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白结束一天的日常生活,嗯,很正常的行政班,一天八小时,周末双休,节假日正常休息,年仅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单位人事股的副主任,工作不算辛苦,怪不得她目前很满意这份药品检验局的人事股工作。
苏白提前一个小时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下班后驱车赶至明珠市第二人民医院,据说,这边对精神病的研究有专门的科研机构,有一支先进且权威的队伍,作为精神病的治疗,第二人民医院至少是不少患者趋之若鹜想要求医的地方。
苏白在停车场停好车,轻车熟路的找到电梯直接上了十五层的精神内科,她前两天就已经预约好了李医生,李医生是这间医院精神科少数年轻优秀的的医生之一,也是长期替她治疗的医生,不过这两人间还有另一层关系,那便是李医生是她大学时期高她两届的学长,尤其可见两人关系之亲密。
径直来到精神科,进门之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微笑着看着前面办公桌上正低头伏笔整理病例的男人。
李峰,她现在的主治医生,也是唯一了解她患病真相的人。
“来了?坐吧。”李峰嘴角微微勾起,扶了扶镜框,这才稍微抬起头,对苏白这个漂亮的学妹,他一直疼爱有加。
“你今天没其他病人预约么?”苏白一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说道。
“你是今天最后一个。”
“哦,那可真是赶巧呢,让李医生久等了。”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苏白配合得很好,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一种习惯,每个月来一次医院,每次一样的询问内容,一样的模式,她始终心甘情愿的配合着。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自然。
临走前,李大医生不禁略皱眉头,迟疑了一下仍开口,“苏白,听说你近段时间常常到科室拿药?我记得上次给你开过药应该够吃两个月了。”
苏白面色如常,只笑着说,“上次的药被亲戚家的小孩当玩具扔马桶了,只能临时又回去开了一些。”她这话说得很自然,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倒不像是撒谎。
李峰见状只得点点头,“下个月三号还是这个时间,你记得按时复诊。”虽心中略有疑虑,但却不再开口询问。
苏白报以李医生温婉一笑,这才真正离开。
从医院出来,她把手中的两瓶药咕噜的倒出来,很熟练的又装进另外两个准备好的维生素的瓶子里。
这些年她一直如此重复这么个简单的环节,是的,她在隐瞒,隐瞒自己生病的事实,这一瞒,就是瞒了整整十年,除了李峰这个主治医生,她并未跟人透露自己“有病”的事实。
刚把两个瓶子放入包包内,恰逢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苏白嘴角不由得荡起一丝笑意,乍然看去,只觉得是一种小女人的满足感,但古怪的却是这笑意间又透着些许轻佻。
“下班了么?”电话那头的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刚下班呢。”她轻抬眼皮看着前边的医院大门,白色的大门,似乎还能从车子里闻见外边一丝透出来的消毒水味儿,这股药水的味道她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渗入脑中,已不知多少个年头了。
“到家了么?”
“嗯,还没,在路上吧。”
“晚上要不要过去接你,咱两吃个饭。”男人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
“那行,你七点过来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挂了电话,苏白嘴上的笑意才渐渐消失,驱车离开了医院。
开回家的路上,市中心又卡在了下班高峰期,这个点,想不塞车是很难的,恰逢炎热的八月,即使车里头开了空调,苏白望着前面大排场龙的车海,忍不住皱了皱眉,加上后面不懂哪个傻逼一直狂按喇叭,吵得她都快精神衰弱了。
等了大半个小时,好不容易前面的队伍才渐渐有了些微松懈,苏白这才稍微得点往前挪动的空间,但意外往往在不经意间出现,就在前边一个小路的拐角上,正常行驶的途中,一个黄色裙子的女人冲了出来,仿佛一缕烟雾,快得不太真实,苏白心里打了个突,一个急刹车,手中方向盘用力一转,没来得及预想后果,就感觉脸上被安全气囊严严实实打了个正着,车子也受到强烈的颤动,大概是撞到了什么吧。
苏白好不容易扯开安全气囊,却发现额头还是磕肿了一大片,嘴里抽着“嘶嘶”声忍痛挪到一边,脑子也渐渐清晰回来。
下了车,这才发现那一缕烟雾不是幻觉,还真是个女人,一个也被惊吓得怔在原地不动的女人,而女人的旁边,则停着一辆全新的玛莎拉蒂总裁,她认得这部车是因为,她男朋友方程也有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子。
不过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她并不认识,是个年轻高个儿的男子,白衬衫,黑长裤,很年轻公务的打扮。不过此时苏白可没时间欣赏这个男人跟这个女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只是掏出手机,熟稔的按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交通事故时候要按的那三个数字号码。
但就在此时,电话还未拨出去,手机就被另一只有着修长手指,且指甲圆润整洁的手给抽走了。
赫然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神情严肃的男子正冷漠的看着自己,苏白顿时有些愣怔,倒不是惊讶于手机被抢,而是这男人长得……嗯,大抵是她见过的男人里颜值最高的吧。
不过苏白也不是普通的女人,这男人长得再怎么惊为天人,她也没忘记额头上的伤,只一皱眉就能扯动伤口,这点疼让她很快就意识过来手机被抢,只怒气冲冲的瞪着这忽然冒出来的男人。
还没等她开口呢,后面“吱”的又是几声尖锐的刹车声响,又是好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停在路边,仿佛电视剧似的,额,不对,电视剧也没那么演的,因为实在太匪夷所思,另两个男人齐刷刷的摔了车门出去,心急火燎的奔着那黄色裙子的女人那儿了。
作为真正的受害者,苏白如同一块破烂不堪的抹布,就这么被忽略在马路边上。
苏白大概是人生二十七年中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吧,她第一次因为这种情况而有气得咬牙的冲动。
当然了,苏大美人可不会真的咬牙,她再怎么生气,最多也是挑高两抹秀眉,以表现心中的不满。
那女的长得其貌不扬,好吧,最多清秀可人行了,被这么一群男人围着嘘长问短,而她这个不管是搁古代现代原始社会,都一等一的大美女居然被人无视得这么彻底?
确实,苏白的自信不是凭空而来的,苏白不管从哪方面看,确确实实够得着一等一的大美女标准,至少从小到大,她在学校里,在家里,在单位,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
但苏大美女,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差点出了事故不说,她个受害人居然还特么被人无视了。
苏白觉得自己额头开始隐隐发痛,一股闷气压在胸口之处,有种喘不过的感觉,只得暗暗咬着红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的男子,随即跟变了张脸似的,仍旧礼貌的质问眼前人。“先生,你这是什么个意思?”
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男人连正眼也不愿意瞅她,只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这是我秘书的电话,有事你可以联系他,你去医院的检查费还是损坏车子的费用,你合计一下,把金额告诉他,他会解决的。”男子讲话的语气不能说没礼貌,但苏白就是觉着这男人从头至尾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不容别人拒绝,也不准违背他的任何命令。
对,他并不是在请求她,而是在要求她,命令式的口吻!
她这边还在跟这男人对持不下,那边在真正的“众星捧月”中,两个男人已经将那名女子强拉半扯的塞到那辆玛莎拉蒂总裁车内。
苏白又下意识的一皱眉,脚步刚一动一点,对面的男人已经递过手机,朝她示意的点了个头,居然就这么无事一身轻的跟着上了那辆车,只赏给了苏白一溜儿的车尾气。
“神经病!”苏白喃出这么一句话,恶狠狠的按了一连串的号码,但还是报警了,她才不管什么联系秘书,也不管对方是啥富二代还是权二代的,她非得报警不可。
莫约半小时后,警察来了,同样赶来的还有另一部黑色小轿车,跟之前那个气焰嚣张的男人属于同款新车。
方程刚下车,就看见苏白正在车内正捂着擦伤的额头接受警察的询问。
“怎么回事?”方程略有些意外的皱着好看的眉心,瞅着苏白向来白净的额头上正渗着一丝红肿。
“刚才在路口发生点小事故。”苏白见到男朋友第一时间赶过来心里很是欣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整个人仍有些有气无力。
“下次当心点,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方程似乎有些心疼的问道。
方程跟苏白是相亲介绍认识的,两人交往快两年了,感情一直蛮稳定,虽没有整日如胶似漆,但也算是顺顺当当的。
方程在某机关单位担任要职,家庭背景跟工作各方面都挺不错,在外人眼中,这两人也算是天造地设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苏白很满意目前跟方程的关系,对于方程这个男朋友,她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这个男人已经近乎接近十全十美的范围了。
按理说,两个人的年纪也都不小了,方程只大了她两岁,后年方程就三十了,这男人且不要紧,可女人再拖下去可算是老姑娘了。
眼瞅着两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方程心里似乎有其他想法,迟迟未曾跟苏白提过这方面,反倒是苏家跟方家两边的老人催着小两口赶紧把婚事给办了。
还未等苏白回话,方程的手机就响了,方程看到号码不经意的皱紧了眉头,方程极少皱眉,他并不是个喜欢心事外露的人,就这个细微的动作却一点不差的落入苏白眼中。
那是谁的电话?
苏白心里忽然冒出狐疑,但面儿上却不好过问太多,并且,苏白在本质上是信任方程的。
方程转了个身,简单应了几声后挂掉,才歉意的对苏白说道,“单位的电话,有个临时会议,我看,我先送你到医院吧。”
“不用了,我又不是伤得很重,就一点儿擦伤,我回家自己弄点药涂涂就行了,你先回去忙吧。”苏白婉拒了方程的相送,只打了电话让保险公司把车开走,一个人打了车回去。
方程亲自走了苏白,这才转身返回座驾驱车离开,莫约过了二十来分钟,车子驶入外环的一处普通住宅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房子,红墙剥落得差不多,很是老旧,因此当方程的车驶入里头,立即引起小区其他居民的纷纷观望。
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小区里高档小车出入不停,而且貌似都与某一户的主人关系不浅,刚离开了三部,这会儿又来了一部,能不引起别人注意么。
老式的住宅区并未安装电梯,最顶层也仅有七楼,方程似乎心里很急,把车在楼下停好后就朝楼上奔了上去。
“砰砰砰”方程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恨不得把那门给离开撞开,焦急得热出一身的汗。
好不容易过了半响,这门才缓缓的开了,一个脸上怀揣着担惊受怕的女人在门背后露出来,怕是怕,但依旧倔强的咬着唇瓣,似刚哭过。
女人看见方程后,只又气又烦的狠狠瞪着他。
“子瑜那小子说你刚才差点车祸了?”
“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你回去吧。”说罢就要关上门,却没想到方程动作更快,一手挡着大门,且用力的推了回去。
苏白一定未曾想到,平日里自己那温文尔雅的未婚夫方程,居然会把眉头皱得打死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