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都这样魂不守舍,等她醒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下人住的北面。
叹了口气,正要回自己的美月院,一道朗朗的读书声传到耳边,这文雅中带着一种儒知的声音不是负责丞相府小姐和少爷教育的魏晨,还能是谁。
韩美月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穿着藏青色长衫的魏晨。
明明也已经步入中年,因为整天只和笔墨纸砚打交道,他比慕容庆阳年轻很多,他五官是一般,不过却自有他读书人特有的那种魅力。
韩美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朝魏晨走了过去。
魏晨看到韩美月,大概是想到昨天被她撞见,他和慕容宛如靠得太近一事,白皙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五姨娘。”
韩美月朝他手里的书淡淡瞥了一眼,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魏先生,在看什么书呢?”
“不是什么名著,就随便看看。”魏晨低头不敢看韩美月的眼睛,他生怕韩美月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的心思,要真说起来,无耻而龌龊,绝对为世人所不齿。
韩美月从他手里把书抽走,随意翻看了几页,随即笑道:“魏先生,真没想到你也会看这种市井小说。”
听出韩美月话里的奚落,魏晨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回五姨娘的话,这是我随便……”
“好了。”韩美月打断他,“看就看了,做人有的时候没必要那么一眼一板,我看这书就不错,两个相爱的人,胆敢不顾世俗人的眼光,这样的勇气的确令人钦佩……”
顿了顿,她长长吁出一口气,“也值得人学习。”
魏晨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韩美月。
韩美月却已经不再看他,把书递到他面前,“书还给你,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人母者,终是女儿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韩美月真的把书递还给了魏晨,不过,当魏晨伸手来接书时,韩美月的手指像是很无意的在魏晨手背上轻轻拂过。
速度不算太快,却也不算慢,魏晨在来丞相府教书前,就是靠帮人代写书信为生,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韩美月写的是什么。
嘴角张了张,刚要开口,韩美月却笑意盈盈的转身走了。
似是不放心,走出几步,她又顿足转身,保养得当的脸挂着盈盈的微笑,“魏先生,你是读书人,应该最明白一个做母亲人的心情。”
韩美月是走了,独留魏晨怔愣在原地,低头看着手背上还隐约可见的白痕,心头萦绕出一种他也说不上的滋味。
他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无人知晓半分的心思,终究还是被人察觉了。
羞愧吗?
那是自然的,一个整天以孔孟之道,道德君子自称的人,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这是整个世俗所不容的。
……
话说咱们的女主,她还正在祠堂里跪着的,不但跪着,而且是跪得很舒服。
小梅生怕自己家小姐给噎着了,边叮嘱她吃慢点,边把水壶递给她。
慕容澜勉强吃饱喝足后,拿衣袖随意的擦了擦嘴巴,问身边人,“小梅,我不在这段时间,府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小梅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姐,没什么大事,小事却是有好几件。”
“哦。”慕容澜又喝了口水,“什么小事,说来听听呢。”
因为慕容澜一直是丞相府最不得慕容庆阳喜欢的女儿,连带着小梅在这个丞相府也属于下人中的下人。
到最后,随着慕容澜越发蛮横不讲理,小梅也受其他下人的排挤,到最后,那些下人看到她,就像是看到空气,只当不存在。
起初小梅还是有那么点伤心和难过,被人排挤,至少说明别人还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关键是他们当她不存在,这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事实证明,任何一件再坏的事,都有它好的一面,比如整个丞相府所有下人对小梅的视而不见,让她偷听到了慕容庆阳对慕容宛如说的话,同样的,慕容宛如告诉慕容庆阳的事吗,她也听到了。
把这些说完后,她又把听到的另外一件事补充上了,那就是慕容澜不见后,韩美月出注意让慕容庆阳进宫把她和贤亲王的婚期提前了。
对以上听到的消息,慕容澜表现出来的反应都很平淡,也很冷静。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小梅,“你刚才说的太子妃,就是慕容琳吧?”
小梅已经习惯了慕容澜问府里以前的事,点头,“是啊。”想到了什么,又自言自语,“太子妃在还没嫁给太子前,性子可是出了名的温婉,也非常心善,真没想到,她居然会……”
后面的话太过于血腥,小梅抿紧嘴没再说下去。
对此,慕容澜没发表任何意见,不是她无话可说,实在是她对这里的每个人都不熟悉,不能妄加断言。
小梅是见过夙誉的,而且因为曾经那个慕容澜的“花痴”不止见过一次,虽然每一次都是偷偷摸摸躲在暗处,还是不止一次惊叹过他的美貌。
她以前虽然对慕容澜的以貌取人不赞同,却也从没觉得嫁给夙誉是件坏事。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在偷听到那么多,在知道太子想杀他,皇帝却为了他,不惜要捉拿太子,她觉得嫁给他的风险太大,第一次在慕容澜面前,对平隆帝赐婚一事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谁知,当她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慕容澜只是一笑而过,并没发表任何意见。
这一下小梅就纳闷了,“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慕容澜左右扭了下脖子,“小梅,我问你,如果我坚决不肯嫁,结果会怎么样?”
小梅思忖片刻,声音低了下去,“小姐,这是圣旨,如果坚决不嫁,那就是抗旨,抗旨不尊,那是要被……”
小梅手比划成刀,放在脖子上。
慕容澜默了默,自从她稀里糊涂穿越到这里来,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动不动脑袋搬家。
既然都穿越了,又有那么多穿越的前辈在,总不好混得太差吧,要在这个陌生的异世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在自己没有足够强大以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适应这里,慢慢开始活得精彩。
她面无表情地朝祖宗牌位看了一眼,“既然不嫁是有性命之忧的,为什么要不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