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耻辱
「萍姊莫非对我有意思?」赵腾志神驰天外。
两人眉来眼去，梁燕萍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充满着魔鬼般的引诱。雪白酥胸衬以柳腰翘臀，令赵腾志热血澎湃，色授魂与。成熟美女带来的迷思，让他在这刹那间浑然忘了天地时空。
陡然间肩膀被剧烈拍击一下，只听刘大雄兴奋呼叫:「阿志，钱快到手了。」
赵腾志回过神，重新瞧着激烈的战况。
「百胜王」蛮力一发，将李毅的「大钢牙」整个身体顶上了半空。「大钢牙」后腿在砖面一撑，借力反扑。一时之间，两隻蟋蟀同时身子翻转，肚腹朝天，但彼此仍紧咬对手不放。
四下吼声如雷，紧张的气氛让全体情绪沸腾。
两隻蟋蟀一起翻来覆去，互有攻拒。赵腾志的「百胜王」似乎长力充沛，不断进击，突然之间将「大钢牙」逼的紧贴砖面。
「大钢牙」侷促一隅，在毫无退路可供转寰的情况下，被「百胜王」勐烈的挤迫，最终人立而起，背贴红砖。
李毅见「大钢牙」屈居下风，暗呼糟糕，果然牠锐气已竭，巨牙猝然鬆开，转身落荒而逃。
「百胜王」尾随追击，啼叫示威，直到把「大钢牙」驱离砖缝，方才回转。
看着「大钢牙」狼狈奔逃，欢呼和叹息声同时响起，悲喜两样情。
两砖夹缝这片窄小的空间，旋即成为「百胜王」宣示主权的地盘，牠在势力范围内来回巡逻，同时高高翘起翅膀，迅速摩擦，发出嘹亮的鸣啼声。
「服输了吧?」赵腾志意气风发。
「胜败乃兵家常事。」
李毅内心不快，表情却木然，边说边将「大钢牙」收回竹篓。
「胜败事小，输钱事大。幸好我有慧眼，这次押对宝。」大嘴雄沾沾自喜。
「你这隻「大钢牙」怎麽这麽不济事?枉我这麽看好牠，最近都没喂牠啃薑片吗?」
侯雨利因口袋失血，对李毅直发牢骚。
「前几日见你长针眼，八成偷看女生洗澡，现在看走眼了，只能算活该，废话少说，钱来。」大嘴雄幸灾乐祸。
输钱的人纷纷掏腰包，嘲弄声和咒骂声此来彼去。
「甚麽时候再战?」赵腾志发出挑战书。
「过两天再说吧..」李毅连输两场，意兴阑珊，毕竟手边上的了檯面的蟋蟀已无几。
远处突然有人大喊:「喂，阿毅在不在那儿?」
一个少年往这个方向过来，边跑边问，瞧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原来是住李毅家隔壁的小屁孩，外号白贼兴。
「兴仔，喊我甚麽事?」李毅起身相问。
「阿毅，这下糟了。你家的大黄牛冲出牛栏，跑进王伯家的菜园去了。」
白贼兴弯腰俯身，双手按膝，大口喘着气。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李毅皱起了眉头。
白贼兴今年十三岁，年纪虽小，却早已是村中着名的撒谎专家，偷拐骗样样来，就只差年幼，无力行抢，假以时日必成头疼人物。
「真的啦。我哪敢跟你乱开这种玩笑。你爸妈都去参加农会举办的游览，只剩你瞎眼的奶奶在家，你不快出面处理可不行。那牛正在菜园吃大餐，你快牵回，再晚把菜啃光就闯祸了。」
「你不会帮我把牛牵回去啊?」
「我牵?」白贼兴手指自己鼻头:「我可还要命。你家黄牛的牛脾气你又不是不知，头上那对角又尖又利，我可不想上明天报纸的头条。」
大嘴雄一旁帮腔痛骂:「胆小鬼，黄牛而已，又不是老虎，怕个屁。」
白贼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又不敢回嘴。上回在鱼塘裏游泳戏水，因细故惹得大嘴雄不爽，被他强将头按在池塘裡喝水的情景，记忆犹新。这小子学乖了，不想重蹈覆辙。
李毅再无心情逗留，收拾傢伙，三步併作两步，匆匆离去。大伙见无热闹可瞧，也先后散去。
「阿志，礼拜天到我那边去，有事请你帮忙。」梁燕萍给赵腾志来个临去秋波。
「甚麽事?」赵腾志一颗心没来由七上八下。
「你来就知道了。除非…你不想帮我这个忙。」梁燕萍语带玄机。
「我们这票人平常老是白吃白喝萍姊给的东西，妳有事待帮忙，哪敢推託?要不要我多带些人手?」赵腾志虽心痒难搔，极欲预知何事，但梁燕萍既不说，也只能按捺满腔好奇。
「不用了，你单独一个人来就好。还有，记得要穿短裤喔。」梁燕萍笑容可掬。
「这样啊?萍姊这麽吩咐，我定照做。」赵腾志猜不透她的心思，但他善能察言观色，嘴巴犹如含蜜。
梁燕萍称心满意的离去。
赵腾志愣愣目送她背影消失在枣林内。一瞬间脑海闪现无数形容词，「风情万种」「婀娜多姿」，尽是对窈窕佳人的讚叹。
梁燕萍柳腰款摆的背影，此时在赵腾志眼中简直是媚态横生，令他深为着迷，不知不觉便陷入天马行空的遐想中。
「嘿，真羡慕你，很快就有烧鸡可以吃了。」其他人皆已离去，只馀大嘴雄，偏偏他一开口便不怀好意。
「甚麽烧鸡，哪来的烧鸡可以吃?」赵腾志回过神来。
「少装蒜了。这烧鸡可不是烧烤的烧，而是风骚的骚。这隻骚鸡的滋味，想必令人口水直流。」大嘴雄嘻皮笑脸。
「你这张贱嘴再乱说，等一下打得你鼻血直流。这事乱传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赵腾志终于明白他意有所指。
「不要我胡说也行。改天嚐到骚鸡的风味，可得一五一十跟我说，就只我一个人听到，保证守口如瓶。」
「你这张透风的大嘴，用针线也缝不密，还能守口如瓶?乾脆叫白贼兴从此不要说谎，还比较有可能。」
「也别这麽说，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朋友难道做假的?」
「行了，行了。再说吧。」赵腾志不想在这令自己发窘的问题上纠缠，草草打发了大嘴雄。
○○○
用过晚饭后，李毅独自一人坐在后院丝瓜棚架下纳凉。
后面牆角堆满瓶瓶罐罐和几只竹篓，裏头全养着李毅的宝贝蟋蟀。平常蟋蟀唧唧的鸣叫声，总令他心旷神怡，但今晚却反常勾起白天战败的耻辱。
李毅仰望皎洁的秋月，越想越觉心有不甘，全因不服输的个性使然。
「隔两日如果赵腾志再登门求战，自己拿甚麽应战?难道闭门高挂免战牌?以赵腾志的个性定要冷嘲热讽，自己真能忍下这口鸟气?」李毅反覆寻思。
他挺腰站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不停左思右想，蓦地脑海灵光一闪。
曾听老一辈说起，蟋蟀中最骁勇善战的，莫过于「墓蟀」。这种蟋蟀专门在荒瘠的坟墓上挖洞筑穴，天性刻苦强悍，再加上整天于乾硬的坟土鑽进鑽出，练就铁嘴钢牙，等閒蟋蟀根本不是对手。
前年村裏的阿通伯在后山的乱葬岗抓到一隻「墓蟀」，就跟传闻中一模一样，勇勐非凡。那隻蟋蟀在村内大小百战，所向皆捷，后来拿去参加县际比赛，还得了全县第二名。
当时李毅羡慕不已，甚至动了歪念头，想将那「墓蟀」偷到手，据为己有。
如果能幸运抓到几隻墓蟀，就不用怕赵腾志了。李毅当下狠下决心，乘今夜月白风清，到后山一试。
眼盲的祖母向来早早就寝，李毅生怕吵醒她，轻手轻脚走进储物间，裡面摆满他捉蟋蟀的器具，包括手电筒、竹篓、木条、还有空的宝特瓶等，一应俱全。
李毅打点妥当，兴冲冲出门，火热的心强烈驱策着他，今夜绝不空手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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