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中年男子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怎么?知道害怕了?那就回去吧,还不晚。”
凌悠却是摇了摇头,然后便说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弟子,只是想再想一些事情。”
“哼!故弄玄虚!刚才一炷香都没能悟出什么,难道你还想瞬间顿悟?简直可笑!”中年男子心中已经把凌悠打上了闹事的标记,见他到了现在还死不悔改,明明就是害怕还要说成其他,他便是愈加地愤怒。
心念至此,他便是一声冷哼,右手法诀一起,传送阵瞬间焕发出一阵光彩。
“我可以容许你想个十息之后再入塔,届时你只要踩上这传送阵就行了,但是……”话到这里,那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值得玩味的笑容,却是说道,“你要和我打个赌!若你在里头可以撑过半柱香的时间,我便可以对你的冒犯既往不咎,你依旧可以做你的梦灵宗弟子……否则……”
他顿了顿,冷笑道:“我要你剥夺你学习功法,参与弟子比试的权力,还要留下你身上所有的金钱和灵石!如此,你可敢?”
此话一出,场间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啊,看来主考官大人这是真生气了……”
“是啊,来梦灵宗不能学功法,不能在弟子比试中脱颖而出,还怎么得到更多的资源,提升自己的实力?要真混得那么惨,那还不如下山呢……”
“也怪不得主考官大人,谁叫那小子胡搅蛮缠,主考官大人已经够宽容了,给了他好几次机会让他退下了都!”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
几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自然没有瞒过凌悠的耳朵,但他却似恍然不觉,只是眯起了眼睛。
“哦?主考官大人确定要打赌么?”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一笑,“难道您不知道丁长老的事?您确定?”
“我可不是丁秋那废物!”那中年男子听得凌悠将他与丁秋那厮对比,心里便极度不爽,一挥衣袖便是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我这边的赌注不够是么?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平!”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凌悠已经能理解,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多谢主考官大人慷慨解囊了,正好最近‘囊中羞涩’,主考官大人的存货应该不少吧,当真是‘雪中送炭’,弟子在此多谢了……”
靠!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再度骚乱起来!
“狂!这小子太狂了!他还以为自己赢定了?”
“呵呵,想坑主考官大人?简直是笑话,就他那实力,能撑十息都是多的!”
“对,就是!”
然而……仿佛是在嘲讽在场所有人一样,便在此时,一道娇呼声响了起来,在全场的尖锐讽刺声中卓为不协调……
“啊!”
“师妹!你在做什么!?”中年男子顿时脸色铁青,他被凌悠这不识好歹就知道钻空子投机倒把的家伙着实气到了,正想着让他狠狠出丑呢,这个时候却偏偏听到原先那女考官瞎嚷嚷……他心情能好吗?
立即便是一个怒眼投了过去……
“师,师兄……”可那女考官却完全没有转过身来看中年男子,她只是死死抓住一张纸,嘴唇不断开合,娇躯不停颤抖着,双手更是想把那张纸捧起来却偏偏做不到,“这……你看……你看这张……这张纸……这,这个字……它,它……”
“嗯?”中年男子微微一愣,旋即右手伸出,手掌之间焕发出一道亮丽的光彩,而后便有一股吸力将那张‘剑纸’嗖地一声吸了过来,他凝目一看,顿时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你……竟……然……在……悟……剑?”中年男子看在上头金光闪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跃着的剑纹脉络,他要是再不明白凌悠要这十息做什么,那他就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凌悠没有答话。
他一心全部沉浸在那镶嵌在星空之中的剑纹脉络里,这些东西被他搬到这里之后,便宛如刻入了他的脑海,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些剑。
一直在悟剑,从未有间断。
如今,不过是将之整理成集,将问题各个梳理,让所有剑理剑意到它该去的地方去。
用水到渠成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
“第……八剑……第九剑……”中年男子死死咬着牙,身子也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简直不能相信,真的不能相信……
什么怪胎,才会在十息之内,把原本用了一炷香却一招都搞不定的剑法悟出了九招!
而且金光还在闪烁,剑脉还在动荡,这个字……它活了!它彻底地活了!就像初生的朝阳一样蓬勃,跳动,不断刺激着这中年男子的神经!
“九剑……九剑半……不!十息已到!凌悠,速速入塔!”中年男子此时再难保持他方才的风度,直接把那张纸甩给了那女考官,然后便是用出了内劲狠狠地发出这么一声怒吼!
这要是放在平时,那绝对是他做不出的事——毕竟,在对方明显处在顿悟的时候,用这样粗暴的手段打搅对方,生生打断对方的领悟,那在修炼界绝对是不道德的事。
即便当时方涛和钟强打断凌悠的顿悟,那也是在他真正进入顿悟之前,否则的话,除非是生死之仇,不然这般做法……是很不齿的。
尤其是,这中年男子还是一个长辈。身为一个长辈,竟然去打断一个小辈的顿悟,原因……竟是出于可笑的……恐惧?
是的!他怕了!
他不但怕输赌,怕输人,他更怕凌悠这个妖孽本身!
他不过是个潜力用尽的梦灵宗主事长老之一,虽然修为不错,但终身已经很难再进一步,而凌悠呢?十息之内连悟九剑半的天才!论这剑法天资足可排进灵国前百强!就这,还是在他不知道凌悠意识中存在那片神奇星空的情况下……否则,他会更怕!
如此天资,只要凌悠不陨落,将来晋入上天徒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到了那时候,他小小个主考官还不是成了面团,扁的圆的都任凌悠揉捏了?
不不不……不用等那么久,只要今天的事一传出去,凌悠必被破例吸入外门弟子,在一月后的小比中如果他再脱颖而出……
长老们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意平气顺’,而这方法……自然便是把自己交给他处置!
天才,最受不得屈辱,而方才……自己羞辱凌悠的话,还少吗?
心念至此,他是真的怕了。
有些人,他们越老,越会对那些以磅礴碾压之态追上来的后生们恐惧,尤其是……他们还得罪了那些后生们的情况下。
所以,中年男子不想要凌悠再顿悟下去了,他意难平,气难消,恐惧已弥漫,所以他不顾凌悠可能受到的反噬,直接就是吼了出来!
果不其然,这一吼之下,顿悟立即停了,那金光终于消散,字迹再无跳动。
中年男子着实松了口气,而后,他对上了凌悠的目光。
由于反噬,凌悠着实咽了一口血,气血微微起伏,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并没有做任何过激的事。
他反而……
微微一笑,对着那中年男子躬身行礼,淡淡说道:“凌悠进去了。”
这句平淡的话语,就仿佛是对着中年男子和周围人已被抽肿的老脸再抽了最后一记狠的!
礼节很恭敬,话语很客气,没有一点埋怨,但是……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凌悠……没有再自称弟子,他用的是自己的名字。
这很不礼貌,甚至在梦灵宗主考官面前这样称呼自己,是一种不对。
但是,他就是这么说了。简单,粗暴,而任性。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面对这个少年躬身的一礼,中年男子突然觉得自己……受不起!
寒风扫过,他的心头微微一凉,看向了石洞的顶部,那里有一块尖锐的岩石,正对着凌悠的头顶……
中年男子暗暗想道:如果那里因为‘年久’而‘自己’塌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