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下,敌军还在继续推进,更多的人进入射程范围内,城墙上的弓箭手,两对交替,一刻不停的往下射击。
敌军悍勇,前仆后继,关隘处还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补充过来,他们像蝗虫一般,大面积不知力竭一般向凉州城扑来。
陈清然心中只有一句话:他妈的,二十万大军果然不是开玩笑的,都是人头。
辰时三刻,敌军终于有一对士兵扑到城下,第一架蹬城梯架上了凉州城的城头,前方战场上,布满兵勇,黑压压的,到处都是,高括立身高呼:“上钢弩!”
三面城墙上二百台钢弩发出“咔咔”的声响,同时离弦而出巨大的嗡鸣声贯彻耳膜,一丈多长的巨大箭支夹裹着劲风一箭能把人和马一起钉在地上,射在人身上可以连着射穿几个,有巨大的威慑力,敌军的攻击在巨努下缓了一缓,凉州城伸出长勾掀翻了搭在墙垛上的云梯。
城外战场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黑血渗透地下三尺,这种攻城战其实就是消耗战,敌我差距至少要一比十才能勉强拿下一座城池,尽管他们已经一比七……敌军依然前仆后继,无数的人冲到城下,又被箭阵射杀。
凉州城这边的伤亡并不大,到现在总共有四千人参加战斗,他们打的也是消耗战。
陈清然知道,以敌军这种攻击方式,她这边补给充足支撑到晚上甚至明日破晓都应该可以,但是真要打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死战了,以凉州城和定北军的官兵是一定会战到最后的一兵一卒的。但她不能这么打,她舍不得这帮兵,他们打的是物资拖延仗,敌军才是人力消耗战。
反正,对两个国家来说,这将是一场耗时几个月的长期战争。
巳时,陈清然面前的沙漏一边的沙子漏完,她翻转了一面。
下命令道:“告诉柳青,上秘密武器!”
只听一阵“咕噜噜”的车轮声音,几个高高的投石车来到城墙,士兵们打开火油,往车上的圆球上面直倒,再一发射,“嘭”的一声,地面上炸开一个窝,这还不算,一些西宁士兵身上已经起了火。
“砰砰砰”声越来越强烈,将领们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武器,高括惊叹不已道:“将军从那儿得来的,真有用,到时候回睢阳了,将军可要分几个给我。”
陈清然笑道:“也是昨日才拼装好的,不然前日放火烧山,还会让宋明他们去?”
很显然,上午的一战又是压倒性的一战,黑甲军损失严重,抬塌上的男子眉头一皱,冷声道:“撤!”
看见敌军撤去,凉州守兵也没有立马欢呼,都在查看敌军的下一步动作。
见敌军真的鸣金收兵,墙头上的将领们都松了一口气,金先锋感叹道:“真好啊,守住了第一天。”
“是啊,未来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厮杀”,陈清然回过身,对着三个方向的士兵各自行了军礼,声音有力道:“兄弟们,九天臣民的安危,就拜托了。”
士兵们的斗志激发的更加昂扬,“请将军放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护的凉州周全,方护家国安忧。”
《?九天将军传》有记,九天归清三年,十月十五,北漠、西宁二十万联军猛攻边疆小城凉州,守城将军陈行熙以三万五千兵力,以少胜多,歼敌八万,死守凉州三个月。
十月二十八日,长安官道惊现一匹快马,驿站士兵高声道:“凉州有紧急军报需面呈天子,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凉州有紧急军报需面呈天子,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听见驿差的高声传唤,凉州有紧急军报这句话,一语惊起波澜,给了安宁祥和的长安重重一击。
威严大气的朝堂之上,官员们的脸上升起严肃和不可思议,一个太监端着木托盘,急急的往上方走去,到达阶梯下,上首的太监接过盘子,恭敬的递给帝王,唤了一声“陛下”。
青年帝王扫了一眼,看见盘子里有两封信,两封信时间不同,但都用鸡毛贴着信封口,表示情况紧急。
拿起时间为十月初八的信封,帝王拆开一看,脸上慢慢爬起震惊和凝重,紧接着拿起另外一封,时间为十月十三,脸色也稍微松动一点。
朝臣们看见帝王的脸色,都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凉州有紧急军报这个消息在进宫之前,他们也有所耳闻,大多朝臣心里听见凉州有军报,都是不屑的哼嗤,凉州区区一个边疆小城,能有什么重大军报?
这些人不知道,凉州到长安平时要三个月路程,快马加鞭得需要半个月,再者凉州封城,没人把凉州军死守的事迹扩散开来,古老的帝国以及它的臣民还不明白,有一群人已经浴血奋战的为百姓护得半个月安宁。
帝王举起第一封信,扫视座下的群臣,严肃道:“各位爱卿可知这封信从何而来?”
“回陛下,是凉州!”一个胆大的朝臣回道。
帝王满意的点头,又问道:“各位爱卿再猜猜,这封信是何人所写?写的又是什么?”
“嗯?”朝臣们同时低下了头,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是谁,他们只知道凉州旧将林殊已经回京,新换的将军也不在他们关心范围之类。
谢杭跟着低头,他当然知道凉州守将是谁,媳妇升将军的圣旨就是他代笔写的。
林将军,不不不,林殊出列,对着帝王行礼道:“可是凉州守将陈行熙所写?”
林殊有点愧疚,他骗了那个孩子,其实他不是回京述职,而是做京官,他快五十岁了,是该认真的陪伴夫人,颐养天年了。
帝王点头又摇头,挥手示意林殊回列,林殊是他的小舅舅,脾气非常倔,当年和外祖闹矛盾,气着直接去了凉州城。
要不是年纪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了,他觉得小舅舅可能还得被风沙洗礼好几年,才会回来。
见林殊回列,帝王才道:“写信之人乃定北军统领高括。”
“定北军?高括?”朝臣猛的都直起头,面面相觑。
“定北军怎么突然去凉州?”
“是啊,定北军无公主诏不得离开睢阳城。”
帝王继续道:“这封信写于十月初八,高括奉长乐公主令,十月初六驻扎凉州,任凭凉州受守将陈行熙差遣,只因陈行熙预测凉州会有一场大战,十月初八,探得军情,西宁、北漠大军即将攻打凉州,写信求援。”
“二十万大军?如何抵挡的过,如今都已经十月二十八了。”
“为何没听到凉州打战的风声?”
“凉州失守了吗?”
帝王举起第二封信,道:“这封信写于十月十三,凉州守军以及定北军在守将陈行熙的带领下,利用火攻和箭阵,歼敌一万,敌军先锋部队全军覆没,凉州军伤亡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