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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裴良允首用额标带 南阳军三打织女津(1 / 1)

第一一九回/裴良允首用额标带/南阳军三打织女津

却说前一刻,裴良允人马潜行至织女津东五里,藏身于地名为黄花岗的土丘背后,上面被叶落未尽的杂树覆盖,岗顶正能望见官道。良允与名位将领立于林间,注视着二百余残军顺路东去。身披战旗的谢铧躯体横担于鞍鞒上,在亲随簇拥下跑在头里,已经伤重身亡;队伍中没有郭参军身影,他更早一刻血沃沙场;胡夏追兵紧紧尾随于后,两方行至前面树林边上受遮挡消失。良允回视宗荏,欲言又止。宗老将军明了其意,是想分兵救援,便将头微微一摇。良允压制住冲动情绪,撩起甲襟掏出内衬,从上面撕下一长条白布,缠到额头头盔外面,在脑后系紧,权作给战死的忠勇将士们举哀,然后说道:“王、谢二位将军力行在前,下面,该看我们了!”

宗荏等人全都照此做法缠上孝带,连后面待命的传信兵们也亦步亦趋。裴信发出命令:“去后面传令:全军上大道,向织女津出击!”

当宋兵驱马出到路面的时候,每人头上都扎上了一条白带,留两个带头在脑后飘荡。日后,裴襄继承了父亲的创意,部下诸营全体佩戴绣有庄徽和本人名姓的白锦抹额,世人唤作白额军。军士们行进中排成队列,放马奔驰,五里地,转瞬即到。

昆朴先一步闻报,急令聚合兵将应战。此时,远处来军旗号己经清晰可辨,但见一彪骑军呈两路纵队,战旗居于队列中央,顺大道杀气腾腾飞奔而来,尤其醒目的是,每人额头上都绑扎着一圈白布条!昆朴遥见这一支来袭哀兵气势鼎盛,于是回头喝道:“贺遂登、贺遂延,令你二人即刻带队前出,迎头攻击。——狭路相遇,岂可涨他军士气,反坠本部威风!”他要借此主动迎击为自己排兵布阵争取时间。身后贺遂兄弟应喝一声,领本部军出击,各绰一杆方天戟,打头前儿上了大道,迎面对冲直上。

宗荏与吕枸跑在宋军前面,先遇敌将,双方都是快马疾驰,宗吕二人并举长枪,与迎面刺过来的两条长戟只够做一下绞缠格挡,便对冲而过,接着迎住其后的夏兵奋力前突。贺遂登、贺遂延同样是马不停蹄,在两列宋军中间直往中军帅旗冲去,宋兵齐往两侧闪避,让过来将,转而上前攻击夏卒。二人将到中军附近,遭遇拦阻,看对面之人连人带马满披着铠甲。陈乙夫、沈岳早见夏将冲来,各自放下铁面罩,上前当住前路。沈岳一骤马,丈五来长的巨齿飞镰刀自下而上扬起,磕开来锋,凭借前冲之势迎头斩下,马上贺遂登避无可避,匆忙横硬木戟杆往外挡架,杆断,被刀刃从头顶劈开,死尸翻落于地。贺遂延的突刺被陈乙夫用鬼脸盾牌撇过一旁,右手斧凿向额头,贺遂延横杆搪住斧柄,陈乙夫左手盾并未收回,而是顺马势撞向对手洞开的胸前掩心镜,就如同挨了一锤,贺遂延身体向后飞离鞍鞒,仰面摔到地上,被陈乙夫的马前蹄踏中脑门,脑浆迸裂而死。陈沈二人也不停步,径直策马前奔,冲向正往帅旗下汇聚的夏军。

昆仆眼见贺遂兄弟连片刻功夫都没争取到就双双毙命,所部被冲散,无奈下来不及整队,率四将迎上前来。当初铁獍配给他战将一十六员,加上自领两位偏将共计十八员,先前两场战死八人,如今又丧失二人,两人去追赶宗悫,一将去追击谢铧,涅阳城下营盘留一位统军,所以他身边如今仅剩四员将。隔着战场,紧跟裴信身边的尚云见对面有一个盔甲醒目的将军,被人簇拥着,在那厢指手画脚,就将手里长枪头冲下插到地上,回手打鞍侧提出雕弓,走兽壶抽出一支长箭,开弓引弦,射了过去……

昆仆一指沈岳和陈乙夫,发问:“那二人是谁,为何如此悍勇?”

身边一人望上一眼,辨认号坎答道:“看来南阳太守亲临,此应为府中豢养之猛士!杀此二人,则敌帅可擒!”

昆仆回头命道:“罗巽、潘曹,出战,替贺遂兄弟报仇!”

两位魁梧的部将应和一声,催起马,右侧的罗巽刚绕到昆朴马前,准备过去接战沈岳,一箭飞来,正中右太阳穴,射了个对穿,大吼一声栽下马来。也是昆仆命大,被下属替挨一箭!众人大惊,赵谯忙带亲随上前,把主人护在中间。旁边三将齐出,对上沈陈二人展开博杀,一时难分高下。

宗荏和吕枸冲突一阵,抬头看见渡头营寨,宗荏扬枪大叫:“都向河边冲,随我抢寨!”

昆仆这里也急了,喝道:“别管我,截住他们!”提起宣花斧催马上前,领部曲死命拦阻,不让宋兵宋将冲过去。

河对岸,慕容垚派出几波亲兵分路往南去寻找通报铁帅调兵,然后匆匆聚集起南岸守护粮车牲畜的两三千名军卒,全体策马来到水边,准备过河增援,隔着近三百步宽的河面,能够清晰听见对面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三座浮桥上面此刻排满运粮马车,连同陆地车辆一齐停滞不前,桥面狭窄将够通行一辆大车,上面也没法调头,宋人御手们都惶恐地立在各自驾辕旁,左顾右看不敢远离,也无处可逃;北岸上的御者却早在战事开启时就远远跑开。

慕容垚一提丝缰,驱战马下到冰冷的河中,涉往对岸,三员领军步后尘引带,夏兵随后也纷纷下水。此处是青江下游,相对地河浅流缓,又正值枯水季节,近岸河水深至马膝,中间却要没过马腹,寒冷侵入内脏,过后这些马匹都要大病一场,相当一部分将不堪使用。

宗荏撇下吕枸单挑昆朴,自己顺扒开的围挡杀入营寨。这座寨是傍水而扎,将岸上的码头抵着水边整个圈围起来,宗荏冲散几伙军卒阻截才来到渡桥头,正自高兴,打眼一瞧河面,不禁“唉!”的一声大泄其气,便见河心密密麻麻全是骑兵,正在渡水过河,最前面的已经近岸。看见宋军冲至,打头前儿的骑手张弦引箭,望河堤上射来。宗荏拨转马,无奈地朝着身后跟随的二十来个宋兵说声“回!”就打马复又出营。夏军登岸,追出营外,把正在斗战的宋军包围起来。慕容垚与三将加入战团,合力围攻刚解决掉各自对手的陈乙夫和沈岳;尚云也操枪,抵住一将争斗;太守府内丁将裴良允与打旗旗手一起紧紧裏在核心,拼力抵挡蜂拥过来的敌兵。

值此时刻,西面夏军突然间喧喧嚷嚷,随后两厢一分,自外面冲进来一股人马,打头一人一眼见着人高马大的沈岳,张口大叫:“老沈,我们来了!”却是师文韬率先杀到,然后拍马舞刀冲入战团。紧跟着,呼延克广、陈唐、韩道平、韩道兴、屠阚、陈彪等人相继闯入,分别杀向各自对手,无暇顾及后面的民兵;狮虎二营遂与夏国军卒短兵相接。白直队兵一失去将领的统一组织与指挥,投入各凭单兵能力的乱战,就看出两方士兵的高低优劣来。夏军常年征战,马上格斗经验与上阵经历丰富;双河镇白直队是半兵半农,平时务工闲暇军训,虽说军事操练从未停止,可是象现在这样骑乘着战马、真刀真枪上沙场却是头一遭,民兵们俩打一尤显不足,一时间中剑着刀落马者不计其数!正自不可开交,忽听战场外响起声声铜角,跟着北面夏军首先大乱,迅速波及整个战场。正北方向上又闯进来人马,打头一将杀散马前敌兵,边策马边朝南阳军战旗处扬声报号:“荆紫关副将娄罂到!”话音刚落,打西北再入一军,为首将官同样大喊:“荆紫关副将符濂到!”紧跟着东北又有军杀入,宗悫立马横刀高叫:“俺宗悫又回来了!”

话说娄符二人得探马返回通禀,也不去县衙向王经耀报告,命令手下士兵赶紧清理干净南城的城门洞,把守城任务交待给本县官兵后,率两千边军开城门杀出,恰遇宗悫把追兵甩在荒林里,又折返城墙附近,于是合兵一处,首先击溃城外的一千夏军,然后赶到织女津,分兵三路兜住战场,向核心冲突。夏军支持不住,开始往河边退却。

昆朴急红了眼,大声嘶吼:“顶住,谁也不许后撤!援兵马上就到!”然后手舞大斧身临第一线,力战不退。

忽然间,四下里喊声肆起,片刻功夫就杀声震天,无数当地百姓跑出藏身的山林,手举锄头、柴刀、木棒、削尖的藤棍等作为武器,赶来助战。夏军崩溃,纷纷下水逃往对岸。赵谯带护从一齐上前,拥住尚不甘心的昆朴退到河岸,涉渡过河暂避。

宋军追至水边,朝河中放箭,射杀落后的夏兵。有军士跳下马,抱柴薪跑上三座浮桥,让呆立的赶驾农民把马匹解离车辕,赶入河中任其自行上岸,然后帮忙把引火之物抛到粮垛上面、塞往车底下、扔进舟仓里,另有火把兵赶过来点燃,不大一会儿就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很快在河面上烧成三条火龙。

南阳郡军民的欢呼声,一时间响彻青江北岸……

裴良允正沉浸在喜悦当中,忽然闻报,西边又有本郡兵马过来,便领众将迎过去。李定真引豹营和驻马寨马队共一千余人抵达,一见着裴良允,李定真急道:“快,马上排兵布阵,长安援军追在后面,片刻就到!”

宗荏连忙命各处传令,聚兵迎战。然后众人向西前出一段,择一处开阔河滩,面朝西布成并排两阵,双河镇民兵在左,南阳军居右,过万百姓则持着各色武器,汇集于本军身后,不舍离开。有这样一支敢死军队在前,民心一时大定!喧哗声渐渐沉寂下来,静待厮杀。

西边大路上,远处旌旗招展,夏国长安军一万骑兵,在阳平公赫连延亲自督率下,纵马而至。

赫连延这一亲来,“双河镇”字号从此以后才要名播中原!

下一回:请看“两军阵前十将赌斗,双河由此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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