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马克森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没有想到,”他说。“我原来估计现在的老板是已故戴维斯·勒鲁瓦的女儿呢!”
“一言难尽呀,”阿博说,然后他向马克森叙述了他如何掌握到集团所有股份的经过。
“马克森先生,问题十分简单,我真正的愿望是自己筹措到所欠的200万美元,把那个集团重建成能够创造价值的实体。这样一个实体甚至可以吸引您将资金投入进来。”
“我明白了,”马克森说。他望着吃光的菜盘揣度起来,一位侍者将空盘收走。
“您来点咖啡怎样?”还是那位女招待,还是那熟悉的面孔。阿博开始有些不安了。
“您不是说大陆信托银行的柯蒂斯·劳顿正在为您物色买主吗?”
“是的,他已找了近一个月了,”阿博说。“实际上今天下午我就能知道他是否已经办成,但我不甚乐观。”
“嗯,这倒是异常有趣的事。我一直不知道里奇蒙集团在找买主。不管找到找不到,可否请您都通知我一声?”
“没有问题,”阿博说。
“波士顿银行让您偿还200万美元的期限是多少天?”
“剩不了几天了,所以不用多久我就可以让您知道我的决定。”
“谢谢您,”马克森说。“罗斯诺夫斯基先生,与您见面真是幸会。我敢肯定与您一块共事定能给我带来欢欣。”他满腔热情地握住阿博的手。
在阿博从那位女招待身边经过走出餐厅时,她又对阿博送来一个微笑。阿博走到侍者领班前停下,问他那个女招待叫什么名字。
“很抱歉,先生,我们不允许向顾客透露任何一位雇员的姓名——否则将会严重违反公司的规定。您若对她有怨言的话,敬请您告诉我好了,先生。”
“没有怨言,”阿博说。”相反,这是一顿极妙的午餐。”
阿博心中装着马克森的聘请,再去见柯蒂斯·芬顿就坦然多了。他断定这位银行家不会找到买主,尽管如此,他还是两脚生风地大步向大陆信托银行走去。他一想到能担任芝加哥最大旅馆的经理便心中暗喜,说不定他能将这座旅馆搞成全国头号明星呢。他一进入银行,便被直接引进柯蒂斯·芬顿的办公室。这位硕长瘦削的银行家——难道他每天都穿着同一套衣服,或者有三套完全相同的互相替换?——请他就座,他通常严肃呆板的面孔上露出了温厚的微笑。
“罗斯诺夫斯基先生,这次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您如果上午来,我还无可奉告;但刚才不久我接到了一个对此事感兴趣的当事人的电话。”
阿博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又惊又喜。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您能告诉我这是谁吗?”
“大概不成。当事人有言在先,此事必须以匿名的方式进行。因为这是一项私人投资交易,与他自己经营的事业有发生利害冲突的危险。”
“是戴维·马克森吧?”阿博轻轻地说,“愿上帝保佑他!”
柯蒂斯·芬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读说:“好了,罗斯诺夫斯基先生,我已经说过,我无权——”
“是啊,是啊,”阿博说,“您看,还需要多长时间,您才有权以这种或其他方式告诉我这位绅士的决定?”
“眼下还没有准,但到星期一我肯定会向您提供进一步的情况。所以,您若凑巧经过这里——”
“凑巧经过这里?”阿博叫道,“您这是讨论决定我一生的大事吗?”
“那么,我们就约定好,星期一上午见面吧。”
阿博一边哼着“星尘之歌”,一边沿着密执安大道走回史蒂文斯旅馆去。他乘电梯回到房间,给威廉·凯恩打了个电话,请他再宽限几天,到下星期一可能就能找到买主了。凯恩似乎不大乐意,但最后还是接受下来。
“混账东西!”阿博把耳机挂回钩子上后,连连骂了几声。“凯恩,只要你再给我点时间。你就会为害死勒鲁瓦后悔一辈子的!”
阿博坐在床头,手指敲击着护床板,不知在星期一之前该如何度过这段时光。他悠闲地踱入旅馆的门厅。在那里又发现了她——那个曾在午饭时服侍过他的女招待,这会儿正在“热带花园区”值茶点班。阿博的好奇心支配着他,使他走过去,在此间茶室的深处找到个座
位,她立即赶来。
“下午好,先生。”她说。“来杯茶好吗?”她脸上又露出阿博熟悉的同样的笑容。
“我们彼此认识,是吗?”阿博问。
“是的,我们认识,乌拉德克!”
阿博听到乌拉德克这个名字,心脏不禁一缩,脸也有点红了,看着她的金色短发,阿博想起了她那时是披着柔软的长发,那朦胧的目光是那样的吸引人!“扎菲娅!我们是乘同一条船来美国的——‘黑箭号’。没错!你也来芝加哥了?在这儿干什么?”
“您没瞧见吗?我在这儿干活儿。您来点茶吗?先生。”她那波兰口音温暖着阿博的心。
“今晚与我一块吃饭吧。”阿博说。
“不行,乌拉德克,我们不允许与顾客一块出去。只要有所违规,就等于自动丢掉饭碗。”
“我并不是顾客,”阿博说,“我是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他自己说过,一在美国站住脚就来芝加哥看我,”扎菲娅说,“而当他确实来到这里时,甚至记不起我就在芝加哥了。”
“好了,好了,原谅我吧,扎菲娅,今晚与我一块去吃饭!就这一回,”阿博说。
“就这一回,”她重复道。
“七点钟到布伦戴奇饭庄见面。你觉得怎样?”
扎菲娅一听到布伦戴奇饭庄脸都红了。这可能是芝加哥最豪华的一家饭店,到那里去当女招待她都会感到紧张,更别提做宾客。
“别!咱们还是到稍小一点的地方去吧,乌拉德克。”
“去哪里?”阿博问。
“您知道四十三号街街角的腊肠馆吗?”
“不,我不知道,”他承认,“但我可以找到它。七点钟见面。”
“七点钟见面,乌拉德克,到那里一定吃得不错。喂,您还要茶吗?”
“不要了,免了吧。”阿博说。
她笑着走开去。阿博又在那里坐了几分钟,看她忙着端茶送水。她比他记忆中的那个姑娘更俊俏。或许,消磨掉星期一以前的这段时光并不那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