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道尖叫声响起。
滚烫的茶水被泼在了苦儿的脸上。
茶水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流。
她捂着脸,脸上的灼痛让她意识到,自己嫁好人家的唯一资本被毁掉了,泪水从她眼中一点点冒出。
苏瑾裳冷呵一声,把尚有余温的杯子向苦儿砸去。
她紧紧的抱住头。
“啪嚓!”的一声响。
手臂没有传来疼痛感,她抬起头,杯子被砸在了她的脚边。
“自作自受。”
竹箬冷声说了一句,走上前,递给苏瑾裳一条帕子。
她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缓缓道,“选择了和摆锤一般摇摆不定,该知晓下惨是如同杯子一样被主人砸个粉碎。”
苦儿想起苏瑾裳今晨说的话,心中一慌,忙爬上前,跪在她的脚步,“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你没错。”
苦儿茫然的看着她,眼泪也止住了。
她弯下腰,对上苦儿红肿的双眼,“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何错之有?”
“相反,你一而再的违背诺言,杀了你,我又何错之有?”
“这世间本就不曾存在绝对的好坏,你我都在各自的处境里,做各自认为正确的事。”
苦儿以为苏瑾裳要放了她,谢字刚到嘴边……声音继续响起,“你坏我的好事,我自是要杀了你。”
“可您才说奴婢没有错啊。”苦儿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苏瑾裳用帕子擦了擦苦儿的眼泪,“对我而言,你,有错。”
苦儿的眼泪继续往外冒。
她把帕子递给竹箬,“烧了。”又看了一眼哭泣的苦儿,“听的心烦,把她的嘴堵上。”
“是。”竹箬应道。
……
秋院。
冷风瑟瑟,枯叶洒落。
午后的暖阳打在苏清乐的脸上,为她精致的面庞勾勒出淡淡的金边。
她看着满桌糕点,心想苏瑾裳怎得还未来。
“姐姐!”
苏清乐顺着声音来源望去。
苏瑾裳快步走过去,“姐姐。”
“怎得才来?莫不是午睡忘了时辰?”苏清乐站起身拉住她的手。
她露出一抹笑容,冲着某个方向喊道,“把人带上来!”
正当苏清乐一头雾水,竹箬就拖着苦儿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这便是要给姐姐看的。”苏瑾裳拉着苏清乐的手走过去。
她看了一眼苏瑾裳,更加不解,“为何要将苦儿绑起来?”
随又想到什么,四处看了看,“母亲藏在哪里?”
“这不是戏,苦儿从未真正归顺我们。”苏瑾裳走过去,抬起苦儿的下巴,“多亏我留了一手,这才未被她反将一军。”
苏清乐抓住了几个关键的点,“苦儿假装成为我们的心腹,表面用来哄骗母亲,稳住我们,实际是她真正所想并且实施的计划?”
她点点头,“正是。”
“心思太深了。”苏清乐看向苦儿,不敢想象苏瑾裳当时没有帮她揪出苦儿,自己如今的下惨会是如何……
“还有更可笑的。”她走到苦儿身旁,弯下腰在苦儿身上拍了拍,最后在苦儿的袖子里找出一个白色瓷瓶。
“那是什么?”苏清乐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白色瓷瓶上。
“我给她的药。
“她把我这些日子给她的药,全都攒了下来。”她语气感慨,“倒也算影汉子,竟能忍下药效发作的痛苦。”
苏清乐看向苦儿,“把药攒起来作甚,一次性吃了还能成解药?”
“殷烟柔给她找了个大夫,攒够十颗我给的药,能炼制出解药。”苏瑾裳眼中充满讥讽,“我精心调制的毒药,岂非是把几颗糖豆捣碎再融化便可以解开的。”
“这不是药吗?”
苏清乐问的问题,也是苦儿所震惊的。
“糖豆的成分可以暂时抑制住毒药。”苏瑾裳怕他们不信,从苦儿的瓷瓶里倒出几颗药丸,塞进嘴里。
这一刻,苦儿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感,她这些日子的努力全都化为泡沫,还被殷烟柔耍的团团转。
气上心头,药效又开始起作用。
苦儿的表情痛苦。
苏清乐注意到苦儿的异常,“裳儿,你快看苦儿的脸。”
“遭了。”苏瑾裳一慌,急忙扯出苦儿嘴里的白布,已经染上了血。
没了白布,苦儿紧紧的咬住嘴唇,鲜血从她的嘴角往下流。
她低头在荷包里翻找一番,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倒出一颗小药丸,塞进苦儿嘴里。
苦儿咬紧牙关,苏瑾裳冷声道,“不想死,就吃下去。”
她立刻把药丸吞下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苏清乐见状,担忧的问,“苦儿无碍吧?”
“无碍,迷昏正说明药起作用了。”苏瑾裳抱起苦儿站起身。
竹箬连忙上前,就要从她手中接过苦儿,“让奴婢来,奴婢力气大。”
……
她是在竹箬里的房里醒来的。
苏瑾裳等人都坐在一旁。
“小姐,苦儿醒了。”竹箬说道。
苏瑾裳走过去,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切正常,这才松下一口气,“信什么不好,偏偏信殷烟柔的鬼话。”
“为什么……救我?”苦儿艰难的开口。
苏瑾裳没有回答,而是给她盖紧被子,“别说话了,你的身子很虚弱。”
苦儿抓住她的手,“大小姐……谢谢你”
她把苦儿的手塞回被子里,“睡吧。”
……
竹箬留在房内照顾苦儿。
苏瑾裳陪着苏清乐出来散心。
“那药效怎么如此严重?”苏清乐问。
她面露无奈,“她一连几日不吃糖豆压制药效,怒火攻心,药效连着几日一起来,自然是要命的。”
“为何救她?”苏清乐最想问的还是这个。
苏瑾裳停住脚步,“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死在面前,我做不到。”
“苦儿做的事,你我心中都有数。”苏清乐凝视着她。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罪不至死。”
苏清乐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
从前的裳儿虽也是咋咋呼呼,却没有这般的心思。
从前她总希望裳儿能长点心,多防着母亲和叶叔母,真如她所愿了,又盼着裳儿能恢复一点以往的天真。
“姐姐!”苏瑾裳站在前方叫她,“我们来比一比谁先跑到那颗树前面。”
“等等我,不许耍赖先跑!”
苏清乐看着前方人的笑容,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被压下去,无论裳儿变成什么样,能保护自己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