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收获是于家父子,或者说是老大于望,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从后门拜访了周鲤,展现出了优秀的特工技巧和心态,可以说老头子选定他作为于家将来的主事人,算是长了一双慧眼。
其实来拜访周鲤的决定,于望也是做了很多次挣扎的,毕竟这位县太爷目前的处境,从他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非常不妙,因为他面临着廖县丞的全面压制篡权,之后还毫无知觉,每天悠哉悠哉的在后衙中种花种菜,闲的好像一个已经退隐山林的隐士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在职的七品县令。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位大人似乎没有什么动力,他似乎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面对廖县丞可以说是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也没打算做出什么反抗行动来,好像就这么认命了似的,这一点让人很看不透。若是于望对周鲤半点都不了解也还罢了,可他手里明明拿着一份非常详实的资料,记录着这位县太爷的种种事迹,可眼下此人却没有半分和情报上相似的特征,甚至很多方面完全相反,这才是最让人琢磨不出味道的地方。
直到三天之前,后衙会议的消息散了出来,各方有心人都觉得周鲤这步棋实在是昏了头,竟然为了一条什么水渠,去得罪了县衙门里所有说话算数的人,可在于望看来,周鲤却没这么简单,至少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所动作,而是开始主动出击了,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拿着那份情报琢磨,看来看去发现一个问题,这周鲤似乎是个非常善于抓住机会,非常喜欢在乱战中取胜的类型,这种人不出手的时候没什么威胁,但只要出了手,哪怕你在明面上看起来是个昏招,暗地里也可能隐藏着什么厉害的杀手,所以当周鲤动了之后,于望顿时喜形于色,他总算是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机会。
没错,于家父子的机会就是周鲤,因为县内已经没法再挑选出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这个合适并不单纯代表实力的强弱,最关键的是要看他是否适合于家,如果不适合于家的话,实在再强也不能要,强过了头很可能到最后反而把于家给吞吃进去,于家父子见多识广,类似的事情可听得多了,有些甚至就是早先的朋友,因此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行事。
走进后衙之后,于望很客气的给周鲤行了礼,笑道:“深夜拜访大人,也就没带什么礼物,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于大公子请坐,我这里素来冷清得很,于大公子能来,就已经足见诚意了,本官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见怪呢。”周鲤穿着月白长袍,笑眯眯的坐在位子上,吩咐站在一旁伺候的潘梦道:“小潘,快去上写茶水点心,久闻于大公子乃是本县有名的才子,今日本官定要和他好好聊聊。”
“大人实在是客气了,于望愧不敢当,您两……学……咳,咳……”于望先是谦虚一句,随后本能的想要称赞周鲤两榜进士,学富五车之类的,这都是平日里用惯了的套话,猛然一想面前这厮可是真正的厮杀汉,功名也不过是个杂科,诗词文章方面完全无所建树,只是个识字而已,说这话等于是明着骂人家,只得临时刹住了闸,改口称赞道:“大人胆识过人,在辽东立下偌大功劳,于望不过江南一无用书生,哪里当得起大人这般赞誉,实在是受之有愧。”
会谈气氛非常良好,周鲤心中大约也就有门了,他最初还在琢磨这位于大公子大半夜找自己作甚,不过看这厮眼下这番做派,怕是这武进四大家中心思也不太齐整,至少这于家就多了些别的想法,正在和自己这个武进公敌互相吹捧,而且还是真心实意的,这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至少他在这里并非完全没有可以结盟的对象。
作为一个县城来说,县衙门只是一个部分而已,统和了县衙门只能让你的政令通达,但并不能够完全解决问题,因为想要解决问题的话,你还必须得到乡绅们的支持,否则政令通达是通达了,到了地头儿却没有人执行,你一样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只能过一过干瘾,时间久了县衙里的人跟着你捞不到好处,早晚也要改投他处,忙来忙去还是一场空。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办法,看看如何能够拉拢一些乡绅站在他这一边,哪怕是那些二流甚至是三流的都可以,虽说比不上势力范围甚至能够达到府城的四大家,但至少在武进县范围之内能够起到一些作用了,可以为自己造造声势。
要知道县太爷在县内的名声,基本都是靠着那些乡绅们造出来的,否则一个外乡人千里迢迢过来做官,本地百姓谁知道你究竟如何,总不能每天到大街上去说自己多么多么好吧?
周鲤目前的困扰就在于此,他有信心对于廖县丞,但却没办法去收拢那些乡绅们的心,因为两者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而且这武进县看起来是铁板一块,仓促之间他也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若是拿捏不对的话,反倒是容易误事,甚至引起当地乡绅们的更大反感。直到于望出现在他的面前,周大人总算是放下了心,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太正确了,武进四大家之间也并非看上去那么和睦,否则于望今天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地头上,脸上的笑容更不会贱成那个模样。
“来来来,于大公子,先喝口茶再说。”想通了这一切,周鲤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贱了起来,亲手从潘梦手上接过一杯茶水,给于望递了过去,后者连道不敢,脸上的喜色却是溢于言表。
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尊重,哪怕明知道双方目前交情还不算深厚,将来更有可能是互相利用居多,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因为换做是前一任县令,或者说是廖松的话,绝对不可能亲手给自己端上一碗茶来,也只有周鲤这种同样出身不高,而且不大计较这些事情的人,才能够毫无障碍的给自己这个商人之子亲手奉茶。
于望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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