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1963—1967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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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罗威尔·凯恩的葬礼十分隆重。凯特的一侧站着理查德和弗劳伦蒂娜,另一侧站着弗吉尼亚和露西。如果威廉的奶奶还活着,她也会为到会者的阵容感到满意:三名参议员,五名众议员,两位主教,各大银行的董事长,以及《华尔街日报》的出版商都在场。杰克·托马斯和莱斯特银行的全体董事也都来了,他们一致低头鞠躬,向威廉根本没有依赖过的上帝祈祷。
没有人注意到,在人群的后面还站着两个老人,他们也低着脑袋,但看上去并不属于主要的致哀队伍。他们迟到了几分钟,在议式结束时又迅速离去。弗劳伦蒂娜在那个矮个子老人匆匆走开时识别出那只跛腿。她告诉了理查德。他们都未向凯特·凯恩提起这个前来致哀
的吊唁者。
几天之后,那两位老人当中个头较高的一个跑到五马路弗劳伦蒂娜的时装店里来找她。那老人听说她就要回旧金山去,需要在她启程之前要她帮一个忙。弗劳伦蒂娜仔细聆听过他的一番话,高兴他接受下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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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理查德和弗劳伦蒂娜·凯恩抵达男爵旅店。乔治·诺瓦克正在门口迎候,并陪同他们来到第四十二层,十年了,弗劳伦蒂娜简直认不得自己的父亲了,现在他正支撑着身子坐在床上,鼻尖上挂着一副半月形眼镜,床上仍无枕头,但他脸上坦然地露着微笑。父女倆时笑时哭地谈论起过去的美好时光,不过,哭的多些,笑的少些。
“你应当原谅我们,理查德,”阿博道,“波兰人是个爱动感情的民族。”
“这我知道,我的孩子们都是半个波兰人,”理查德说。
当晚他们在一起用餐——点的是上等美味的烤制小牛肉,阿博说,欢迎爱讲排场的女儿归来,吃这最合适。
阿博谈起了未来,回顾着自己集团的发展过程。
“我们应当在每座旅店内建一间弗劳伦蒂娜时装店,”他说道。
弗劳伦蒂娜乐哈哈地答应下来。
阿博向理查德表达了他对理查德父亲的怆悢愧痛之心,详细披露出他多年来铸成的大错——他脑子里竟然丝毫没有想到过他的资助者和恩人就是威廉·凯恩,他现在多么希望能够再有一次机会亲自去感谢他一下呀!
“他若还在世,定会谅解您的,”理查德说。
“知道吗?我们相遇过,就在他去世那天。”阿博道。
弗劳伦蒂娜和理查德瞪大眼睛惊愕地望着他。
“噢,这是真的,”阿博说。“我们在五马路上迎面擦身而过——他当时也曾跑去观看你们时装店的开业式。他举起礼帽向我致意。这就够了,足够了。”
阿博向弗劳伦蒂娜只提出一个要求。希望她与理查德在九个月之后陪他去华沙一趟,参加最新男爵旅店的开业式。
“你们都设想一下,”他说着音调再次激昂起来,手指又敲击起床边的小桌。“这可是在华沙修建的男爵旅店哪!这座旅店只能由男爵集团的总裁亲自主持开业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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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后几个月内,凯恩一家人经常来拜访阿博,弗劳伦蒂娜与父亲之间又变得亲密无间了。
阿博对理查德极为赞赏,由于理查德十分通情达理,才使女儿的才智和锐气得以充分施展。阿博特别喜欢外孙,还有小安娜鲍尔——现在有个吓人的词儿是怎么说的,摩登女郎?——不,她是另一种人。阿博一生中还很少像现在这样欣悦,他着手为凯旋波兰为男爵旅店开业制定起详细计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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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集团总裁主持的华沙男爵旅店开业式比原定日期推迟了六个月。华沙建筑合同的延期完成并不奇怪,这在世界各地都是一样。
作为集团新总裁,弗洛伦蒂娜在开幕词中向来宾首先表示,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为这座宏伟富丽的旅店大厦感到无限自豪,一方面内心凄然,十分悲戚,因为她的父亲已经过世,未能实现他盼望已久的亲自主持华沙男爵旅店开业式的夙愿。
阿博在遗嘱中将一切都留给弗劳伦蒂娜,只有一件小小的动产遗赠物例外。财物请单中是这样描绘这件礼品的:精雕细刻的厚重银手镯一枚,罕见物,但价值不明,上有铭文“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男爵”。
此物的法定接受人是他的外孙——威廉·阿博·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