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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云鹤子由衷荐贤士 寇尚和不意起强藩(1 / 1)

第一五二回/云鹤子由衷荐贤士/寇尚和不意起强藩

话说这日傍晚,留于露菘院的阮继怀和门徒竺矜商量明日一早启程,去双河镇见好友鱼道长,小驻数日后再另游他方,竺矜劝道:“老师,你这一次连伤带病不同以往,体质差、时日长不说,疾医还讲病根已成,万难治愈,以后若稍加劳累,定会反复,严重会危急性命!所以,学生不敢再让老师四处奔波,损耗贵体。不如就留在坤道长处不走,长住三年五载,等病体彻底完全稳定,再谋他方。老师你看可好?”

阮继怀沉默片刻,叹口气说:“徒儿你有所不知,为师非是不愿到彼久留,而是有所忌讳!当年,我离开家乡游历天下时,在十里桥头,与吾耄耋老恩师谯济先生道别,他要为我测算前程。我当时心挂恩师年事已高,怕以后再难见面,就随手用树枝在地上写下祈愿:百年寿归。恩师望字生感,于是拆解:百年,意久长也!汝这一走,返乡渺茫;寿,寿命也,字里多金且显贵,可为依靠;归,从止,终结之地,切记趋避之!——那归云山下归云观,地名对旁人无妨,对为师时下病体却大不利!所以你我路过可以,不易长住!”

正说着,下人来报,有客到访!并递上名刺。竺矜接过来转交给老师,阮存扫一眼,自语:“是新兴王殿下。早不来晚不来,正赶在行将离开时造访,却不知所为何事?”

竺矜:“老师,那我们见是不见?”

“既然来了,就见一见吧!”

少顷,拓跋俊与云鹤子、封觉离三人被院主太叔公亲自接引入内,随行仆从将礼品放门边案上,然后退走。宾主介绍,客人落座,新兴王尚未开言,老道直立着就大声发问:“尚和兄,还记得莱东云鹤子否?”

寇尚和微笑抱拳:“七年前平城一面,虽处日短,岂敢忘怀!”

云鹤子仰面打个哈哈说:“还记得就好!——吾闻露菘院来了位才能之士,姓寇名存。这世间同名同姓多了去,堪称高才者却凤毛麟角。此刻一见,果然是你!”这才拱手回礼,矮身坐下。寇尚和对于他们此趟拜访,就此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拓跋俊说道:“本王事先未曾派人通禀,是觉那样不够隆重,因而才直接冒昧登门,搅扰之处,望先生海涵!”言罢起立,一揖到底。

寇存在座榻上端坐不动,只是摆摆手:“搅扰谈不上,殿下不必介怀!”云鹤子看他做派,暗暗冲其挑挑大指。

拓跋俊复又坐下,道:“云鹤子先生于本王,堪为膀臂。他对寇先生推崇倍至,侃言阁下学富五车,通古博今,眼见万里,明察秋毫,孤甚景仰。是以,孤特地暂缓起程,前来讨教,还望先生指引迷津。”

寇存:“指引不敢当,参详一二可也,殿下但请讲来。”

拓跋俊说道:“本王十一岁带兵,短短五年,东扫冀州,北击西辽,南据河洛,西平秦川,一刻未曾停歇。放眼前路,烟波浩淼,云雾缭绕,难以豁然确斯,请先生教我。”

寇存面带平和,微微颌首,略略沉吟便道:“殿下之境遇,皆汝拓跋氏一族命中所定,非你独有,不易扭转。倘若勘破,明了顺逆,也许能保本身与子孙平安。”说着摇摇头,“——不过,难矣!”

拓跋俊着急,一拱手:“究竟有何前因,难在哪里?——请先生详述,勿打哑谜!”

“好吧,那在下就直言。事在人为,做不做得到,全凭殿下自己和今后气运!”寇存于是开讲:“汝拓跋姓氏起源于始祖轩辕黄帝。黄帝有四妃,生二十五子,其中十二子继承父姓姬姓,另外十三子改为姬姓以外姓。元妃西陵氏,为西陵氏女,号嫘祖,生子三人,昌意、玄嚣和龙苗;西陵氏所生长子昌意,降居若水,生子三人,长子名乾荒,乾荒生颛顼(高阳氏,五帝之一),次子名安,居西土,其后裔为李氏,三子名悃,迁居北土。黄帝以土德之瑞称王,北土之人则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拓跋”为姓,称拓跋氏,意即黄帝土德后代。黄帝自土原起兵,东出征服天下,建立霸业,死后才归葬西部之上郡桥陵。其子孙秉承意旨,不惜引部众南迁至烟瘴毒穴恶地,绝不西归,盖因你拓跋氏族群首脑向西,蹈死之地是也!汝单名“俊”,十人者曰豪,百人者曰杰,千人者曰俊,万人者曰英,鹤立鸡群也,这头领当之无愧!再解汝命理,本是五行当中弱土缺金,合该利于到多金之西方裂土开疆,奈何先天劫数在身,不得应命!本城洛阳,黄帝时称郏鄏,系祖荫之地。昔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汝今后若蒙当今恩准,牢据此土,结连望族,广蓄金铁,诚招天下豪杰充实麾下,含蓄做人,低调行事,则尔有生之年必成霸业!——除此以外,其它皆可略也!”

拓跋俊呆坐良久,才起身上前,将寇存的茶杯注满,双手擎盏恭敬道:“寇先生一席话,使孤顿开茅塞。不过,吾有把握能在洛阳停留一年半载,但是得请教先生,如何才能使皇兄许可,长驻此间?”

寇存接过,品一口放下,举右手向南一指说:“理由就在对面!”众人俱皆错愕。寇存不待发问,微笑续道:“刘宋南阳太守裴信与军事首脑甄彻,性情刚忍,胸藏才学,洛阳本地鲜有官员配做敌手。其二人家族爪牙犀锐,羽翼丰满,南阳无出其右。彼郡地处国境当面,劲敌乃成,汝日后只需善加利用,攻伐持久,三年五载,则殿下在洛阳地位必难撼动矣!”

拓跋俊长揖到地:“本王今后若果真如此,是拜先生所赐。请先生随吾移驾本宫,早晚侍奉,亦能时常聆听教诲。万勿推辞!”寇存应诺,随新兴王移步洛阳城西的寿邱里,在拓跋皇族行宫内居住下来。

当晚大宴之后,夜深人静,竺矜提出疑问:“老师,这新兴王少不更事,将来做得了明主吗?”

寇尚和叹息一声,说:“白昼时言犹未尽,不便挑明,恐受加害。其实,斯人人如其名——“俊”者,先殷文简为“夋”,字形乃是鸟头猕猴身,下只一足,立不稳而行不快,无事尚可。为师深知魏主拓跋焘个性,其族内难逃同室操戈之患,倘遇变故,则拓跋俊难免被擒,身陷囹圄,任人宰割。所以可暂于此地容身,静观后事罢了。”

过了二日,拓跋俊携众官绅游白马寺,只带云鹤子和寇存登楼,凭栏畅望,孰料栏板忽然断裂,拓跋俊自二楼坠落于地,手骨骨折,口吐鲜血,送入行宫救治。次日,报信快骑赶往魏京,言之伤重难行,住洛阳治伤。留下三千兵傍身,其余大军由军司马统带,遵旨继续西行。魏主稍后回信,果然允其留在洛阳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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