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威尔金斯没有在下班后马上回家,而是在公司里耽搁了几个小时,庆祝他即将取得的胜利。
今天是个特殊的(rì)子,沃德·米查姆私下联系了他,希望能单独拿到属于他自己的那笔遣散费,为此宁愿大大降低金额,只需要3000万就够了。
遣散费不是问题,只要能把米查姆一家彻底赶出公司,花多少钱都可以接受。但让威尔金斯不爽的地方是,他原本以为沃德才是兄妹中比较难搞的那一个,没想到他却是先放弃的那个。
不过也好,既然哥哥决定先行退出了,相信妹妹也再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老天,这对兄妹始终都在照顾着彼此,他看在眼里,说实话曾经很是嫉妒。不过看到现在这两人为了一点钱不惜互相拆台,他心中又不免鄙夷,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作为兰德集团的老人,他有足够的资历和能力来领导公司走正确的道路,获得更多的盈利,可是偏偏老板把继承权传给了他的两个年轻人,这让他非常不爽。不得不说这两个小娃娃在商业方面很有天赋,集团近几年的业绩不错,这让他没有发作的理由。
偏偏丹尼·兰德回来了!作为公司的创始人温德尔·兰德的独生子,兰德集团的法定继承人,这个家伙对商业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自从他成为大股东以后,把公司搞得人心浮动,乌烟瘴气!
有的人一辈子都赚不到20万美金,丹尼·兰德倒好,随便做几个决定,净亏损20个亿!!
妈的,那可是9个零!老一辈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够他几次折腾的!
不过没关系,这几个可恶的小鬼马上就要滚蛋了,以后的兰德集团,就是我劳伦斯·威尔金斯的了!
想到这里,老黑人又兴奋了几分,腰部的力量再次加大,桌上的金发女郎发出了甜腻的猫叫声,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半小时后,他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该不会又在复印室里和助理搞上了吧?”
冷不丁的说话声,吓了威尔金斯一大跳。
“什么?是谁!”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他勉强看到沙发那边有两个黑影。
很快他就适应了黑暗,可是映入眼中的景象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恐惧,以至于手里的文件脱手掉到了地上散成一堆,也犹未可知:“...哈罗德?!”
“见到我很惊讶,我知道。”
“你怎么...怎么可能?”威尔金斯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哦,说来话长了,现在那些都不重要。呃...”其中一个黑影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太方便,就侧头对旁边那人说道,“我们得单独谈谈,别让其他人打扰我们。”
旁边那个高壮的黑影看来是个保镖,他马上拎着包出去了,还反手带上了办公室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威尔金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那个留下的黑影语气轻快地说道:“也许你想看看我放在桌上的文件。”
威尔金斯几步走到办公桌前,那里正躺着一份薄薄的文件。
他拿起来看,那些文件都是银行的流水清单,上面清楚地记录着自己最近几笔大额的转账。
他的额头有些见汗了,不过还是强装镇定:“我...我不明白。”
“别跟我装糊涂,你当然明白的。招(jì)、猥亵下属、侵吞员工养老金,把钱汇到你在开曼群岛的私人账户里。哦,劳伦斯,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威尔金斯感到眼睛有些酸涩,就把眼镜站下来摘下来放在一旁:“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或是...这怎么可能?”
黑影站了起来,缓缓向他走来,灯光开始照出他的脸。
哈罗德·米查姆,还是威尔金斯记忆中几十年前的老样子,似乎一点都没有变。
不,也并非完全没有变化。
眼睛,对,是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散发着疯狂的光芒。那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睛了,更像是两团灰蓝色的火焰,想要烧尽眼前所有的一切。
“当然是为了遗产。”哈罗德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我留在公司里的遗产。”
“什么?我...不明白...”
“如果你觉得这么简单就能把我的孩子从公司里踢出去,把我们一家辛辛苦苦两代人才取得的成果局据为己有,那你就可悲地大错特错了。”哈罗德在威尔金斯桌对面坐下来。
威尔金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从法律角度来说,哈罗德已经去世了,他并不享有一切世间的权利,没有股份,没有控制权,甚至没办法报警,因为只要他出现在公众面前,就会首先因为严重的欺诈罪被起诉。
这个现实让威尔金斯一下子拥有了对抗他的勇气。
“你这是勒索,不会得逞的!”他怒喝一声。
“是啊,当然不会了,因为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勒索你。我是来谈谈我们的孩子的——还有作为父亲,我们都欠了他们什么。”哈罗德嘶哑着嗓子笑,声音像一只夜枭。
威尔金斯的胆子越发壮起来,他已不打算和这个人多做纠缠,也许眼前这个只是个和哈罗德长得很像的骗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到这份流水,就准备趁着夜色来敲诈他。
想到这里,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机,准备呼叫楼下的保安。
“...真是费劲。你以为我们没有把他们支走,然后告诉他们公司今晚要就进行(rì)常维护?拜托,劳伦斯,动动脑子。”
电话线应该是被掐断了,威尔金斯听不到话筒里的任何提示音。
他终于发现今天的事没那么简单了,慢慢冷静下来后决定静观其变。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哈罗德·米查姆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说我们都同意我们的孩子们和他们的生命是最重要的,这没错对吧?”
“...大概吧。”
“你想没想过,当你(shēn)败名裂,像过街老鼠那样人人喊打,对孩子们会有什么影响?他们会被欺负成什么样,或者被媒体围追堵截,时时刻刻都抬不起头来?”
哈罗德说着说着,看到了威尔金斯桌上的一个小相框,便伸手拿了过来:“哦,对了。你看,你的小迈克尔。”
照片里是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黑人少年,戴着眼镜,正对着镜头腼腆地微笑。
威尔金斯眼睛里喷(shè)着火焰,指着哈罗德的鼻子喝道:“你不准把他牵涉进来!”
“没问题。他已经够脆弱的了,躁郁症,没法治,呵呵。啊,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有一个受困扰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感觉。”
威尔金斯忍无可忍,一把抢走了照片。
哈罗德拍了拍手,再来一个招牌露齿微笑:“你看吧,我们有太多共同点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过来一趟,给你指一条简单点的路。”
“是什么,我在听。”威尔金斯把头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他准备接受现实了。这个疯子,他惹不起。
“你得自杀才行。”
威尔金斯没想到就在自己准备退让的时候,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这让他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愤怒一瞬间冲上脑门,沸腾的血液冲得他双耳呼呼作响。
“哦,是啊!”他竭力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嘶哑着嗓子回答道。
而哈罗德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威尔金斯的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说着:“特别简单,你只要照做就行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被生活和工作压垮,你作为受折磨的英雄死去,这些事都不会曝光。”
威尔金斯咆哮起来:“你最好赶紧滚出去!我不知道你有什么(yīn)谋,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
“真的吗?你
希望他们看到真实的你?”
“我他妈才不在乎!!”
“那太悲哀了,因为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首要责任...”哈罗德眼中危险的光芒大盛,脸上苍白的皮肤褶皱着,表(qíng)变得无比狰狞,“就是营造一个足够美好的谎言,让他们永远生活在其中啊。”
还不及威尔金斯有什么反应,哈罗德迅速从上衣内袋里掏出手枪,对着他的额头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嘭!”
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从劳伦斯·威尔金斯的脑后喷溅出来,涂在背后的墙壁和油画上。
刚才那个保镖推门走进来。
“系统重启还要多久?”哈罗德一脸的若无其事,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2分30秒。”
哈罗德马上站起来,把手枪丢给保镖:“务必尽快清理掉手枪上的指纹和火药残渣。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他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出去。
“哦,对了。那女人呢?”
保镖歪了歪自己的脖子,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真残忍,东河里的鱼今晚有福了,那可是个大美人。”
哈罗德“咔嚓”一声,关掉了房门。
劳伦斯·威尔金斯自杀(shēn)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纽约金融圈。作为在纽约赫赫有名的商业大佬,威尔金斯的死造成了很大的震动,各大报纸争相报道,再加上几天前兰德集团总裁之子,丹尼·兰德制售毒pin刚刚被抓,这一系列负面新闻瞬间就把公司推上了风口浪尖。
董事会当天就炸了。没有米查姆兄妹的领导,又没有威尔金斯镇场,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有足够的声望和能力来凝聚人心,这些平(rì)里夸夸其谈的公司高管在某一个早晨收到了自己的罪证照片以后全都吓破了胆,成了无头苍蝇,商量了好几天没有任何进展。
不得已之下,他们请回之前被赶走的兄妹俩共商对策。
酬劳自然是给得够够的。
再次回到这间会议室,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了,乔伊看着眼前这些唯唯诺诺的高管们,心中别提有多爽了。
“很遗憾,我听说了公司的传闻,劳伦斯·威尔金斯自杀了,这件事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这是紧急(qíng)况,我们必须做出回应,而且我们近段时间以来,一直深陷争议——丹尼的事,我和我哥哥的辞职,现在又是这个。随着媒体的继续报道,我们的股票肯定会进一步暴跌,除非...”乔伊充分发挥着自己的口才,“你们认为可以让曾经带领兰德集团创造历史(xìng)盈利的人复职,拨乱反正。让华尔街和世界看到我们正在恢复稳定。”
“威尔金斯自杀的原因会被人议论纷纷,兰德集团在这个时候就应该展示我们的力量来消除那些恐惧,米查姆家的人能挽救大局,我们就有这个能力。”
她停止了走动,双手抓着椅背,(shēn)体前倾,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事实就是,你们需要我们!”
一干董事会成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由刚推举出的新任主席凯丽·莫兰女士开口:“在此我提议,恢复米查姆兄妹...还有兰德先生的职务。”
“我附议。”
“附议。”
“完全支持。”
“我支持。”
“支持。”
...
乔伊·米查姆放在椅背的双手不可抑制地轻微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高高昂起了脖颈。
这是从未尝试过的快感啊,把这些蠢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会议室墙上照片里的父亲和温德尔叔叔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仿佛都在看着她。
爸爸,你看到了吗?我其实也可以做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她忽然喜欢上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就是总裁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