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理有点犯恶心。剧组为了表现杀戮场面,往死尸身上泼了一缸鸡血吧。熏死了。他鼻子也似乎失去嗅觉了,所以,见付予淮走过来时,立马扑上去,抱住他,头往他胸膛里拱。
男人身上有淡淡清香味,很好闻,与片场的血腥味相比,简直是让人如获新生的新鲜空气。
他大口呼吸,低喃着:“淮哥,借你胸膛一用啊,我有点晕,犯恶心,这血味太刺鼻了。”
付予淮听到他萎靡的声音,皱起眉,没说什么。他本来是很嫌弃他这副尊容的,又脏又丑,可以说有碍市容。可想到这人主动抱过来,虽然是把他当做空气净化器,也没舍得把人推开。
他扶着他,走出镜头:“别拍了。他身体不舒服。”
钟导懵逼了好一会,才接了话:“付先生,他这是?”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什么情况?这怎么还抱一起了?同性恋情侣?
他心里各种猜测,一旁的余曼曼也在疯狂猜测。在付予淮过来时,她心里是高兴的,以为他是来探自己的班。可结果呢,他抱住了又脏又丑、形容不堪的甄理。付予淮的洁癖不是很明显,可也是有的,竟然也会这么抱住一个人。
余曼曼心里又酸又苦,忍不住上前:“予淮……”
明明心中千言万语,可看到他们这般亲昵,又忽然静默无声。
甄理还窝在付予淮的胸膛,借以抵挡那刺鼻的气味。忽地听到影后的声音,就要把头伸出来。可付予淮不允许了,按着他的脖颈,让他乖乖窝在他胸口。
“他估计是累着了,我带他回去休息。”
他一副准男友的姿态。
余曼曼彻底怔住了,眸里尽是不可置信。付予淮怎么会和甄理熟识?他们是那种关系么?可甄理明明喜欢着她,甚至为她费尽心机进了剧组,出演这种不起眼的角色……
付予淮错开她,扶着甄理往回走。
他的越野车停在沈公馆的门前。
许尉坐在车里,远远看到他们,忙下了车,迎上来:“先生,甄理怎么了?”
甄理现在好了很多,听到许尉的声音,又想探出头来,想回话。可后颈上力道加重,牢牢将他按在胸口。天,他现在又要窒息了。
“放开我。付予淮,你丫的,谋杀啊!”
“安分点,别扭过头。”付予淮听到他的控诉,脸色冷淡,目光凛冽。他扫了一眼许尉,命令道:“没事。回去。取水。”
许尉飞一般回了车上,找出两瓶矿泉水,递过来。
甄理一听有水,口渴了,从付予淮胸口挣扎出来,露出一张巨丑无比的脸,还不自知地咧开一口白牙笑:“哥们,好久不见了。”
许尉吓得手一抖,水差点掉到了地上。
付予淮倒还镇定,接过来一瓶水,打开来,倒在锦帕上去给甄理擦脸。太丑了。分分钟想给他洗干净了。可没条件,只能先用水擦了。奈何,妆容太重,脸上的血容易去除,可那一层黝黑仿佛烙进了皮肤,怎么都擦不掉。他很挫败,扭过头,不想去看他。他觉得自己晚上要做噩梦了。
甄理还不知道自己丑到惨绝人寰,欢喜地接过许尉手中的另一瓶水,打开就往嘴里送。
“渴死我了。”
“不许喝。”付予淮忽地转过头,抢过水,扔在了地上,皱眉道:“先把你这张脸弄干净再喝水,不然得喝进去多少细菌?不想活了?”
甄理委屈脸:“我渴了。”
付予淮视而不见:“忍着。”
导演以及剧组人员这时候收工回来。
付予淮看了眼走过来的钟导,吩咐道:“谁给他化的妆,赶紧清理了。”
化妆师自动上前,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唯唯诺诺,有些紧张。她从化妆包里拿出卸妆工具,足足卸了十分钟,才露出那张原色脸。
付予淮满意了,捞住他的肩膀,提溜上车。他很强势,甄理来不及拒绝,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车外的影后:“余姐,我先回去了。”
余曼曼点了头,目光移开,看向坐在他身侧的男人:“予淮,你住在哪里?我们谈谈。”
付予淮兴致缺缺:“有什么事,手机里说。”
拒绝交谈的意思不能再明显。
她眼光暗淡下来,终是苦涩一笑,不再多言。
越野车缓缓驶离片场。
回镇上宾馆的路上,甄理呱呱说个不停。他这些天都没什么人说说话,可给憋坏了。一见付予淮,莫名觉得亲切,凑到他面前,碎碎念个没完:“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我精湛的演技?”
演技没看到,只看到一身脏。
即便现在他脸干净了,身上依然是一片脏污以及一阵血腥和臭味。
付予淮心里很膈应,也不说话,只伸出手把他推远了些。
甄理感觉到被嫌弃了,撇着嘴,不乐意了:“哟,几毛钱意思啊?之前不还把我搂得死紧吗?现在嫌弃了?”
这话满满的傲娇味。
付予淮听得心里一乐,伸手重新把他揽入怀里,下巴抵在他的鸟窝上。没两分钟,又移开了。他头发上的血腥味真太重了。忍不了,他只能凑过去,亲他嘴唇一下,很软很软,让他非常想深入其中,一品美味。
可惜,甄理反应很大,睁着眼瞪他:“你亲我?”
付予淮有些心虚,但面上义正言辞:“我在用行动证明,没嫌弃你。”
艹!没嫌弃是没嫌弃了,可这么亲他,不对劲啊。还是亲嘴唇。
甄理伸手想去擦唇,付予淮看出他的想法,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强硬:“不许擦。”
偏要擦。
甄理蹙眉瞪他:“付予淮,你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什么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
甄理挣脱他的手,耍起脾气来:“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影后。”
很直白的拒绝。
但这拒绝中并没有排斥同性的意思。
也许他都不曾发觉自己并不排斥他的亲近,甚至无意识地撩着他。
付予淮收回思绪,清冷的眼眸扫着他:“怎么个喜欢法?”
“想跟她在一起,想看到她。”
“除了这些,没别的?不想睡她?”
甄理脸红了,怒道:“艹,你思想怎么这样污浊?”
付予淮还可以更污浊一些:“现在,想象着你把她追到手,她婉转承-欢在你身下。你可以撩开她的衣裙,看到她窈窕曼妙的身体,她很美,红唇烈焰,待君采撷……”
密闭的车厢内,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股醉人的电流。
甄理像是沉醉了,不自觉地按着他的话语一步步想象着。可是,明明影后红唇在即,他却退缩了。他并不敢亲吻影后。她是他的女神,她是他心头一抹温暖、一份美好,他对她恭敬爱戴,至于爱欲,竟是丝毫都没有。
这在暗示什么?
甄理几乎不敢想象。这些年,他身边来来去去太多女人,美丽的、清纯的、妖艳的……数不胜数,可他从未有过性趣,甚至避如蛇蝎。他自觉喜欢着影后,可望不可即的一个人,难道只是他逃避真相的借口?
不!不会的!
他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甄理有点儿惶恐,又有点儿恼怒,瞪着他:“停车!我要下去!”
付予淮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也不阻拦,让许尉停下了车。
甄理跳下车,拦了一辆计程车,返回片场。
付予淮看着那计程车驶去的方向,目光沉沉:“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许尉不明白付予淮的意思:“先生?”
“可我等不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半晌后,丢下一句:“跟上。”
许尉调转车头,跟上那辆驶入车流的计程车。
计程车司机是个中年女人,很嫌弃甄理的装扮以及身上的气味。她捂住鼻子,余光看了两眼那张漂亮的脸,又压下了想把人赶下车的念头。
“小伙子呀,你这是拍戏呢?”
“嗯。”
“出片场了,也洗洗啊,你这一身味啊,乱七八糟的,也太难闻了。”
这嫌弃的意思比付予淮还直白。
甄理低下头,脸红红的,没吭声。
女司机看他呆头呆脑的,想他年纪轻轻吃这苦头也挺不容易,也就不再说了。可那气味到底不好闻,她只能加快速度,想着把人送到目的地。
很快到达片场。
甄理付钱下车,跑进沈公馆去找影后。他想,或许影后真人在面前,他就能亲下去了。他从小想象力就不好,立体图像都看不明白,更别说脑海里还原人体形象了。
片场内
剧组人员在收拾道具、打扫片场。
甄理气喘吁吁跑进来:“余姐呢?在哪里?”
喊余姐,余姐到。
夕阳下,余曼曼从换衣室里走出来。她是旗袍钟爱者,换了一身浅红色旗袍,衬得精致的五官俏丽活泼,加上婀娜多姿的身段,缓步走过来时,扭动的风情让人着魔。
她很美,可他却没有占有的**。
甄理依然不死心,缓了口气,走上前:“余姐,我能和你谈谈吗?”
余曼曼也想和他谈谈,点点头,带着他走进僻静的走廊。
走廊很长,迂回曲折,古色古香。
落日的余晖散进来,照在她身上,一抹倩影、如梦似幻。
甄理在这种不真实中开了口:“余姐?”
余曼曼缓缓回过头:“嗯?”
甄理捏着破烂的衣摆,俊脸微红,神色有些窘迫:“我、我能亲你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