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源谢了恩,心却在嘲笑多尔衮:‘有这样的墨尔根黛青吗?城头有数百门大炮,您却让士兵推着乌龟还慢的撞车去攻城,还得先搭建浮桥,您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搞笑啊。.’
多尔衮靠边儿后,刘之源的照旧发起了攻击,然而他的攻击却是为了掩护部队堆积土垒。当土垒的高度足以避开仰角以后,清军的大炮便开始出现在一个个刚刚建好的土垒之,继而开始了与守军在对等的地利条件下的另一番炮战。
刘之源的部队,训练有素,射术极为精湛。他们也同守城明军一样,使用勾股法测量目标,然而每分钟击发的次数和命率却远远高于明军。这场炮战的天平终于开始向清军倾斜了。刘之源的火炮与其他清军的炮火给虞城守军造成了巨大杀伤,守军炮兵阵亡近半,火炮也损失严重。
眼看曾经的炮靶子忽然之间变成了拆迁队,灰头土脸的高必正急忙叫来了同样灰头土脸的蒋建勋说道:“小蒋啊,再这样下去,咱俩非得都成炮灰不可。我说话,你写一封信,然后马飞鸽传书给我。”蒋建勋心想:“他这说不明白话的毛病还是没长进,我写完信再飞鸽传书给你?直接给你读一遍不完了吗?”
可他还是能明白高必正的意思的,于是连忙摆开纸笔,听高必正说:“万岁爷,连日来清军攻城的炮火越来越猛烈,而且打得还贼特娘的准,我快靠不住啦,您那边也早做准备。这伙鞑子绝对是真鞑子,至少有二十万人马,而且全特娘的是主力精锐呀。您那边也早做准备,可别我死了以后您也死了。我老高死了没关系,您可死不起呀!要不然的话您先逃了再说吧!我军伤亡太多了、城郭都快被炸没了,我觉得自己的死期不超过三天了。城破之日,我死不足惜,可决战的时候没能给您帮忙,还竟给您添乱了,影响了万岁爷的心情和决战的总体部署,其实我有点儿死不瞑目啊。万岁爷待我如父母,我待万岁爷如兄弟,还没和您处够呢,下辈子咱还......”
还没写完,蒋建勋写不下去了,还开口骂道:“这特娘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高必正说:“怎么啦,真情实感啊,哪儿不好啦?”蒋建勋摆手道:“得了吧你,这样的真情实感,多尔衮不打死你,万岁爷也得弄死你,还你待万岁爷如兄弟,万岁爷待你如父母,你说得是人话吗?”
高必正挠挠头问道:“不对吗,他是君,我是臣,他是父母啊,而平日里我们又是好兄弟,这话不这么说怎么说啊?”蒋建勋说道:“得了,也没功夫教会你怎了论辈分,等你听明白了天都黑了,信鸽也找不到路了,剩下的几句我帮你写,这么说:今日飞鸿明誓,臣当以成仁之志守残城至生命最后一刻!”
高必正问道:“啥意思?”蒋建勋说:“你管我写得啥意思呢,万岁爷能看懂不成了。”说完要把信装到信鸽的腿发出去,高必正急忙按住鸽笼不让蒋建勋打开,还跟他说道:“不是你先等会儿,听哥说一句,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你得明白哥的意思吧。关键是哥还不想死呢,这才写信这么说的,万岁爷是我兄弟,你得让他赶紧派人来救哥呀,哥还没活够呢!”
蒋建勋挠头道:“你和万岁爷是兄弟,却让我告诉万岁爷派兵,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吗?”高必正喊道:“我特娘不是不认识字吗?让你写你捡好听的说,什么成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的,那能换来救兵吗?”
蒋建勋说:“你觉得算来了救兵,救兵能打得过城外的清军主力吗?你这是要买一赠一啊,不但搭自己,还得拽来援兵陪你一起死?”高必正虎着脸道:“你当我老高怕死啊?怕死我还不来了呢,太后不是说有祥瑞吗!这场仗咱准能赢啊,可要是大明赢了,老高却死了,那特娘的多没劲啊?”
蒋建勋说:“太后说的那祥瑞,你还真信啦?”高必正说:“我当然信啦,你觉得面前的鞑子可怕,那你是真没见到过如今咱们的御营大军是什么样儿的。要是心里没有底,我敢这么给万岁爷写这样的信吗?万一他念及着我俩的兄弟之情,亲自带兵来了,还打输了,我老高死一万次都没用啊。”
蒋建勋连忙点头道:“行行,别说了,我级别不够,是没见过咱明军的全貌。而且我也一直认为你这个人虽然二百五了点儿,但大事还真没糊涂过。我信你一次,这信这么发,不用写你其实想留不想走的话,万岁爷不会扔下你我的,算扔下了,你我也算是尽忠了。”高必正又急道:“什么叫算是尽忠啦,那不是尽忠了吗?”“到底写不写?”蒋建勋也急了。高必正赔笑着说道:“嘿嘿,对,兄弟说的对,这么发,万岁爷觉得有账算他来,他不来咱俩该战死的时候也绝不含糊!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哦不对,是两条!”
多尔衮向济尔哈朗借调镇南将军刘之源,用了八百里加急,然而八百里加急速度再快也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红翎急使还需不眠不休日夜兼程。而高必正的信鸽只需忽闪忽闪儿翅膀,当晚便可到达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