮眼眸。
看着自己手中的这般异动,此时的他,却是眉目舒展。
很快,又见他手中的这朵乌云竟是直接崩溃!随着那徐徐微风一起卷走离开。
在这之后,老者再是闭上双眼,他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在惋惜着什么。
在他的身旁,一座铺满了绒毛与兽皮的沙发上,一名青年样貌的男子伸了伸懒腰,睁起一只眼,懒洋洋的说着:“怎么啦?爷爷。”
听到这般疑问,老者转过身来,面色庄严的沉重说道:“耀啊,你可记得——‘坟喰’?”
“嗯?”
听闻此言,男子下意识的一声疑惑,眼中,罕见的闪过一缕精光。
男子头戴金冠,身上,披着一套光是下摆便近有一丈之长的金亮黄袍,好不浮夸与威风!
那一闪而过的眼中精彩,于那一瞬,更是将他那富有英气的脸庞点缀的完美无瑕。
只可惜,这一切都仅在那一瞬罢了。
在那之后,男子便是不着痕迹的恢复了先前的懒洋洋。
虽然这并不影响他的上等面貌,但这缺失了内涵气质的精美皮囊,还是似有似无的散发出了些许“腐臭”。
“哦,记得啊,怎么了?”
男子这般答道,一脸的满不在乎。
“她要回来了。”
说这话时,老者的脸上多了一抹怒颜。
听到这里,男子明显的顿了顿,往后,又是见他仍旧满不在乎的玩笑道来:“这样啊……
其实这也没什么。
这一次,战场将会由我亲自挂帅指挥,我们也将在她到来之前做足一切准备。
只要她敢来!我们就一定能够将她轰杀致死!挫骨扬灰!
为那些千千万万的无辜逝者,更是为那些曾与我们并肩作战,命丧她手的战士同胞讨回公义!
这一次,我们将会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挨打。
这一次的故事,一定会是另一个结局!”
说着,男子从沙发上落地站起。
他来到老者身旁,面向这酒楼以外的层层风彩,这般的与老者并肩而立。
见此,老者也是转过身来。
他平视着眼前风景,耐人寻味的淡然道:“耀啊,倒不是爷爷教训你,而是这件事——确确不可掉以轻心,敷衍了事。
要知道,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够处在这个高枕无忧的位置上,正是因为那坟喰的到来与表现。
她能这样间接性的将我们高举于空中,使得我们不再以往,远超同人。
想必,她也必能直接性的将我们狠狠砸下,万劫不返。
你,可明白?”
听到这里,他自身旁的男子笑了一笑,随即道来:“哈哈,那这里我可得教训一下您老了。
且不说这千万平方里的东远洲上四通八达,我们有着数以万计的精兵良将,优渥的战备资源。
单说她仅只身一人,还是名区区女子,她能拿什么与这一众训练有素、蓄势待发的铮铮铁汉相向抗衡?。
为我们创造机遇的那般灾难,不过是缘于她那出其不意的凌厉袭击。
但是这一次,我们可以在她到来之前做足一切准备。
只要她敢来!我就敢保她有来无回!”
见他如此器宇轩昂,老者心有喜悦的同时,却也是再有一次强调:“不论怎样,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而且,倘若她真的要来,你又要打算做何应对呢?
空口大话,可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男子:“事实上,从您提起她的那一瞬起,我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办了。
且听我——细细道来。”
……
千里之外,坟喰注视着自己前方的一众情景。
在她前方的不远之处,那名得她所救,从黑暗中回到现实的男子,仍旧是那般的目光浑浊,意识模糊,嘴里咿呀咿呀的发出怪声。
很明显,这种状态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自行消退的。
意识到这一点,坟喰不再伫足原地。
她向他走了过去,想近距离的查看情况,往后再决定相应对策。
她去到了他的近前,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男子的眼中——那里隐隐约约的恢复了些许神采。
“嗯?”
看着向自己踱步走来的坟喰,男子只是发出一声疑惑,接着,晃了晃脑袋,似是还没真正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
然而,待到坟喰真正接近了他,那个时候,他却是被猛的吓了一跳,急忙从地面惊坐而起。
顾不得身体右侧的断臂之痛以及其它病伤,他连滚带爬的向外跑去。
一直到他再一次的为了逃出生天从而筋疲力竭,他的前方——一棵参天大树的树身背面,坟喰却也是再一次的慢步踱出,恬静的再进他之视野。
她就好似一直在那,一直在那静待着他的到来。
见此,男子先是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往后,便是一屁股直接瘫坐在了地面上。
他的脸上没有绝望,没有任何神情。
有的,只是一片空洞。
坟喰走到他的近前,这一次,他说话了——“只求给个痛快。”
话语中满是空洞、冰冷。
接着,又见他抬起头来,与那身前的坟喰相向对视着,接话道:“可以?”
此时,天色已经很是幽暗,虽然肉眼不可见,但二人都能够明显感知到来自对方的相视视野。
坟喰没有答话,毕竟她根本就没有生起过半点杀害于他的念想。
这跟她的向善与否没有关系,因为即便是以往那般凶残的她,也并不会真就有如野畜一般见人就咬,向人狂杀。
此刻,她只是淡淡发言问起:“你们刚刚是在躲什么人?为什么躲?”
听到她的这般发问,男子怔了一怔,紧接着,又是见他莫名其妙的嗤笑起来,阴阳怪气的这般反笑问道:“嗤……
这些东西,可不都来源与您吗?敝人反倒是想问问您:‘为何要对我们这么两个苟活于世的小人物穷追不舍呢?’”
这时,他的眼中反倒充满了讽笑,这讽笑,笑的正是他那身前的坟喰。
对于他的这般表现,坟喰完全没有丝毫介意。
倒不是她气度广大,而是她捕捉不到常人所表达的隐晦情绪。
再就是——虽然眼前这人刚刚的那一番话确实使得她摸不着头脑,但毕竟是久经杀场,同时还是凤毛麟角般的精英存在。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至于低到因为一句废话便大作崩溃。
综上所述,对于眼前男子的这般态度,她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什么意思?”
然而,她眼前的这名男子还是不知悔改,仍旧那般不知死活的讽笑道:“哟哟哟,大人您可别吓我啊!这种事您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呢~
怕不是故意给在下出题,答错了便又要下罚于敝人哟!”
这一次,坟喰不再回话了。
她大手一挥,一团黑气凭空显现。
见到这一幕,男子明显的开始慌了脸色。
紧接着,又见那坟喰将这黑气握于右手,往后,将之投射在了男子的右腿之上。
在这遭受黑暗紧裹的“攻击”之下,男子暂时还不知晓自己右腿的真实情况。
就目前来说,他只感到自己的右腿受了一击,吃了一痛。
他看了看那团暂时依附于右腿之上,还未完全消散退去的浑浊黑气,又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那个坟喰。
他的脸上,浮现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神情。
再说坟喰,此时此刻,她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她的脸色一如既往,仍旧是那般不作表情。
想来也是,对于她来说,莫说伤人,就是杀人,甚至是虐杀他人,那些都是家常便饭。
这种程度的施暴,当然不会使得她浪费表情。
尤其是刚刚的那般耐心发问,对于她来说便已经是莫大的耐心与仁慈。
即便是她现在的这般做法,也已经是她的最后底线。
若是在她眼前的这名男子还要那样不识好歹的阴阳怪气,那么下一次,她就会让他魂归地府,去做一只真正的“阳阳人”!
这一点,同样已经被那名男子收入意识之中。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男子右腿上的黑气已经尽数散去,那块地方,显露出了一块裤腿破洞,破洞之下所显露出的——是一道“由腿前下斜至腿后,长近五寸,宽近三寸”的淋漓“刀伤”。
“嘶——”
见此,男子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向她,眼中满是惊恐。
但是若你仔细端详,便是又能在这惊恐之中寻见些许生的希望。
因为他已明白——或许他还有着生还之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