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个状若鬼魅的人窜到门口,一头散乱花白很后现代的发型,冲我呲了一口成色很足的黄板牙,嫣然一笑:“小子,回来啦?”
那个让我朝思暮想,哦哦,用词不当,让我恨得牙根痒痒的二手科学家像猴子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上蹿下跳,手舞足蹈……
卫斯理的手舞足蹈忽然定格,他惊愕的看着房间里的“人群”,同样,屋子里面那伙“闲杂人等”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瞪着定格了的卫斯理。
我摇头苦笑,双手抱肩,用艺术的角度来欣赏着这百年难遇的一幕。
“卫博士,我超额完成了任务,不仅带回丰富的资料,还带回一些活标本供您研究,当然,这离不开您的功劳,要不是您超强的智慧,这伙人恐怕我磨破嘴皮子也不肯跟来呢。”我恶狠狠地讽刺,释放着这段时间的积郁。
卫斯理的智商估计也得150以上,尽管错误百出,但是终究是科学工作者,脑子反应也不慢,估计他也分析出来这是连窝端来的大队人马!
流氓就是流氓,反应速度极快——这货马上调整出一副热情好客的表情,冲着屋子里的“人群”微笑道:“欢迎你们,欢迎你们访问2017!”
屋子里这伙正在表演行为艺术的木偶们终于有了生气。
智商最高者爱因斯坦博士率先由石化状态满血复活——就像小时候玩的“木偶”的游戏,爱因斯坦“复活”后,兴奋的窜出房间,握住卫斯理的手,仍然用那种欧美的热情道:“哦,能够访问2017,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希望没给你带来麻烦。”
啧啧,看看人家,165智商的人就是不一样!
卫斯理兴奋的看着爱因斯坦的招牌造型,甭问,这绝对是正版爱因斯坦,一般演员演不出来这气质,卫斯理打量着,回头看了看我,满是探寻之意,我点头道:“是的,你的祖师爷,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博士。”
卫斯理面色凝重的握着爱因斯坦的手,表情古怪,嘴巴哆哆嗦嗦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我估计,搁谁谁也这表现!
这时候屋子里的“木偶们”,纷纷被另一个“活着”的小朋友拍醒,根据智商高低和对整个事件了解程度,各自开始还魂。
杨继开显然智商不低,率先走了出来,仍然气度雍容的观察了一下周遭,与卫斯理握了握手,欲语还休,同样嘎巴嘎巴嘴,没说出来什么,咽了口唾沫,便向我走来——他也麻了!
沈卞二人属于第三批被拍醒的,他们知道内幕嘛,这就和智商无关了!我估计他们不知道内幕的话,一准是最后还魂的!
这哥俩兴奋的跳了出来,好奇的看了看卫斯理,直奔我就来了,卞泰悄声问道:“那个老东西就是给你发短信的家伙吧?这是你们的世界了?”
我微笑点点头,悄声道:“咳咳,注意措辞!”
廖桓不愧是特务头子,见此情形,尽管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感觉到了时空错位,先是到窗外看看后,估计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的出了这间屋子——这显然不是炮火连天的华北战区指挥部,这货带着满脑袋的问号,警惕的扫了一眼卫斯理,往我这边走来,阴森森道:“看来我得好好调查调查你了,少校阁下。”丫职业病!
我努力微笑道:“甭调查,一会儿你啥都知道了,但是还得看你接受新事物的能力。”
韩老爷子最莫名其妙,挠着头走到杨继开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杨继开坚定点点头,老将军便不再说什么,默默地站在杨继开身前。
黎筝一脸茫然,仍然是怯怯的挪了出来,仍然是怯怯的问:“我该回避吗?我往哪儿回避?”却挪到了廖桓的身后。
卫斯理见这群人都和我站在了一起,显然大家对他极不信任,自己也觉得尴尬,讪讪道:“小子人缘不错,你的朋友们还真信任你哈。”说罢,略一沉思,指了指另一个房间道:“大家远道而来,先休息一下吧,不知道大家都过来,没什么准备,我这就安排一下。”
远道而来?确实够远的,光这趟旅程我们就走了足足有一秒种之久……
我这才有时间观察这个房间,这里正是卫斯理的实验室,只是我们的这个办公室的空间“套”在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小会议室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都说“霾是故乡醇”,此言不虚,这久违了的空气质量就是纯正,它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具体,黄土的甜腥与工业排放的炭香充分混合,再加上尾气的催化和低气压的衬托,最后再经热源袅袅硫烟的勾兑,使得霾的口感干冽适口,吸入后挂肺持久绵长,让品味者肺腑欲焚,欲罢不能。这是人类辛劳与自然的馈赠共同作用的结晶。
呃,跑题了,说正事。
现在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我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哦,好像没那么多,甭管多少难吧,总之我是回来了。忧的是,回来就回来呗,还带回了这么多的旅游观光客……
这个三七观光团,我该怎么处理?我把观光团的成员安顿到卫斯理的小客厅,这些时空旅游者有的兴奋,有的疑惑,有的则充满敌意。
我把爱因斯坦拉过来,悄声道:“博士,情况你也知道了,就这么回事,你这稍安勿躁,现在你有个任务,你得给这伙人言简意赅的说明白这个事儿,我去给你们简单安排一下,一会儿咱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爱因斯坦点点头,兴奋道:“亲爱的华,我想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件事,正如你需要和卫先生会晤一样。”我点头而去。
我出了客厅,找到手忙脚乱收拾实验室的卫斯理,揶揄道:“你总是这样,做事乱七八糟,大队人马来了,你开始收拾了,早干嘛去了,弄个时空门,也弄的半生不熟。”
卫斯理看到我,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一边道:“我哪儿知道你在那边还开旅行社了,要不是看到爱因斯坦博士过来,就这帮大兵,我才不收拾呢,别闲着,赶紧帮我收拾,去去去,把那个万用表擦干净……”
我拿起一个沾满油渍的方砖,我从用手指头擦出来的半圆形的玻璃内看到里面隐约还存在仪表盘和指针,再从耷拉着的两根线来分析——这确实是一块万用表。
我皱着眉头用抹布给它搓澡,继续道:“还说我开旅行社,瞧你选的那个位置,那是人家大官的办公室,你算计那时间,人家正要开重要会议,你这叫绑架知道吗?”
卫斯理继续埋头苦干,郁闷道:“那你说怎么着,你没事儿去人家大官儿的办公室干嘛?我只能定位你,我又没想勒索你那个帝国,这事儿不怨我吧?我又不知道人家要开会。再说了,你也没告诉我人家要开会吧?咱也没藏啥坏心眼,总得想法子给人弄回去吧?关键是再给弄到那个时间去,这事儿我这也不把握啊。”
我怒道:“我靠,那这算怎么回事,那几个人可都不是善茬,我跟你说哈,爱因斯坦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同行,看到那个高级军官老头了吗?瞧人家肩膀上扛的,那是上将军衔你知道吗?这辈子你八成没见过这么大官儿吧?人家是那边帝国三军最高统帅,再看那个小破孩儿,你甭小瞧,那是帝国高干的孩子,身份倍儿神秘,那俩军官就是他的贴身保镖,看到那秃顶中校了吗?那是人家帝国的特务头子,满脑袋坏水那种,唯一的平头百姓就是那姑娘了,也不是怎么的,她阴差阳错的也进那个办公室去了,你说,就这伙人的含金量,你要是把人家惹急了,保不齐给你弄出个刑事案件嘛的,不说别人,就那特务头子和那俩保镖,徒手就能让一个派出所全军覆没。”
卫斯理满不在乎:“所以啊,我得伺候好爱因斯坦博士,那是祖师爷级别的,有他帮帮我,没准儿他们就能回去,我这不是收拾呢嘛,人家那么高的手,得整个像样的实验室,剩下那群又是将军又是特务保镖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兴趣,你就看着招呼吧。”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么着了,打算让他们几日游?这人吃马喂的,你就准备钱吧。”
卫斯理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对了,咱俩得对对账了,回头我把账本给你瞧瞧,你剩下也没多少钱了。”
我:“……”
跟这种超越时空级别的流氓基本上没什么道理可讲,我也就懒得搭理他,反正我这攥着大把的视频文件和照片,最关键的是我把真人都弄回来了,我还怕发不了财?于是我决定不与这小人一般见识。
当务之急是这帮军爷怎么处置?这是摆在我面前的头号难题,解释工作交给爱因斯坦倒是没多大问题,可这七位军爷吃喝拉撒睡还真不好解决,要是来自未来,见多识广的,适应性强,也好处理,这群人啥也不懂,面对现代的生活能适应吗?
其实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按照协定,把剩下的佣金给我结清,那些视频文件是按K算还是论斤称,甭管怎么算都是巨额财富,这几个活化石的烂摊子,让卫先生收拾去,哥儿们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哥不在穿越,穿越只有哥的传说……
我这胡思乱想,却见爱因斯坦笑眯眯的钻了进来,左看看,右看看,卫斯理见祖师爷驾到,马上满脸堆笑,摆出一副热烈欢迎领导莅临指导的架势,跟在爱因斯坦身后,小心翼翼。
爱老头饶有兴致的视察了这个跟电脑城装机店一样乱糟糟的所谓实验室,不时的问一些问题,到后来俩人居然开始用英文对话,估计是双方对共同关心的技术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我很是郁闷,当然,他们的对话我是听不懂的——就算是汉语,我也听不懂,就好像一个电脑盲,面对俩程序员在那探讨这语言那语音一样不知所云。
我傻乎乎的当了一会儿“视察工作”领导的随从,索然无味,心里还惦记那几位军爷,跟两个言谈甚欢的科学怪兽说了一声,赶忙去看望“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档子事让我着实的郁闷,人家都是穿越,穿越到一个乱世,不断的出现奇遇,开创一番事业,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然后娶一大堆老婆什么的,我这可好,穿越倒是穿越了,还没等我指点江山呢,又回来了,还差点没把命丢那,回来就回来呗,还拽回一堆观光客,得好吃好喝好招待的,还得给人家送回去,全程都得我买单,我这算是招谁惹谁了?
我垂头丧气的走进小客厅,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