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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南谐镇之乱(1 / 1)

时则深冬,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南谐镇都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银装束裹甚是漂亮。镇子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南来北往之客络绎不绝,街道上也时不时的有几匹高大神骏之马穿梭。

南谐镇分别由楚、刘、孟、韩四大家族掌控经营。楚家在镇子上一直是实力最强的一族,楚府坐落在镇子偏东,楚家族长名叫楚寰宇。

楚府正门宽广,足够两辆马车并行而入,大门外两侧各蹲立着一尊石狮,更为府上平添了几分霸气。仰头望去,府匾正中书写着“楚府”二字,字迹苍劲。在正门屋檐下两侧各挂一个书“楚”字的大红灯笼,好不气派。

平时楚府都是朱门紧闭。近几日,若有人注意观察,则会发现楚府日夜均是门户大开,八个短衣襟小打扮的家丁分立在大门两旁。似在等待迎接什么人的样子。

此时在楚府院里,楚家祠堂的侧门门口内,楚家族长楚寰宇正负手而立,远眺天边,一时竟神游天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祠堂内上首中间的太师椅旁,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管家打扮的老者。虽然年迈,但红光满面,头发略往后背,太阳穴鼓鼓的。一看就是个行家高手。

屋内静悄悄的,老人双手倒背,静立在那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在冥想。

此老人在楚家被大伙称为福伯,在楚家现任族长楚寰宇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存在于楚家,跟随在老家主身边,几乎形影不离。自从老家主在一次意外中遇难之后,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来到楚家的了。

祠堂外边是个铺满青石的小广场,可容纳百十来人。小广场上的积雪早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此时在广场上零零星星站着一些人,或是老者,或是青年,也有一些偶尔嬉闹的顽皮孩童。祠堂外边的院子两旁分立着一些家丁和丫鬟打扮的男丁与少女,井井有序。

就这样祠堂内静悄悄的,过了许久,楚寰宇首先回过头来,打破了屋中的宁静。

“福伯,大哥带着二哥去韩家提亲,还没回来么?”

“还没”福伯将目光正了正说道。

“按时日,他们也该回来了”楚寰宇小声嘀咕道。

未过多久,祠堂外边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位家丁,人未到,声先到。

“家主,家主,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声音由远至近传了过来。

人刚到院子中间,还想继续往前跑,却被院子里的一位老者拦了下来,此人正是二长老楚天升。

“慌什么?这里是祖宗安歇之地,惊扰了各位楚家先祖的在天之灵,你可担待得起?”

家丁闻言,顿时脸色由于在寒风中奔跑过急而产生的红色慢慢转为酱紫,额头也出现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半天才倒上来一口气说道“回,回二长老的话,大爷、二爷出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旁边的三长老楚天宝怒问道。

未待家丁重复,祠堂内便射出来一道身影,正是楚寰宇。

“你说什么?大哥、二哥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讲来”

话音刚落,池塘内的福伯也跟着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家族管理日常信件传递的家丁来顺。

福伯抬起右手便搭在了来顺的肩膀处沉声道:“先定定神,有什么事且细细和家主说来……”

家丁来顺顿感身体有一股暖流窜动,随着气流涌至全身,手脚也不再那么僵硬,气息也跟着平缓了过来。

来顺抬头一看原来是福伯,连忙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刚才接到了家族的飞鸽传书……”

话还未说完就被二长老打断:“收到信鸽就收到信鸽,你在这祖宗安歇之地大惊小怪的诈什么尸!”

楚寰宇看了看二长老皱起了眉头,低声道:“二长老,他说大哥、二哥出事了!”

二长老拱了拱手沉声道:“家主他就是一个平日里传递家族普通信件的家丁,怎么会收到这等机密信笺?”

大家闻言也都疑惑的看向家丁来顺。

来顺脸色涨红,磕磕巴巴的说道:“回家主,小的是大爷姨太太的远方表亲,有一次在我表姐那里无意间看到了大爷练字,小的从小就喜欢书法,喜欢模仿各家字迹,所以能确认这封信定是大爷所写无疑。而且这封信是以血成书。”

家丁来顺说完,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布条。福伯顺手接过布条观看,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暗红色的字“镇北黄阳岗遇难,速救!”

福伯又仔细看了几眼,便转过身来,附在楚寰宇耳侧低声道:“确是大少爷的字迹无疑。”

楚寰宇双眼微眯,回过头对着院外马棚方向喝道:“备马!”说完话回过头冲着家丁来顺诡异的一笑,然后向外走去!

福伯闻言道:“家主,三少奶奶马上临盆,这些日子天生异象,镇内平白无故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城西、城北那几位怕也不会安生,你若出去家中无人坐镇恐怕不妥,便由老夫走一趟吧”

楚寰宇闻言,回头道:“福伯,我心里有数!芷涵身孕已有九月,我已将她和冯嫂安排到了一处楚家外宅。冯嫂为人谨慎,且是跟了芷涵多年,不会有任何闪失。现在镇内暗流涌动,外来了许多高手,我想那几家也不会做出什么不智之举,毕竟镇子还是我们大家的。为防万一,福伯辛苦您老也随我一起走一趟吧。”

听闻此话,福伯也只能叹了口气,一声不发的随着楚寰宇出了院子。

……

楚府外宅密室客厅之中,此刻只有三人,客厅上首是怀胎已有九个月的穆芷涵,此时正手抱着暖炉慵懒的靠在软椅之上。在客厅角落的药炉旁边蹲着一个老妪,正是一直照顾穆芷涵起居的冯嫂,在冯嫂旁边站立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大小的小女孩。

小女孩原名谷翠珠,是穆芷涵刚怀孕的那会儿,冯嫂陪同她一起散步在镇东集市处遇见的。遇见时正被几个小乞丐欺负着,穆芷涵初为人母,正是善心泛滥的时候,便差冯嫂上前问了一下。盘问之后冯嫂回来便和穆芷涵说这孩子年少聪慧,容貌也生的娇俏,自己丈夫死的早,家里又无子无女,起了怜爱之心,要把她收养为义女,自己活在这个世上也有个念想。好好调教几年,等自己百年之后,也有人照顾穆芷涵和肚子里的孩子。穆芷涵当下便允了此事。此后楚府便又多了一名叫翠珠的丫鬟。

随着阵阵药香沁满密室,冯嫂缓缓的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眼穆芷涵,然后低下头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少奶奶,该喝补气汤了!”

穆芷涵看了一眼碗中的药汤,点头:“冯嫂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待冯嫂回话,便一个人端着汤药碗径直进了里屋。

待穆芷涵进了屋后,冯嫂慢慢眯起了眼,那原本和蔼的面容显露出了一丝阴狠狠的冷笑。

这时翠珠迈着碎步走了过来道:“冯妈,最近少奶奶的脾气变得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

翠珠话还未说完,冯嫂便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白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丫头你年少还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等你也要初为人母的时候就知道了。切记以后要谨言甚微,咱们这做下人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心里有数,别到时候半夜被沉了河也不知道原因!”

翠珠吐了吐舌头应声道:“知道了冯妈,您天天教导我这世间的生存之道。虽然我小,但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哎!谁叫咱生在了破败之家呢……要不是您把我收留了下来,父亲去了之后我恐怕也要,也要……”话说着说着语调越来越轻,到了最后竟成了哽咽之声。

冯嫂闻言赶紧一把抱住翠珠的肩膀,将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丫头现在你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还有我这糟老婆子呢。只要有我老婆子在的一天,任谁也别想欺负了咱家的宝贝闺女。”冯嫂抱着翠珠,眼睛盯着密室的里屋柔声的说道。

“冯妈,您带我视如己出。我亲生母亲去的早,以后我待您就向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如您不嫌弃,我以后就叫您母亲可好?”翠珠说到情深之处满颊清泪,期待着看着冯嫂,等着回话。

冯嫂从怀中扶起翠珠,双手握着她的双臂,四目相接道:“好孩子!能遇见你是我老婆的福的!”

年小的翠珠哪见过这种场面,头埋在冯嫂怀里又是一阵哽咽。

冯嫂少不了又是一阵安慰。过了一会,冯嫂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拉着翠珠从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乖孩子,你我已经以母女相称了,有些话我是必须要告诉你的,你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么?”冯嫂侧着脸对翠珠说道。

“啊?”事过突然翠珠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冯嫂正过脸来看着翠珠,等她略微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其实你的父亲是被人害死,并非死于意外。这件事你也别多想,去年带你回来的时候,我负责调查了你一段时间,大户人家自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你的父亲并非死于意外的。”

“母亲,这事你可不要乱说,我听街坊邻居都说我父亲在外酗酒不小心被过路的马车撞倒,才伤了性命的!,当时我亲眼所见父亲身上有一道深深的车轮印迹”翠珠确定的把自己看到当时父亲的死状说了出来。由于说道激动处,喉咙处的肌肉竟有些痉挛,连忙拿起旁边的水杯灌下了一口水,然后略微愣着神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丫头,你父亲确是被马车压过,不过那是死后才被压出来的,当时我也是无意间听到家里家丁说的。那天我调查你身世的时候,提到了你父亲谷长川,当时并没有人说知道此人,但我发现有几个家丁神情古怪,我便留意了一下,经过一番调查,最后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你父亲有一天在外面喝酒,不小心冲撞了咱们家的三少奶奶,然后没过几天,你父亲就横死街头了。有几个爱说的家丁在经过我打点之后,和我透露说那天谷长川冲撞了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怀着孕,受到了惊吓,怀疑惊吓到了胎儿,对此事一直怀恨在心,没过几天便差人了结了那人的性命……”冯嫂小声说道。

翠珠听闻此话后,手中本来紧握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稀碎。然后神色呆滞的反复的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冯嫂见了翠珠神情,拉着她的手说道:”没错就是现在屋里那位,这些日子你带我老婆子犹如亲母,老婆子我也不忍你在仇人屋檐之下过活……罪过啊!丫头我想了很久,让你报仇那是万万不能的,别说楚府不是你能撼得动的,就单是我和楚家三少奶奶的关系也不能让你伤了她分毫的,娘心疼你,也不想你在这委曲求全,今夜便安排马车送你出镇吧。”冯嫂佯装决绝的说道。

翠珠呆滞在那消化着这些大量的信息。过了好久翠珠才缓过神来,对着冯嫂说道:“谢谢母亲,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么?”

冯嫂见状回过身安慰道:“那你先休息一会,养足了精神,晚上送你出镇。”说完踱步便出了房间,剩下眼神呆滞的翠珠一人在房间了发呆。

……

镇北黄阳岗,天色已近黄昏,此刻楚寰宇正站在一座较高的小山丘上向四周白茫茫的树林内探目观望,时间不久,远处闪出一道身影,由远至近来到楚寰宇身侧,对着楚寰宇摇了摇头轻声道:“家主,我绕着黄阳岗转了两圈,并未发现大少爷和二少爷的身影,也并未发现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和家族暗号标记。这会不会是算准了我们,用的调虎离山之计……”

“福伯,没人的时候您叫我寰宇就好。您老也看过那字条了,确是大哥的字迹,照理说不应该有错,肯定是我们疏忽了什么,容我再好好想想。”楚寰宇轻皱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家主规矩不可废,称呼也是一种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对了,我突然在想来顺这个人……”福伯双手轻搓道。

福伯话音刚落,楚寰宇猛然抬起头与福伯对视一眼,二人均是一阵恍然。

“糟了,中计了,快走家里要出大事。”楚寰宇一个飞身落在坐骑旁,便要翻身上马。

人还未上得马去,便听见一阵银铃响动,随后便是一人大笑道:“楚兄,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孟海波”楚寰宇贝齿紧咬狠狠的吐出三个字。

“楚兄,这是谁招惹了你这么大的火气,让丹娘知道定不会放过他的。哈哈哈”一阵娇笑过后,便闪出了一道火红的娇影。

赶过来的福伯双手紧握低声到“刘丹娘,你们刘家做好与楚家彻底决裂的准备了么?”

“看您老说的,丹娘不是好久未见楚兄,日夜思念,这不今日特地赶过来叙叙旧么。这可和我们刘家没有半点关系。”刘丹娘抖了抖手中的软鞭娇声说道。

随着刘丹娘来到楚寰宇和福伯二人近前,小树林里又有数十道黑色身影闪动了出来。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福伯微分双手变要出手。

“福伯且慢!”楚寰宇伸出手臂挡在福伯面前道。

福伯诧异道:“家主到了这个份上你还准备留着他们?养虎为患啊!像他们这些不识大体的南谐毒瘤还是早些清除的好。”

楚寰宇闻言并未回话,向前走了一步看向眼前的孟海波道:“孟兄,看来你这并非是调虎离山,而是请君入瓮啊。近来天生异象,外来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这对咱们这偏居一偶的小镇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们真的准备就这么闹下去?”

孟海波并未搭话,而是看了看楚寰宇身后的福伯似笑非笑的道:“老不死的,这么多年了,你连续坏了我们孟家多少次好事,今天也该清算清算咱们往日的债务了,给你介绍一位你的老朋友,你可还记得他?”话毕轻轻侧过身让出了身后,只见身后静立着一个身披血红色斗篷的娇小身影,斗篷遮掩全身,看不清这人样貌。

福伯向前探了探身定睛看去,既然说了是自己的老朋友那自己必然有印象,由于斗篷遮体,福伯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这么一个人来。

此人见福伯疑惑,便走上前来,沙哑的声音透过斗篷传了出来“毕流潮怎么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

福伯乍听这个声音身体便是一紧,不可思议的道:“剃头僧-句北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你这老东西果然还是记得我!当初你追杀我十天十夜,将我打下藏尸江,还好我命大活了下来,今天咱们就在这把以往的恩恩怨怨了结了吧”一阵沙哑声的大笑过后,一道身影便从血色斗篷里边钻了出来!身影落地,露出了本来面目。在场众人见了这道身影后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道身影矮如侏儒,满面长着脓包,光头上稀疏的长了几根头发,随着寒风不停的摆动着,双手犹如生了虫子的树皮,这要出现在夜晚定能把人活生生的吓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福伯此时也不在回话,脚尖点地,便射向了剃头僧-句北痕,二人你来我往便战在了一处。转瞬之间就斗上了几十个回合,只见两道身影交错位置一换,各射向旁边的小丘之上。

福伯双脚平移与肩同宽,猛提一口内力,双脚如弹簧般的一弹,又射向了句北痕。只见福伯双掌猛挥幻化出道道残影,夹杂着风雷之声,向着句北痕罩了过去。

句北痕见福伯来势凶猛,双手往腰间一摸,抽出两把短刀,挽出两道刀花,便迎了上去。

两人上下翻飞,又斗上了几十个回合,只见句北痕猛然向前一越,回身便掷出了手中的双刀,福伯连忙抽身躲避,只见句北痕双手一抖,飞出去的双刀猛然刺了回来。福伯感觉背后冷风骤起,用眼睛余光一看原来双刀后边各挂了一条细细的银线被句北痕抖了回来,直刺自己背心,福伯连忙躲闪。这时句北痕已经悄然回身飘到福伯身后,对着福伯背心便是一掌,福伯此时已经心有余力不足了,只能紧提一口真气于后背,腰身一弓,硬挨了一掌。

福伯借着掌力向前滑行了十多米才将身子站稳,只见嘴角渗出了一些血丝。

句北痕也不着急追击,不慌不慌的走了过来,来到福伯不远处站定道:“奔雷手-毕流潮,你已经老了,你这套奔雷掌使出的掌力与速度都大不如前,当初我师傅毙命于你的奔雷掌下,今日我便用我师傅的成名绝技剃头手刀了结了这段恩怨,把命留下吧!”说完话,只见句北痕身影一晃,加速奔向福伯,单掌成刀对着福伯的脖子便砍了下来。

福伯见状,猛提内力想要去招架,不料刚一用力,五脏六腑就如开了锅一般,噗的一下呕出了一大口血,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福伯叹了口气,心想当初因斩杀句北痕师傅身体受到重创,紧接着又追杀句北痕十天十夜,落下了不治内伤,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调理身体,随着年龄的增加功力未有寸进不说,还不进反退,以导致今天惨败。有昨日之因便有今日之果,想到这,看着邻面而下的手刀,口中呢喃道:“小家主保重,老朽不能再继续报答楚家之恩了,先走一步!”

就在福伯坐以待毙之时,便听耳轮处传来“啪”的一声,只见句北痕倒射而回,撞到了一棵大树上,哇的喷出一道血箭,气息也萎靡了不少。

“家主”福伯吃惊道。

只见一道伟岸身影出现在福伯身边,慢慢的蹲了下来,将他扶起,此人正是楚寰宇。

此时在场众人绝大部门人不知楚寰宇如何逃出自己的眼睛,出现在福伯面前的。众人面色不一,有疑惑,有不解,有惊惧,也有惶恐。

楚寰宇扶起福伯走到来时乘坐的坐骑旁,把福伯搀上了马,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便也飞身上马与福伯二人向着楚家的方向奔回。

待到二人身影远去,句北痕慢慢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色阴晴不定。

这时孟海波与刘丹娘二人来到了句北痕身旁关切的问道:“前辈身体无恙吧?”

句北痕理也不理二人,好似自言自语:“好个楚家家主!倒是小瞧了你。”等了一会,句北痕飞身射向了树林深处,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孟、刘二人见状对视了一眼,孟海波对着树林处问道:“前辈还在么?”连续问了几声,不见树林那边有人回话。

孟海波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哼了一声,回身说道:“刘丹娘,楚寰宇真是出乎了我们所有人意料,到现在为止,刘家在想独善其身已绝无可能,我想刘老不会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吧?我这就回去禀告父亲,请他出马,你们刘家看着办!”

“也好,这么多年,楚家一直独大,韩家又一直捧着楚家这只臭脚,这么下去南谐镇早晚无我们二家的容身之处,哼!南谐镇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我这就回去劝说我家老爷子!”刘丹娘微眯着眼看着楚家的方向说道。

“好,就此别过,希望这次刘家能如你说的早有个决断。”孟海波说完话便带着孟家的人匆匆离开。

刘丹娘看了看四周,均是刘家之人,然后对着人群轻声道:“爹,你怎么看?”

只见刘家众人中闪出了一老者,手里把玩着一个一尺有余的金算盘。此人正是刘家家主笑面阎罗-刘雄。

“丹娘,南谐镇的格局还是太小了,资源也就这么些,刚才楚寰宇似有似无的瞟了我这边一眼,我感觉他应该发现了我的存在。真没想到楚天化死了之后,这小的也如此难缠。有楚家这座山压着,刘家想要出头难啊,更何况楚家还有一位更加难缠的……好了,楚家的情况大致我心里有数,这次孟家不明所以的就抢行一步,哼!”刘雄望着楚家的方向沉声说道。

“现在的楚寰宇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首先示弱,让孟楚二家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二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估计很快就到,我不信我们倾巢而出,斗不过两败俱伤的孟楚二家。”刘丹娘眉毛一挑厉声说道。

“丹娘没到我们这个层次你永远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据我多次明察暗访,即使以为父现在的能力也强撼不动楚家的那位,所以特意将你二伯请回来,不过如今一看这楚寰宇也定是先天之境而且功力必不弱我,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孟家没有先天境的强者坐镇,有些东西是他们观察不到的,这次孟家必然灭亡……这样,你速速拿着我的令牌回家将家族明面上摆着的所有精锐调往孟家与他们会合,给孟家造势,让他们自信满满的去攻打楚家,还要让他们相信楚家已经是没牙了的老虎。我先去楚家看看情况,若你二伯回来让他选好人坐守刘家等消息,一旦孟家败亡抢先去收敛资源。韩家最近情况有些特殊,已经自顾不暇了,楚家那位据我估计寿元已经不多了,到时候只剩一个楚寰宇我和你二伯定能将他拿下,笑到最后才是最大的赢家!南谐镇早晚是我们刘家独大”刘雄随手将腰间的令牌甩向刘丹娘,然后纵身向着楚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

楚府外宅密室,穆芷涵正站在密室客厅中央,冷眼看着冯嫂,旁边地上躺着丫鬟翠珠。

“冯嫂,翠珠来我屋里要行刺于我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楚家待你不薄,能给我个原因么?”穆芷涵冷冷的说道。

“少奶奶,您这是为何?翠珠这丫头如何开罪您了,我这就唤醒她问个清楚。”冯嫂说完话便向着倒在穆芷涵身边的翠珠走去。

“那这些日子你给我熬的补气汤呢?,又是怎么回事?”穆芷涵看着冯嫂走到近前对她冷声道。

冯嫂来到翠珠身旁,蹲下身背向穆芷涵手扶着翠珠脖子,轻唤了几声翠珠的名字,不见答应,急忙用另一只手食指探翠珠的鼻子。猛然间回头对着穆芷涵说道:“少奶奶,翠珠没气了!”

穆芷涵便是一愣,心说刚才只是点到了她的睡穴怎么会……随即便想到什么,此时冯嫂已经起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柄三尖短叉,对着穆芷涵肚子就刺了过去。

“贱婢你敢!”穆芷涵虽然身孕在身,此时也顾不上了,翻身单掌架住冯嫂三尖短叉的手,另一只手捏指成剑后发先至,向着冯嫂点了过去。

冯嫂未想穆芷涵身手如此了得,慌张之下弃叉向后,飞身便躲过了穆芷涵一指。

“没想到楚家三少奶奶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冯嫂见事已败露,嘴上说了一句,心里则是在不停的盘算与穆芷涵交手能有几分胜算。

穆芷涵身孕在身,刚才又运功行气应对冯嫂一击,难免一阵气弱,虚喘了几口气道:“冯嫂从你到了我身边,便是一直在谋算今天的事吧。”

冯嫂在不停盘算,穆芷涵同样也在缓气拖延时间希望能有意外的救援赶到。刚才运功已经动了胎气,此时她已经感到临盆在即。只是强忍着与冯嫂周旋。神色不变,头上的汗珠却是不停的涌出滚到两颊。

冯嫂观察细微,见状未动声色,而是阴测测的说道:“少奶奶,看来我天天孝敬你的补气汤你也未成领情,真是瞎了我一番心思。”

穆芷涵闻言,就是一怒,突然感觉肚子一痛,眼角的肌肉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

冯嫂见状,心想好时机,飞身便是欺上前来,腰间又摸出一柄三尖短叉,对着穆芷涵咽喉便刺了过来。

穆芷涵见状急退,屋子本就不大,七八步背部便靠到了墙上,后无退路,前有钢叉,穆芷涵见已避无可避,叹了口气。心道:“孩子你命苦,母亲我只能稍微解开功体对敌才能保住你我二人性命,但愿老天保佑不要伤及你太多的先天元气。”

穆芷涵后背靠墙,见钢叉临近,猛提内力,双手化指为剑,快速的点出。冯嫂躲避不及,身中数指。“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惊惧看着背靠墙的穆芷涵。刚想要说话,口中的鲜血已经止不住的连呕出来,顿感一阵气虚,单叉支地,单膝虚跪地上。

此时穆芷涵感觉肚子剧痛,双腿之间已经见了红,扶着墙边的软椅靠在了上边,咬着牙说道:“你该死!”

冯嫂借机盘坐在了地上运功缓和了一下内伤,见穆芷涵气虚,两腿之间见了红,不顾鲜血从嘴角不停溢血,疯笑道:“哈哈,想我双面夜叉柳环在楚府隐忍这么多年,虽然未能将你们全家千刀万剐,今天也终于算是为我爹收回了点利息,值了!爹,女儿无能不能杀尽楚家之人。今天便断了楚家家主一脉的后,以告您老在天之灵。”说完不管伤势,疯了般的扑向软椅上的穆芷涵。

穆芷涵见状,单手一掌便是把失去理智的冯嫂拍飞了出去。飞出去的冯嫂落在了密室门口地上不省人事。

穆芷涵刚刚听见冯嫂自称自己为双面夜叉柳环,便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在上代老家主还在的时候南谐镇镇北本是由柳家掌控经营,后来因为利益纠纷,楚家便扶植了与自家走的比较近的韩家上位,一场血拼过后柳家走向衰败。柳家家主柳玉柱和柳家一干人等也因那次洗牌皆都战死当场。柳家只有刘玉柱的一个女儿带着刘玉柱的一个小孙女因在外游历玩耍而得以幸免。想到这,穆芷涵内心明了。

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冯嫂叹了口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穆芷涵感叹之际感觉肚子越来越疼,心知孩子就要出世了。

……

楚寰宇与福伯返回楚府内院时天色已晚,楚寰宇安排人找来楚家最好的郎中为福伯疗伤。

安顿好了福伯,立刻找人去传唤家丁来顺,可是这时来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楚寰宇立刻召来家族的各位长老议事厅秘密召开了紧急会议。得知大哥、二哥还未返回是因为韩家出了变故。二人既然还在韩家,性命定是无忧。

楚家议事厅上的各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就说这来顺一个传信家丁,怎么会有震宇的手书,事情肯定有古怪,这回好了,连带着福伯也受了重伤,现在镇子到处行走着不明来路的人,现在该如何是好!”二长老斜眼瞅了一眼楚寰宇,愤愤的说道。

正待这时,忽听外边传来阵阵呼喊声。楚寰宇心头就是一跳,随即对着门口说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大一会,一个奉事家丁来到门口隔着议事厅的门对着里边说道:“回禀家主,外边天生异象,满天红光犹如血染。大街上人影闪动,不知道都是哪路人马。”

楚寰宇心中一动留下一句:“众人随我去看看。”便向议事厅外走去。

二长老闻言便道:“寰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当成什么了,毕竟是小辈,由他带头,这楚家的小辈们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三长老楚天宝在旁边说道:“二长老这话说的就不太对了,一家之主就要有一家之主的威仪。要不然还何谈家主之说,像你说的那干脆让寰宇早点退位,让你这老不死的当家主算了。”话一顿,接着又说:“也不对,那你在大哥面前还是小了些,干脆让大哥出关,你给大哥去倒夜壶到是不错。哈哈哈”三长老说完话,然后大笑几声。便也出了议事厅。

二长老闻言,气的脑袋上的青筋隐现,破口就骂:“杀千刀的楚老三,都是你这老不死的把家里的小辈们都带坏了,等到大哥出关我必会在长老会上弹劾你。”话毕也随着大家出了议事厅来到楚家院落里。

天空一片血红,不大一会只见一颗流星拖着血红的尾巴从天际直袭而下。

楚寰宇看见天际上的流星坠下,双眼微眯,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见血色流星降下的方向正是穆芷涵所在的密室方向。南谐镇街道外人影都随着流星下降方向三三两两的不停闪去。不一会南谐镇的街道已经空空如也,在不见一个人影,夜恢复了平静。

……

楚家外宅不远处,一个瘦小老者坐在一个胖如皮球般的少年肩头。老者头上四周光秃如镜,只有脑顶中间有那么一绺头发,梳起了一个小辫,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手里拿着一个烟袋锅,烟袋锅上还拴着个银边蓝色的烟口袋,口袋上绣着一个娟秀的“坎”字,身穿水纹衣,外边套着一个银丝坎肩,脚蹬云靴。少年长相忠厚,一身肥膘圆如皮球,上身只套了一个小皮坎肩,敞着怀露出肥硕硕的胳膊和肚皮,下半身穿着一条灯笼裤,脚上穿着一双短帮皮靴,引人注意的是少年除了肩头托着老者,后背还背着一口双耳方鼎,方鼎双耳各挂了一个婴儿手臂粗的圆环,圆环两边挂着锁链,两个圆环延伸出来的锁链缠绕在少年双臂。鼎身上绘着连绵不绝的大山,在鼎外壁中间处铭刻着一个“艮”字,字迹厚重有力,看久了让人好像心头压了一座大山似的喘不过气,在鼎的左右两侧外壁中间各有两个代表艮字的八卦符号流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物。

老者抬头看向对着自己这边坠下的血色流星道:“天降灾星!看来准备了这么久,还是没能瞒过界神碑的规则啊。”随后叹了口气,对着身下的少年说道:“稍后我要施展秘术,可能会重创我现在的这具身体,甚至可能会直接导致功体崩溃,今后的日子就拜托给你了。”说完跳下少年肩膀,拿起烟袋锅猛吸了几口烟。

少年闻言也不做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真是和你那憨师傅一样,是头闷驴。”看了一眼少年,然后低头看了看烟袋锅上的烟口袋自言自语道:“还是我老人家的小孙女好,哈哈哈”老者嘟囔完,还不忘自己在那意淫了一会,刚刚还充满阴霾的脸瞬间爬满笑容。随后将烟袋锅往腰间一塞,双手合十,运起元功,只见老者双脚离地一尺,须发无风自动。

几息过后,老者合十的双手飞快结出了许多不同印决,随着印决不断变化,四周气流涌动,双手中间渐渐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气流漩涡,随着银色涡流不断凝聚,老者皮肤渐渐开裂,这时老者抬头看向少年狠狠的说道:“傻小子快把轩辕鼎祭开。”

少年闻言二话不说直接从胳膊绕下铁链把背后的方鼎往地上一扔,单手结了一个印决,大地猛然一颤,好似承受不住方鼎神威竟然开始龟裂。

“傻小子不要在冲撞界神碑的规则了?以现在界神碑的状态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如果这方世界坍塌,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真是气煞老夫!”

少年闻言双手张开紧握方鼎两边圆环,颤抖的大地骤然停止颤动。

老者见状微微吐了口气心想:“轩辕老鬼调教出来的徒弟闷是闷了点,能力倒是还说得过去。”

低头看了看自己开裂的皮肤不停的往外渗出透明的液体,连忙对着地上的方鼎结出了几道印决“土生金-金生水-水衍苍生”随着印决完毕,以老者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了一个圆形的结界,结界之内黑色灵气四溢,慢慢弥漫开来。

“真不知道轩辕老鬼怎么把他徒弟真身和轩辕鼎送下来的。还好有轩辕鼎在,要不然这具身体就报废在这了,极主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现在借助轩辕鼎勉强能用出一丝水衍苍生之力造出了这个小结界,在这里运用秘术化掉界神碑的灾星应该勉强可以。该死的烈焰狂生定是他做了手脚,什么都没发觉就一路蛮干。哼!”老者看着天上坠下的流星微眯着眼想到。

灾星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老者见状猛然向着坠下的灾星飞去。

……

楚府大门外,看门的几个家丁早已身首分家。此时门口正围着两拨人马,正是孟、刘二家。刘家带头的正是家主刘雄,孟家这边在众人前站着两个身影,一个是孟家家主孟海波,另一个是位手拿判官笔的光头老者。

“黑虎兄久违了!”刘雄向老者拱了拱手说道。

“笑面阎罗,这些年不见,闻你身上铜臭味增加了不少,不知手上的功夫可有长进。”孟黑虎很随意的回了一句。

刘雄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指了指楚家院内道:“一会你就知道什么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了!”说完呵呵一笑又道:“黑虎兄咱们也不用废话,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箭在弦上,楚家的这道门是你孟家先进还是我刘家先进?”

孟黑虎闻言将手中铁笔往身前一横道:“我孟家先进如何?你刘家先进又如何?”

“现在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虽然楚家楚天化那老鬼不在了,但楚寰宇那个小子手上功夫着实不弱,做这领头羊可是要承担不小的风险啊,这样算来你看三七开账如何?”刘雄晃了晃手里的金算盘微笑着说道。

孟黑虎听了刘雄的话心想这刘雄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千万可不能被他算计了进去,但这利益纠纷实在又让人心痒难耐。梦黑虎稍一沉思便有了主意,心说且待我试他一试,再作打算,于是张嘴道:“就依你所言,那我孟家就承你刘家的情,请你刘家代为开路了!”

刘雄哈哈大笑道:“那我刘家就先行一步了,黑虎兄不要落了后,到时反说我们刘家不够厚道啊。”说着一挥手“丹娘你和你两个弟弟带着人随我进去,速度要快!”话毕便做出要冲进楚府的架势!

孟黑虎见状心头一惊,没想到平时从不出头的刘雄这次竟然率先出击,心头一乱忙说:“刘兄且慢!我刚才一想,您这么多年在外经营刘家不能心无旁骛的养气练功,还是由我先去探探路吧。省的下边人说我孟黑虎不仗义。”

刘雄听闻这话,眉头一皱道:“孟兄!多谢好意,既然说定的事情,还是由我刘家先进去探探这楚家的池塘,看看楚家的水到底有多深!”

孟黑虎闻言几步走上前去,“砰”一把握住刘雄的手,用力一压道:“刘兄还是我孟家先去的好。”

刘雄手被孟黑虎拉住,佯装用力一挣没有挣开的样子,看了看孟黑虎冷冷的表情,心中冷笑,恐怕这次你进得去就出不来了。表面显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道:“孟兄这……也罢、也罢,既然孟兄要领这头功,请便就是。哼!”

孟黑虎听闻此话马上脸色由阴转晴,哈哈笑道:“刘兄,那我带人就先进去了。”

刘雄闻言也不搭话。把袖子往后一甩,背手握着金算盘扭头看向天空,好像是在生孟黑虎的气。

孟黑虎也看了一眼天空道:“天生异象,恐怕是有什么异宝出世,刘兄该不会是惦记着呢吧。”

刘雄扫了一眼孟黑虎道:“刚才我们来时你也看见了,即使真有什么异宝也不是你我二家所能染指的,安安稳稳在南谐镇当咱们的土皇帝不是更好?”

孟黑虎听刘雄这么一说,觉得还是有一定的道理,收了心思说道:“刘兄说的是,那我就先进楚家去探探路了。”说完话,便喊着孟海波还有一众孟家人冲进了楚府。”

刘雄见到孟黑虎等人进了楚府,抬头对着楚府的牌匾看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正在刘雄不知想什么出神的时候,身后的刘丹娘娇笑道:“爹,这孟黑虎真是艺高人胆大,就这么冒然的进去了?”

刘雄将头往后稍转道:“丹娘啊,你那两个弟弟若能赶上你的一半,为父也不用天天这么辛劳的在外抛头露面了!”说完叹了口气又道:“楚家在南谐这么多年,定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虽然现在看着是在走下坡路,但我总感觉这楚家一直在酝酿着什么。前阵子楚寰宇出去也不知道去办什么事了,咱们跟着的人一个都没有回得来。孟黑虎以为楚老鬼不在了,楚家就能任他揉捏,这次他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巨大代价。这些年南谐镇的资源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各家族的综合实力又走不出这座小镇,孟家没有先天境坐镇倒霉也是迟早迟晚的事,这样也好,扔一颗石子进楚家看看能荡起多大的涟漪。”

刘丹娘闻言道:“其实楚家也并不是一团和气,孟黑虎定然也是看见了这点,又见了父亲演的好戏,才先进了楚家。咱们待到孟黑虎与楚家斗得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南谐必然是我们刘家的跳板。”

刘雄听了刘丹娘一番话,轻轻点了点头道:“丹娘我知道你对楚寰宇很有好感,以他的才情样貌与自身能耐和你也能算是一对,当时我和楚老鬼提了几次都被他搪塞了过去,后来这楚寰宇出去了没几天回来了竟然已经成亲了……”

“父亲,一切以刘家家业为重,儿女情长的事情我早已看的很淡了。”刘丹娘急忙打断了父亲的话道。

刘雄闻言也不在说话,定睛看向楚家大门里。

……

孟黑虎带着人从楚府一路杀了进去,来到楚家大院,正看着楚寰宇负手而立望着天空。楚家各长老也在楚寰宇身后站着跟他望着天。

此时众人发现孟黑虎等人,均没有太大反应。

“孟黑虎,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楚家二长老率先发话。

孟黑虎闻言大笑:“我在做什么你这不是正看着呢么。正好你们都在一处,也省的我到处去找你们。海波带人把他们一个不留都送去见楚老鬼吧。”

孟海波闻言大喝:“今天平了楚家,南谐镇以后就姓孟了。取楚寰宇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取楚家长老首级者赏黄金五千,大家冲啊!”孟家众人在利益的驱使下一个个均是摩拳擦掌。

院中的楚寰宇对此充耳不闻,依旧望着天自言自语道:“终于开始了,紫嫣你还好么!”说完将目光收回,看向院内孟家众人微微一笑,双脚一蹬便从旁边高墙跃了出去。

孟家众人一愣,孟黑虎见状心中一动,大吼一声:“楚家族长楚寰宇已经贪死怯战逃跑,楚家诸位如若缴械投降,免死!”

楚家二长老楚天升见状心头顿是一喜,忙道:“楚家各位不要担心,楚寰宇弃楚家不顾,这种忘恩负义的鼠辈已经不适合在做我们楚家的领头人,楚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随后对身后的一位青年人小声说道:“长歌,你的时运来了,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

青年闻言点头,挽起手中长剑奔着孟家人就冲了过去。

二长老见状点头对着身后另一位青年说道:“长鸣,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上天给了我们这次机会,为父一脉的兴衰就看今天了……“话还没说完,楚长鸣怪叫一声举起手中的巨锤就冲上前去。

“长鸣这小子天生神力勇猛无敌,就是心智还尚需历练,这些年他们哥俩在楚寰宇的光环下略显暗淡,这次不管楚寰宇是犯了什么混也翻不了身了。”楚天升心中暗暗想到。

此时楚家院内两方人马已经战的难分难解,眼看局面焦灼,孟黑虎铁笔晃动大叫一声:“刘雄,你们在不进来,那咱们先前说好的事情就此作罢!”音浪滚滚传出墙去。

刘雄听见孟黑虎的喊叫声沉思片刻道:“娇娘带着你的两个弟弟叫上咱们的人随我来!”刘家一众人随着刘雄从正门涌进了楚家院落。

楚家众人见刘家人马到来,立即向后退去。楚家院内顿时化成两拨人马泾渭分明的对峙起来,孟、刘两家家主带着各自的人半包围状的将楚家所有人围在院内。此时孟黑虎意气风发,得意的大笑道:“楚家从楚天化那老鬼死后就开始不停的走着下坡路,当代家主竟然临阵不战而逃,可见楚家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你们可是在等韩家救兵?哈哈哈,不必枉费心机,韩家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兄弟们给我灭了他们……”孟黑虎一吐多年积怨,顿感精神爽朗,挥动铁笔就要飞身前冲。

刘雄伸手一拦,挡住了孟黑虎道:“黑虎兄,且听我说上一说,毕竟都在镇子你争我斗这么多年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万事留一线,我感觉只要楚家愿意放弃手上的一切资源退出南谐镇,我们未尝不可放楚家一马!”

“哼,笑面阎罗什么时候也有这份慈悲之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我想你比谁都懂。”孟黑虎听了刘雄的话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

正待孟黑虎与刘雄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的时候,只听“吱扭”一声,楚家后院房子阁楼上的门打开了,从中走出一老者,老者居高临下的望向院内众人道:“许久未出来透气,想必南谐镇的诸位已经将老夫忘记了吧!”

“楚天河,你怎么还活着。”孟黑虎望向阁楼上的老者失声道。

“正若你所见,老夫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孟黑虎、刘雄你二人可知进犯我楚家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么?”老者说完话,便从阁楼跳了下来,几个闪身便来到了众人面前。

“大哥您出关了?恭喜大哥!”二长老楚天升见老者连忙走上前去见礼。

楚家众人也都齐声给老者问好:“参见大长老。”

“楚天河没想到你竟然能从南陵城活着回来,更没想到你可以一直蜗居在这小小的阁楼之上,也好,今天就让大家看看我孟黑虎是如何打碎你这个南谐镇的神话。”孟黑虎提气挥起铁壁奔着楚天河便点了过去。

楚天河见孟黑虎持笔飞奔过来,很随意的就是一记手刀,“当啷”一声孟黑虎的铁笔竟然被楚天河一记手刀砍成两段。

“你…你…凝气成罡,先天之境……”孟黑虎看着手中断笔不可思议的说道。

楚天河淡淡的看了一眼孟黑虎道:“犯楚家者杀无赦!”随手又是一记手刀,孟黑虎身首异处,鲜血飚了一地。

傍边站着的孟海波突逢其变大吼一声“爹”,话音还未落便被身后的楚长歌毙于剑下。

孟家众人一阵骚乱化鸟兽散。二长老楚天升看了一眼楚天河,对着楚长歌、楚长鸣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处理好事情,接收孟家产业,办好一切。”

“孩儿明白。”楚长歌话毕带着身边的亲信们陆续飞出了墙头,楚长鸣见状提起重锤“哇呀”一声追着大哥而去。

刘雄望了望对面的楚天河,对着身后的刘丹娘说道:“我们走!”刘家一众人来也快去也快,很快的消失在了楚家大院中。

二长老楚天升对着楚天河说道:“大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刘雄也是一名不弱的先天强者,大家既然都有默契,何必在做戏呢?也没什么意义,天升你去告诉长歌一声,孟家产业留下三分之一让给刘家。明日一早召集楚家众人议事厅开会,没事的人都散了回去休息吧”楚天河说道。

“这…大哥…好吧,我这就去!”楚天升稍一沉思也不耽搁飞速的奔出大门。

楚天河看着楚天升的身影叹了口气,然后沿着楼梯回到了阁楼之上,关上了阁楼门,阁楼内亮起了一盏油灯,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

楚寰宇出了楚家大院直奔外宅而去,不大会儿就来到了外宅不远处,向四周望望,只见人影闪动,不停在外宅周围树林的雪地上兜着圈子。抬头望了望天,踩着玄妙的步伐向外宅近处走去。来到外宅不远处看着静立在那的胖少年和地上的双耳方鼎,又看了看天空上闪动的人影,没说话便进了楚家外宅。

楚家外宅内软椅上的穆芷涵正抱着一个男孩儿轻轻晃动着,见到楚寰宇到来眼睛一亮,努了努嘴道:“虽然变故颇多,但孩子总算是顺利的出世了,给他起个名字吧。”

楚寰宇走到近前看了看穆芷涵怀中的孩子沉吟了一下道:“混元出太极,阴阳惹天忌。星寒极阴起,问君奈何兮!就叫楚星寒吧。”

穆芷涵撇了一眼楚寰宇道:“自大!寰宇,咱们所扮演的角色都在不停变化契合这方世界的规则,一切皆无破绽,只是伤及了些孩子的元气。外边的……”

“无妨,我就是为此而来的。你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一切不可能发生的因素。至于外边那几位也算是他们有心了。”楚寰宇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了上衣扎在腰间,露出白皙的皮肤,在他的后背纹着八只栩栩如生金色绒毛的手臂,仿佛能破背而出一样。双足半蹲站好,双手不停结出复杂的印记“阴极幻灭,混沌归穴,精魂万冶,释于碑界。解……”只见屋内黑光涌动,楚寰宇后背那些如纹身般金色毛茸茸的手臂慢慢蠕动从后背生长了出来,将后背撑开了一个洞,从中蹦出一只与楚寰宇身高差不多长着八只手臂的猿猴。

此时楚寰宇样貌苍老,犹如老叟,向后倒去,穆芷涵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连忙将他揽在怀中。

面容苍老的楚寰宇好似用尽全身力气一样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眼前的猿猴道:“八臂魔猿,我燃尽体内大部分阴极之力,骗过了界神碑将你送了进来,稍后我要将你封禁在太极石里骗过界神碑的规则,大致的情况你也知晓,你将从太极石内重生,这也是你的一次大造化,最终能否圆满,也看你自身的机遇了,今后望你能协助星寒最终走到我的阴极殿,并在向前迈出一步。”

八臂魔猿抖了抖全身金色的毛发,八臂支地双膝跪倒瓮声道:“谢主人!”

楚寰宇从怀中摸出一块黑黝黝的八角石头按在了八臂魔猿的额头中间,亮光一闪八臂魔猿便消失在了屋中。

楚寰宇扭头看向穆芷涵道:“这块太极石让星寒保管好,我们身在界神碑内,都要遵循界神碑的规则,我在太极石上做了封印,等到星寒适合太极石认主的时候,一切自会水到渠成。希望你不要过多的干预星寒的成长,这也是我对你的要求!稍后我将这具身体剩下的阴极之力传于你,你在体内转化后在打入星寒体内,能补好他在胎中亏损的元气。”楚寰宇用力抬起手臂单指点在穆芷涵抱孩子的手臂上,一阵幽光闪过,穆芷涵感觉身子一冷,连忙运起体内力量将手上的阴寒力道顶入怀中孩子的身体中。

楚寰宇微笑着看向穆芷涵道:“虽然你不是你,但是有你的极力综合,可以补好孩子亏损的先天元气,不会影响到他的将来,我的极力经过你身体也会将你的脉轮封印起来,从此你将与普通人无异,希望你一直能记得我对你的要求……”说完望着屋中的天花板口中低声呢喃着:“紫嫣……”声音越来越弱,一阵剧烈咳嗽后便没有了气息。

穆芷涵黯然的低下了头:“寰宇虽然我不是她,可是这段短暂时光你给了我太多太多的快乐……谢谢!我一定遵循你的意愿,将星寒抚养长大,最终实现你的愿望。”说完看着怀里微笑逝去的楚寰宇化成点点黑晶渐渐消散。

穆芷涵整理了一下思绪,看了看屋里地上躺着的冯嫂与翠珠一眼,抱着孩子出了屋。

在穆芷涵出了屋没多久,一道紫色倩影钻进屋内,手里拿着一块不停闪动黄光的石头四周打量,娇声自语道:“好厉害的结界,没想到这偏僻的乡下还能生出这般神奇之处。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还真的找不到这。师傅卜算出能继承我脉道统的人将会在我这次历练中出现,说是遇见这个人玄音石就会不停闪动,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说就是这个小女孩?咦!这边还有个老太婆,该不会是她吧!附近也没有什么人了,肯定是他们俩的其中一个,算了,都一起带回去给师傅看看就知道了。我脉已经被其他几脉压制太久了,但愿这次能柳暗花明!”

随后女子将冯嫂与翠珠二人都扶到屋子中间,看了看二人心想“还好师傅老人家有先见之明,给了我一张多人传送符了”摸索了一阵,从腰间皮囊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往自己身上一贴,随后双手搭在冯嫂和翠珠身上,一阵白光闪动三人便消失在了外宅屋内。

……

楚家外宅天空上的流星炙红,随着一阵爆裂声,化成点点繁芒消失在了南谐镇上空。一切归于平静,天色渐渐的又暗了下来。

楚家外宅屋外,肥胖少年站在那里望着屋内蹒跚走出来的穆芷涵道:“海师叔已将灾星粉碎,风师叔嘴上说不会参与此事,最后还是偷偷出手,让我们骗过了阳极宫众人。他们不敢轻易进入界神碑胀破规则,找不到您与少主的痕迹也只能无功而返。师傅割裂出了一部分神魂包裹轩辕鼎和我,将我们送到这里,在界神碑的规则排斥下我和轩辕鼎也只能勉强撑上一会。”

说完看了看四周,指了指轩辕鼎又道:“海师叔借用它勉强用出秘法灭了界神碑降下的灾星后不知所踪。还好界神碑上次天启之战中破损严重,碑内的土著生物处于初期繁衍阶段,有轩辕鼎的保护他们暂时还不能发现我们的存在。轩辕鼎再过一会就要融入我的体内休眠,我也要借助宿体重生避过界神碑排斥之力,可能在重生中功体与神智都会在界神碑的规则下受到重创,我尽可能用师傅给我的山盾符护住功体,这样可能神智会受创更严重些,希望我这样选择最后能帮到少主。虽然我并不喜欢您,但我也要承担起我们阴极一脉的命运,我见你功体被封,一会轩辕鼎进入我体内,我还能抗住界神碑规则之力几息时间,我会用这几息时间送你和少主离开这回到楚府,已避免被外面的土著发现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这个便是师傅给我塑造的宿体,你抱好,我会和少主一起成长。对了我叫铁牛!”

铁牛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胖墩墩的男婴交到穆芷涵手上,然后又掏出了一块透明的三角晶石双手合十夹在手间,石头上流光闪动,三个角各刻着一个字“山、盾、符”在三角晶石中间若隐若现的闪着一个“艮”字。

铁牛做好这一切对着穆芷涵说道:“你一个手抱住少主和我的宿体,将我放在外面,稍后我要施展遁术,我宿体被师傅加持过能抵一次重创,可帮少主挡住遁术带来的伤害,抓好我,时间不多了。”

穆芷涵闻言连忙一手抱好两个孩子另一只手抓住铁牛腰间的皮带说了一声“你们有心了”。刚一抓好,只听“砰”一声,轩辕鼎从地上弹起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铁牛的眉心。

铁牛见状双手迅速的结了一个手印大喝一声“遁”,尘沙四起,等沙尘落定后,铁牛与穆芷涵还有两个孩子的踪迹全无,楚家外宅处只留下一片砂砾和龟裂的大地。

外宅四周三三两两的人影在黑夜的雪地中停止了闪动,纷纷望向楚家外宅处。一阵搜索过后,诸多人影也纷纷退出了此地。

南谐镇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这个夜晚注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孟家这个雄踞南谐镇西几十年的家族,一夜之间永远的消失在了南谐争霸的舞台上。孟家的消失只是在南谐镇平静多年的湖面上溅起了一道水花,镇子上的一切仍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南谐战乱起灾星,孟族纸虎逞豪英。捕蝉反被雀伤命,化作哀魂了无踪。

千般算计几家赢?雷霆万钧炸晴空。星寒历劫险降世,只留佳人念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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