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身着橙黑色的衣袍,很是尊贵,身为灵溪镇的镇长却一副大众脸,头发有些华白了,皮肤略有皱褶,整体看来五十岁左右,其实真实年龄已经六十岁。
方寸天黄金大衣,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皱褶和污点,他总是一个表情,说是和蔼可亲也说不上。
也许是老朋友相见,两个人并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深聊下去。
这时,王腾笑着道:“许久没见了,方镇长的修为涨了不少吧?”
方寸天:“还是老样子,一直都在忙着镇里的工作,没时间去修炼啊,总不能天天嗑药,再说了现在是荒季,想要突破很难啊,也不知道王镇长有没有突破到玄武境八重?”
王腾谦虚的道:“哈哈,方镇长还是那么喜欢说笑,我可没有李老头那种天赋,不可能那么容易突破。”
方寸天也笑了,但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没有谁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清冷,诚然,王腾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
岁月不饶人,李克,方寸天还有王腾,他们曾是最要好的搭档,玄月王国没有统一之前,他们在战场之中血战离族,那时候的画面,对他们来说真的很珍贵。
年轻时浴血奋战,共同唱一首战歌。
然而,时至今日都过去了,战争之后皆各自为营,从基层开始,到现在的镇长,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想到这些,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叹气。
方寸天剑眉星目,年轻那时定是一位驰骋沙场的俊俏少年:“没想到啊,咱们最终居然走到这种地步。”
“身不由己罢了!”王腾的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
“身不由己?”方寸天突然冷笑:“那当年不知是谁最先叛变的人?”
王腾的目光深渊般可怕:“没错,确实是我叛变了,但我也说了我身不自己,为了镇子能够发展下去,作为镇长的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的机遇从眼皮底下溜去?我明白,那个时候牺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牺牲镇子的未来!谁让他自己选择错误了?”
方寸天却反问道:“如果不是他,你能当上灵溪镇的镇长?”
“那又怎样?”
显然,王腾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一直认为,那时候的所作所为是对的,为了灵溪镇,他觉得那样做是值得的。
见此,方寸天摇头叹息:“叶天救过你,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真的讽刺!”
王腾不以为然的道:“换作是你,你也会选择叛变的,你现在可以随意批判,但真要深究起来你也脱不了干系……我和你,还有李克,双手都沾有他的鲜血,但换个角度而言,难道我放弃镇子就对了吗?”
那个红色身影的男人,为什么那么傻?
为什么,你一心一意的想要建立的血红军团最终是你的命运,你把本该属于自己的灵溪镇长之位让给了我,成为我无以为报的巨大恩惠。
王腾的内心深处,对这一段记忆封存。
因为,巨变开始的时候,王腾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选择,他被那个人以镇子未来作为交换的赌注,换取叶天在流云城的住宿位置。
是啊,王腾出卖了叶天!
虽然不是他下手杀死叶天,但他的双手也等于沾满了鲜血,可他不这样做的话,那灵溪镇怎么办?
到底谁对谁错?
“呵呵,血红军团就一个小组织,牺牲了就牺牲了,比起灵溪镇,它才是那个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恩惠与利益,道德与人性?
王腾的选择尽管充满利益和人性,但他也在痛苦着,他违背了道德,出卖了给予他恩惠的人难道就心安理得了吗?不,以他的修为,就算六十岁也不会头发华白的,只因他心中仍有挥之不去他愧疚感。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腾双眼腥红:“这一切的一切,不是我能够改变的,方寸天,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那样选择吧?”
闻言,方寸天沉默了。
四十多年前,玄月族发起兵变对离族展开浩大的战争,流云城作为重要战场之一,当时的灵动镇,灵雾镇和灵溪镇是玄月族的土著地,战争的消息很快传来,年轻人不约而同的加入了残酷的战场。
流云城会师之时,方寸天就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叶天,并加入了叶天的队伍,而后,这个队伍越来越壮大,成为了玄月族在流云城战场的重要战力,叶天正式改名为血红军团。
以鲜血名义,铸就和平!
那时候的血红军团,强大无比,直到离族宣布投降,玄月族赢得战争的胜利,并以玄月族命名为国家名字,即玄月王国。
到了后来,国君颁发第一份国缺,即减少武装力量,血红军团因此被迫减员,方寸天和李克还有王腾便是在那时离开的,尽管如此,他们也是血红军团的初始队员,曾一起征战杀敌,一起策马奔腾。
只是这曾经的热血,在叶天死去的那一刻就不复存在了,热血变成了冷血!
王腾的问题让方寸天选择沉默,当年,不是他对叶天见死不救,而是他面临的选择和王腾一模一样,正因选择相同,所以他不可能为了叶天而牺牲整个灵雾镇的未来。
那个红色身影的男人啊,为什么那么傻?
……
安静的屋子里,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都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之后,王腾站了起来,然后挺直腰椎。
王腾道:“方镇长,刘清风失踪的原因很快就会传来,无论结果如何,相信您的选择会和当年一样……如今的血红军团,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跳梁小丑罢了,他们的反击会达到什么样的地步,就看您的手段了。”
方寸天笑了笑:“彼此彼此。”
“对了!”:王腾又道:“孔锐大人很关注明天的武试,与此同时,军方的那两位大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您可要礼貌一点,有些话可不要乱说……”
终于。方寸天严肃着脸:“王腾王镇长,请注意您的言行,我方寸天如何处事还轮不到您在这里说教,现在是现在,曾经是曾经!”
嘴角上场:“方镇长看起来很激动?”
方寸天实在不想待下去了,一脸怒气的直接起身离开:“告辞!”
王腾说道:“不送?”
……
此时,灵动镇繁华的商道上,郑琴和郑忧慢慢的迈着轻盈的步伐,从街头到街尾,再到另一条街闲逛。
郑忧瞪着水灵灵的眼睛:“姐,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叶尘为什么要杀那个人,那时候的他好可怕。”
郑琴温柔的笑了笑:“是不是觉得非常的难以置信?”
郑忧眉头皱眉头:“只是,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是不对的,再说了,那个人也没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也就说说两句而已,唉,我真的看错他这个人了。”
郑琴卟噗一笑,道:“得了吧你,一整天的在想些啥子,人家估计都不知道你是谁,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心心念念的。”
郑忧:“笑什么笑,总之,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叶尘!”
郑琴:“唉!”
郑忧嘟着小嘴,似乎不太喜欢郑琴叹气,于是把小脑袋转了过去:“哼,看一群乡巴佬打架有什么意思,我下午要回营里去,和父亲下棋有意思多了!”
郑琴双眼流露宠溺:“真要回去啊?”
郑忧下意识的道:“有什么事就快说。”
郑琴:“嘿嘿,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我聪明的妹妹,那个,你帮姐姐一个帮呗,回到营里你去一下父亲的书房,然后仔细的查看那张挂在墙上的画,好不好?”
闻言,郑忧双眼下垂:“不好,都说了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
郑琴也不嫌麻烦,弯着腰小声的道:“是姐姐不对,姐姐拜托你了,拜托!”
瞪着眼睛,听着郑琴这么温柔的语气,郑忧这才放下心里的不悦:“好吧,不过姐姐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记性不好。”
瞧着郑忧那让人怜爱的表情,郑琴伸出玉手抚摸后者的小脑袋,然后慈爱的道:“忧忧最乖啦!”
也许是郑琴的动作,郑忧不知道为什么双眼不知不觉的湿润,眼看就要落泪,这可把郑琴吓到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了?
郑琴:“怎么了?”
郑忧:“姐姐,我想妈妈了。”
郑琴:“……”
郑忧:“姐姐,为什么别人有妈妈,而我们没有,我……”
郑琴目光如豆:“别提那个女人!”
如此严肃而又冷漠的声音,郑忧直接大声哭了起来,也许对她而言,郑琴才是好端端的莫名其妙变了状态,她很委屈,很不安,为什么每次提到母亲,温柔的姐姐就会变得无情?
为什么会这样?
“姐姐刚才的……动作……那么温柔……我想要妈妈……”
郑忧哭着,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滚落,看在郑琴眼里,痛在心里,她明白郑忧是不幸的,刚出生就被那个女人抛弃,本以为郑忧不会记得母亲这个概念,可是时间长了,年龄大了,终究还是会有。
这让郑琴很是无助,因为,她越是疼爱着这个亲生妹妹,身为一个女人,任何的疼爱都具有一定的母性啊,就像刚才的无心举动!
郑琴眸光变化,修长的脚蹲了下来,用大拇指擦去郑忧流下的泪水,温柔的答:“好了,别哭了,这不是有姐姐在吗?”
哭声变成抽泣,郑忧不哭了,然后她跑到郑琴的背后,轻轻的用脸贴在后者的背部。
见郑忧不哭了,郑琴双手向后抱起前者,将之背起,朝着住宿的方向离去,而她们的身后始终有两名家族护卫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