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可是还要感谢你呢,为了我女儿的任性,让你们遭受到生命危机,真是对不起了……”
看着萨纳杰罗那和蔼歉意的神情,青亦零再不知道艾卡拉并没有死的话他就是个傻子了,刚刚因为太过紧张并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在进入逐乱之巢·第四部分:死锁地阶之前有一个声音曾经说过“不错”,除了声音小一点之外与萨纳杰罗的语调一模一样,当时还以为是听错了,事实上原来是人家老爹跟着保护他女儿呢。
但为什么萨纳杰罗不出手救玛琳呢?
青亦零心中也只是稍稍的疑惑了一下,并没有放纵自己的好奇心去将问题提出来。如今青亦零已经知道了艾卡拉的生命无虞,他心中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拼命所做的一切真的有了意义。现在青亦零再想起那时艾卡拉抛弃生命也想要前进的目光,她曾经意志和决绝终于换来了最美好的结果……
“艾卡拉没有事真是太好了,萨纳杰罗叔叔,请将『责任』转还给艾卡拉,也把我期待她康复的祝愿一同告诉她。”
青亦零再一次将银白的巨剑平递过去,这次他的脸上再没有惶恐,只有如释重担的微笑。
“你不必再将它还给任何人,它已经属于你了。”萨纳杰罗轻摇着头,他的食指在『责任』的剑颚处轻轻一点,一道浅淡的流光从剑身回到了他的手中:“夙渊,艾卡拉已经将这柄『责任』赠予你,它将成为你们友情的见证,愿你铭记责任与山并重…”
『即时信息:恒常剑:【责任】中的定位暗刭已经被移除,此后萨纳杰罗将无法再得知此剑的位置。』
“但这是您送予她的生日礼物…”青亦零刚想再一次回绝,但萨纳杰罗却伸手制止了他的话,反而又从腰间的皮包中拿出一本两指厚的纸质书籍,将其放在了青亦零平举的恒常剑上——
“无论艾卡拉怎么样得到的『责任』,但既然是属于她的东西,那么她就有权利去做自己决定的事情……这本剑术典籍就算是一名父亲给予你的感谢吧。”
萨纳杰罗目光追忆的看着书籍青色的封面,话音中竟然有些怅然:“这本《旷与空的齐鸣》是一门是双持剑术,它是我妻子门派至高剑术的前置和简化,原本我想让艾卡拉学习它的,可她太犟了,最后还是只继承了我自创的剑术。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如果你有机会的话最好去找一找《云与山的凡世界点》,相信你能借以走上更强的道路……”
他说到了这里终究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萨纳杰罗和他妻子之间也有许多难言的故事,略微停顿了一下,萨纳杰罗继续说道:“多年前为了让她练习这门剑术,我给特意为艾卡拉锻造了两把剑,一剑名为『责任』、一剑名为『担当』,只希望她不会像自己老爹一样这么失败。但结果却因她死活不肯继承我妻子的剑术,而只留了一把『责任』,另一把『担当』我就送给了我一位老友:杀剑者·维罗埃,作为将来他孩子出生时的礼物,不过他到现在还没有个老婆,孩子更是别提,所以如果你遇到他,可以试着能不能从他手中把剑撬过来。”
“谢谢…我绝不会让剑蒙羞!”青亦零沉默着将一切听完,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将巨剑和剑典都收进了背包
“啊,努力吧。”萨纳杰罗轻点着额头,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家常话说完了,夙渊,现在我要将接下来的许多问题和你说一下,希望你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青亦零看着萨纳杰罗眉头深锁的神情,心中突然一阵孽动,他再次想起了系统公告时的文字:“这一改变的波及即将到来,请所有玩家准备应对”——这并不是恭喜,而是警告!
“你并不应该去救玛琳·里曼,她被抓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青亦零不自觉得大声喊了出来,就仿佛一道光芒从他心中穿过,心中的疑问随着萨纳杰罗目光的引导,青亦零终于将所有的一切都联系了起来——为什么艾卡拉会知道深渊之花、为什么艾卡拉会欺骗玛琳、为什么深渊教徒克洛弗会执着于玛琳,为什么卡西米尔会没有任何杀死玛琳的想法、为什么玛琳会来到这里、甚至可以直到为什么玛琳一个小女孩能够走到森林这么深的地方——走到那仅有死亡的逐乱之巢最终部分·动-乱大厅!
有人知道这一切,引导着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吗?”青亦零咬着牙齿,想起艾卡拉也想起玛琳,他想愤怒却不知从何愤怒,他想难过却不知从何难过……
“是啊……都是我,艾卡拉从未欺骗玛琳·里曼,深渊之花确实可以让她的父亲恢复健康,但恢复健康后的寿命不会超过三个月。玛琳·里曼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孩子,当艾卡拉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还跪在地上求我不要骗她。到最后,艾卡拉给猎人钱的事情玛琳都知道了,同一个村庄的人可比我们外乡人要亲近啊……”
“为什么…”青亦零嘴唇颤抖着,双手死死的握着拳头,他想知道一切的真相。
“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萨纳杰罗弯腰从地上拔起了一株小草,神色平淡却恍惚得继续开口道:“或许以后你会接触到十一年前发生在伏修列高地上的烛峦之战,那场战争将即将成为王国的洛迪恩拉入了最惨痛的公国的行列,洛迪恩大公:醒狮·克罗尔·布尔格雷在那场战役中所受的伤,至今折磨得他濒近死亡……
深渊比你想象中要强大得多得多,玛琳·里曼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也远远高于你的想象,他们会为了她不惜发动突袭战争,将提莫森林边的三处村镇屠戮一空——”
“那就把一个小女孩这样交予邪教徒吗!正义就是这样面对邪恶的吗?一个女孩的生死都可以弃之不顾了吗!”青亦零再次想起动-乱大厅中无数的血腥,深渊教徒根本就没有善恶观,他们残忍的杀死自己同族,进行着丧失人性的仪式,而玛琳落到他们手中结果可想而知!
“不,玛琳·里曼对于他们来说和普通人可是不一样的,她是深渊的女儿,那些在灼暗深渊中存在的主宰们降临的必要基座……
他们会培养她、养育她、直到某天她成为足以承载那些最为强大的恶魔——成为它们灵魂降临的容器。”
“萨纳杰罗先生!你是在玩火自焚!为什么不在现在就阻止他们!只要集合力量现在可以……”
“因为生命活着是如此的艰难!战斗的人们艰难!普通人类活着更加艰难!”萨纳杰罗双目如凛风吹拂的旷野,深沉而坚决的感情在他身体中汹涌如海,青亦零被震慑得身体骤然一晃。
“善与恶不是单纯的战斗,有的时候善进一步,恶便尽数散去。但在恶不肯退去的时候,善为了也伤亡不得不退去,我已经在玛琳·里曼灵魂深处种下隐秘的种子,她只会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萨·纳·杰·罗!”青亦零挺起脊梁,再无任何顾忌,此时白落落似乎已经上线,她与楚奈何两人站在帐篷的门口,疑惑而谨慎的听着青亦零声嘶力竭的喊声。
“你们这些狗屁正义就是牺牲吗!这TM是那个国家的道理!”
“但她的死可以换来数万、数十万人的生!我半年前就试图带着玛琳·里曼离开,但她却执意不肯!
你知道她求着什么吗——她所求的并不是单纯的如你们所想那般救活自己的父亲,她已经知道了深渊之花能够让自己的父亲恢复健康,却只能活上三个月,但她还是去寻找这必死的希望,你说为什么呢!”
“啊!!!”青亦零低下头,牙齿被他咬得吱嘎作响,但他却不想回答。
“她已经太累了…她只想和自己的父亲一起死去……所有的一切我从未骗过她,这是她的命!她想要和自己父亲一同死去,她的选择所有人都只能尊重,而我只是让她的死更加有意义……”
“妄思脱罪!萨纳杰罗你是个侩子手!人命的天枰就让你量的这么准!难道别人的命是命,玛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青亦零想着动-乱大厅中那名宁愿死也要找寻救自己父亲希望的女孩,他抬起头颅,不住摇头否定着萨纳杰罗的想法。
“生命沉重如石,责任与山并重!”萨纳杰罗将手中的那株小草攥在手心,在张开手掌时,小草已经化为灰白的粉末:“千百万年我们无法否认——人类是弱者,人族所有的先驱者都千方百计的想要保住更多人的存活,更好的去延续种族的生存。如果更多人都不会如草芥般死去,更多人都不用去面对那更加黑沉的黑夜……
那么!这份罪!我萨纳杰罗·凯利特愿意承担!”
“年轻人!好好抬起头看看吧!你的善良与不忍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战火!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你所求的一切!这天——将黑!
你无力的改变只会让更多人无辜的死去!你逆着黑潮前进的步伐,也不过是砂砾中的尘埃!现在,玛琳·里曼已经忘记了她想要忘记的一切,这些在黑暗中会给与她痛苦与折磨的一切,你无力逆改却执意介入她的生命,所有你引发的后果将会让她被回忆日夜折磨、生死不宁!”
萨纳杰罗闭目仰头而息,就好像他的思绪再次承受了一次拷打。他慢慢转过身体,一步一步的开始离开,在青亦零视线的最边围,萨纳杰微微转头,言语好像在林中模糊:“年轻人,醒来吧!你的这些狭小的善良,我并不讨厌,但如果想要走你到更远的地方,唯有趁早将它们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