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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魔族?(1 / 1)

翌日,天色微明,这个由数十魔族及兕兽组成的队伍,卷裹着晨露,继续踏上漫漫旅途。

洛云点算出自己及其他魔族总数为十五,而兕兽则共有十三只。十三只兕兽通身皆长满油黑细毛,其前角尖长。长老骑乘的兕兽个头稍大,其他兕兽个头与泰达泰尔兄弟的“黑子”个头相当。除长老及及泰达泰尔驾驭的兕兽外,其他兕兽背上都驮着厚重的货物,所以长老便与洛云共乘一只兕兽。

旅队日升而行,日落而休,转眼三个日夜过去。

兕兽翻山越沟,穿林趟河皆如履平地。这群庞然大物非洛云第一印象中的残暴凶狠,而是任劳任怨,温驯无比,它们日出至日落几乎不停蹄地保持着一个速度奔跑,仅在休息时啃啃地上的草木。长老的兕兽跑在最前方带路,泰达泰尔的“黑子”紧随其后,其他驮着货物的兕兽呈一字型跟随,它们坚实的项背处分别伏坐一个魔族。

洛云看着身下这只兕兽。

此刻,它正穿过一堆荆棘藤条的草丛。它昂头,缕缕白气由口鼻中喷涌翻出,硬生生用前角将前方的密匝破开一个口子。而洛云脚下,处于其脊背两侧的乌黑滚圆的双眼翻转。洛云不由伸下手抚摸着这兕兽眼部上方。

皮毛柔顺光滑,随洛云的轻抚,这兕兽口中发出温顺的轻啸。洛云发现它眼中偶尔会流出晶莹似泪的液体,这使洛云不由想到一旁司晨长老那双老浊的紫目。他突然意识到,这只兕兽老了,和长老一样老。

洛云对这只兕兽产生了莫名的兴趣,他不由转头朝向一旁长老。

司晨长老盘膝而坐,此刻他双目微闭,一只手轻放在兕兽背部。

“长老,它有名字吗?”

“恩?”

听闻洛云这话,司晨慢慢睁开双目,他似乎忘记回答洛云的问题,只盯着兕兽沉思。那张镌刻满沟纹的脸、那双苍老又不失亮色的紫目时而流出喜悦,又时而露出哀伤。

良久,长老突然轻轻抓起洛云一只手放在兕兽背上。

“孩子,闭上眼睛,用你的心试着问问它的名字!”

洛云点头,他怀揣着这个问题闭上眼。

渐渐地,周围的嘈杂声开始变得愈来愈寂静,掌下传来一股温热,洛云感觉到一颗心脏正在砰砰不停歇地跳动。

“黑月。”

洛云脑中突然浮出这二字,他不由将其说出声来。

“咦?”

听到这个名字,司晨起先感到一阵惊奇,继而心中掠过一丝伤感。

“你竟然做到了?!”长老看着洛云,露出欣喜之色,他没料想到这个孩子天分如此之高,仅仅是初次接触,这孩子竟已窥探到自己数十年苦修才到达的境界。

洛云也感到不可思议,但刚才脑海中那个回答是切实存在的。

他看看刚才放在兕兽背上那只手,疑惑地问:“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做了,怎么!?长老,它真的叫黑月?”

“黑月可是咱们部落内的一段传奇!它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跟随在长老身边,部落内现有的大部分兕兽都是它的子孙,关于它的事一两天可说不完!”

泰达已不知什么时候驱驾黑子到洛云身边,他也盘膝而坐,右手掌贴于黑子背上,他看眼黑子又道:“论辈分,黑子算黑月的玄孙不止,在族内它与长老都算作老寿星了。”

“你可千万别惹这老东西,别看它老了,但它可比我家黑子厉害多了,洛云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差点被黑月撵上顶死!”泰尔突然插进来一句,泰达骂了句活该后泰尔又住了嘴。良久,他红着脸,心有余悸的瞟眼黑月,又接着道:“现在它应该没我力气大了,毕竟我爹说过八百多岁的兕兽在整个邑部落都属罕见!”正说着泰尔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洛云道:“对了洛云,你多少岁了?下个月圆夜我就整整一百七十五岁了,你呢?”

八百多岁!洛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可思议,泰尔的话超出自己认知,他又想起方才那句黑月由小到大便跟着司晨长老,他没有理会泰尔的疑问,惊愕的看着长老。

司晨雪白须发随风飘扬,他面朝远方,轻轻一笑,对洛云道:“我已有九百六十一岁,也算高寿,魔族还没有活过千岁的,我这老骨头也算入了土了!”

泰达安慰道:“长老,你一定能活过千岁。”

司晨长老摇摇头,他目光中透出一股坦然,继而缓缓一笑:“生老病死由天定,我这一生数次历经生死,如今一天天活下去便是上天的恩赐。”说罢,他不再言语。

洛云依旧想着活一百岁都已是奇闻,现在长老的近千岁高龄更让其目瞪口呆,他问泰达这里的年份是如何计算的。

“日升日落为一昼,太阳再次升起便为一日,三百六十五日,历经春秋四季便为一年。”他不耐烦地告诉洛云,又打量洛云一眼:“你与我年龄应相差不大,我今年一百八十九岁。”

洛云没有再喘言,泰达脸上起了一层鄙夷,又道:“不过那些狡诈阴险的人族仅有短短不足百年的寿命,而魔族寿命皆近千年。这世上,除了魔域中有些魔兽外,寿命可与魔族相比的,除非……”

说到这,泰达突然面向长老:“长老,数百年前魔族与神族大战真的存在吗?听父亲说,你是族内唯一活着回来的战士。”说真的,泰达对神族的存在半信半疑,他仅在小时候听族内老人及父亲讲过神族及神魔大战的故事。当然,泰达总把它当作一个故事来听。

此时一旁的泰尔也忍不住插嘴:“司晨长老啊,那些个传说中的神族究竟什么样子?他们厉不厉害?”

听闻这些问题,司晨长老唏嘘不已,他眼角微微颤动,扬起紫目扫视着身边这些稚嫩面庞。

这个世界,或者说整个魔域已有近千年未见战火蔓延了。整片大陆很安静平和,平和到整个族内大部分族人皆已忘记那段残酷不堪的历史。漫长岁月如沟壑中的水流,将一段段痛苦的回忆逐渐冲刷殆尽。但司晨例外,战争已令他失去太多东西。

司晨微抬起自己已被岁月腐蚀得粗糙不堪的双手,轻放在黑月光柔的黑色背部。

“黑月,一切都好,我仍活着!”

谁都没有注意到司晨浊眼微微湿润,这句话由这老人的心底深处传递到这个黑色巨兽的深处,谁也不知道黑月这个名字是司晨为追念某人而起。

见长老许久未言语,泰达按捺不住,一脸自信:“不过神魔大战就算发生过,枭部落那些个战士和魔兽的战力可不是吹的!我听说那场大战战况惨烈,神族可没沾到任何便宜!”十多年前他曾随父亲去过处于魔域东部的枭部落,父亲也说过,枭部落是魔族三大部落中最为嗜战的族群。

“那场大战,咱们魔族算是输了,我们付出惨重的代价,才勉强抵御住神族的入侵。”

洛云听着他们的对话,才发现这个光陆离奇的世界不仅存在魔族,人族,现在又冒出来个神族。

“不论怎样,神来我便屠神!”泰尔有些不满与烦躁,他摇摇头,伸出只手使劲拍在黑子头上。

“黑子,你说对吧,哈哈!”

这兕兽痛得四蹄腾起,它长啸一声,似匹失控的野马,拼命朝前窜去。须臾之间,黑子已朝前方冲出十米之远。

“你个蠢货!”泰达大骂,他紧伏在黑子背上,试图让其安定下来但无济于事。

此时,洛云忽听到黑月口中轻啸,而长老口中似嘘嘘有声。

片刻,黑子竟平缓下来,它呜呜叫着,驮着泰达泰尔怏怏返回黑月身后,整个队伍恢复如初,随后洛云只听到泰达暴怒的骂声及拍脑瓜子的清脆响声。

司晨长老告诉洛云,地处极北的晨部落每年都会出现食物短缺的情况,以往族内大部分食物来源都依靠捕猎,近百年来魔族与人族关系缓和,所以每年春季结束严寒褪去,他便会带一部分族人前往地处人族大陆中南部的辰宇国,利用捕猎获得的兽皮兽骨及矿石换取粮食。

入夏后,他们由晨部落出发,长途跋涉一月后到达人族大陆,再花费七八日绕过与魔域接壤的天雄国便可到达辰宇国的北荣城。

洛云纳闷为什么不直接到天雄国换取粮食。长老看出洛云的疑惑,他又告诉洛云天雄人一向剑拔弩张,而辰宇国地处三国中心,是人族大陆首屈一指的商贸中心,货物齐聚。

午后,旅队转至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山脉底下,一条杂草消褪依稀可辨的路出现在洛云眼前。

此时长老警示众人,从现在开始可能会遇到人族,他命令众人不许惊扰,只管赶路。

随后几天,洛云总会在这条路边村落中或远方城墙上看到一个个自己熟悉又不熟悉的身影及面容。但无一例外,当旅队经过村落,人们或仓皇进屋,或逃窜至远方驻足观望;而当旅队经过城池,那座座大小城池的大小城门便会紧闭,而洛云总会见到城墙之上甲胄银色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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