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办公大楼走出,再回头望着那间学生会长室时,自己不禁莞尔,回想下午此行的本意,结果一无所获,而领班随口一个提议,我却趋之若鹜,为此还被东方塑数落了一番,顺便带回一份功课。策划书什么的我从来没有写过,一时真不知该如何下笔,看来待会儿少不得要向领班请教一番,她曾经也是学生会成员,对这种文书应该不会陌生。
信步朝宿舍区的医疗室走去,领班还未打电话来,不知是否忘记时间。此时离发车时间还有20分钟,我准备一路游荡过去,去她那里看个究竟。
路上,一个穿着球衣跑鞋的小个子男生引起我的注意——是二队的管向翔。
这个人运球时步法灵活,很有进攻意识,是将来比赛时不可多得的一员悍将。如果二队想要取得比赛的胜利,那他就是不可或缺的前锋和射手。而我,既然决定从自己的精神蜗居中走出来,那不如就从结交这位队友开始吧。而且这个男生在前面几场选拔和训练中表现得比较特立独行,不大愿意与别人配合,也少与人交谈,那么我更应该接近他,将他带入集体之中,帮助他树立团队意识,使他在比赛中真正发挥出自己的长处。
我停在路边,当管向翔离我还是10几米距离的时候向他招手,微笑着道:“下午好!”
小管同学显然很意外,因为一个彼此几乎陌生的高年级同学居然主动向一年级的自己打招呼,虽然自己记得这位学长——是足球二队第一轮选拔时跑得最快的那个人,但是大家除了一起踢球之外并没有其它交情,为什么这个人今天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是管向翔还是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看得出这个男生同样不善于交际,他的表情有点紧张,眼神躲躲闪闪,我想他此时一定是硬着头皮才停下来与我交谈的。
“你好,林……学长。”
看来情况不坏,这个小子居然能记得我,而且他的态度并不像踢球时那么孤僻,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于是笑道:“你好,管同学。”
管向翔连忙道:“学长叫我小管或者向翔就好……”
“好的,那我就叫你向翔吧。你正在跑步吗,为了足球赛?”
“是的,学长。”管向翔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摆摆手,说:“常常和我们在一起的张明亮你认识吗?”
“我知道他,我们都是一年级的,不过并不算认识。”
“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就是队友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像明亮那样叫我新哥,学长学弟这种叫法太陌生了。”
其实我这番话同样暴露出自己不善交际的缺点,因为对一个同样有着孤僻性格的人,在几乎没有交情的情况下要求对方使用这么亲切的称呼,显然有点强人所难。放在以前我绝对不会做这种可能自讨没趣的事情,不过万事开头难,脸皮厚一点无所谓,说不定管向翔与我们大家有缘分,也能够轻易融入我们那个小集体。
我原以为管向翔会为难地犹豫一番,那么我一定会察言观色地赶紧说一些“不用勉强”之类的风凉话。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很干脆地一点头,从善如流地叫道:“好的,新哥。”
如此更是一个很好的兆头,因为这意味着管向翔并没有排斥我,甚至还很轻易地接纳了本人。我不禁喜上眉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引诱道:“向翔,你一定很喜欢踢足球对吧。怎么样,要不要来当二队的队长,我很看好你哦。”
不用怀疑,这个不自觉搓着双手,一脸猥琐像个推销盗版光碟的小贩模样的人就是我,这是我从学生会长东方塑那里学来的,因为我发觉用这种姿态来和性格内向木讷的人沟通很有效果,我自己就是一个例子。与其装模作样以致辞不达意,不如开门见山地说明心里话,这样既显得真诚,又能活跃谈话的气氛,可以出其不意地让对方震撼一把,拉近彼此的距离。
管向翔嘴角眉头直跳,脸上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接着微微苦笑,道:“新哥,你跟我说笑呢,二队里不仅有你们二年级的学长,更有三年级甚至四年级的学长在,哪里轮到我这个一年级的新生当任队长一职?”
“一年级怎么了,你没看见张明亮那小子和我们相处得多么愉快吗。只要技术好,能带领球队取得胜利,那个人就可以胜任队长的一职。还有,要说新生,我比你更新,你还不知道吧,我是这学期刚刚进入东方学园的哦。”我撇撇嘴道。
“什么,新哥你这学期才入学的,那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二年级去了?”管向翔听了我的话,不由得张大自己那双小眼睛,很意外地问道。
“怎么,直接到二年级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管向翔连忙摆摆手,以为我对此感到不喜,又道:“只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似乎大家入学之后都是从一年级开始的……”
“这没什么,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一些内情,现在我们不说这个。我刚才听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大家同意让你当队长,你就愿意承担这份职责?”
“新哥,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轮到我这个一年级的学弟来当队长呀。”管向翔仍是苦笑着说,不过听他的语意,我猜想他一定很渴望能当这个足球队长。
“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想不想当队长就可以了。我身边的杨意你认识吗,他也很看好你。”
“新哥你是说杨意学长吗……”
“叫意哥!”我打断管向翔的话,强势道。
“好的,新哥你说的是意哥吗?”管向翔很听话地改口,继续问道。
“是他。以他的技术,我想方老师一定打算让他当二队的队长,只不过那个家伙和我一样懒,也同样没什么进攻意识,我们这样子只适合当个中场或者后卫,而明亮虽然勇猛有余,但是他的性格并不具备领队的资质。倒是你,我们经过观察后一致认为你才是最好的队长人选,当然前提是你必须改变以往那种独来独往的踢球作风,慢慢树立起团队意识,学会指挥全场的队友协同作战,你懂我的意思吗?”
顿了顿,我见管向翔低着头犹疑不语,便想自己刚才的话可能说得不怎么动听,于是连忙补充道:“我不太会说话,如果我哪里说的不好听,请你别介意。但是我绝对没有恶意,更不是退而求其次才说想让你当队长。唉,早知道我刚才就先不说那么多,等晚上大家聚会的时候,让杨意和明亮他们跟你说说。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刚才的话儿而排斥其他人呀,”
这时,管向翔抬起头,脸色郑重地道:“新哥,你不用解释,我懂你的意思,对不起。”
“谢什么谢,八字还没一撇呢……”
呃,我刚才听错了吧,管向翔说的是“对不起”,我原本以为他会说一些感谢的话呢,连忙问:“向翔,道歉做什么?”
“对不起,新哥,我刚才确实以为你们是想把自己不要的东西扔给我,所以心中有点不满。”
“唉,那是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可别介意啊。”
“没有没有,”管向翔连忙摆手,小声地说:“不瞒新哥,我确实很想当队长,只是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太孤僻,在球场上喜欢独来独往,而且我只是一年级的学生,方老师一定不会选我当队长的,所以才……”
“好。”终于听管向翔说出第一句心里话,我忍不住拍手叫道:“你愿意就好,其他事情你不用管,交给我们来办。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我还好意思当你的学长。你就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不过,一会儿回去之后,你自己要先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当好一支球队的队长,或者去看看校队他们的队长是怎么做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可是对那场胜利志在必得的哦,到时就看你的表现了。”
“你放心,新哥,我也不打算输给校队那些目中无人的家伙们。”管向翔用力地点点头,眼中绽放出意气风发的身材,信心满满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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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我和管向翔站在路边已经聊了10几分钟,几乎忘记时间的流逝,好在这时领班终于给我打来电话,我拿出手机一看,距离班车回镇上的发车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于是我连忙和领班约定直接在停车场会合,又和管向翔交换了手机号码,说好今晚与大家聚一下以便认识彼此,然后匆忙往停车场赶去。
当我跑步到达停车场时,领班已经等在车门边。我原本以为没有多少学生会在这个时间去镇上,所以车上的乘客应该会比我们来的时候更少才对。但是当我上车之后一看,车上的座位居然有一半坐了人。后来我问了领班,才知道当时车上的学生应该都是四年级的,他们已经不用上课,平时外出实习,周末才回东方学园一趟。
这样也对,无论我们身处哪个世界,既然东方学园的体制是大学,那它就一定会按照大学的章程来安排学生们的学业。可是我不会忘记,这里不是原来世界,这里是一处异时空。参照原来世界,它的真实度越高,我就越感觉惊讶,这么一个纷繁复杂的世界,它的工程何其浩大,仅凭想象就能耗尽一个人的精神,若是要创造它,除非有神明般的能力,否则东方校主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此。
这是一个需要很多很多人共同参与才能创造出来的世界,我现在开始怀疑:东方校主只是参与者之一,他所负责的领域就是这所东方学园。至于仙居镇,乃至小镇周围的其他地域,应该各有它们的领主。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里应该还有其他和我一样掌握了对这个世界的部分影响力的人存在,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他们,或者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说不定,那个神秘的监视者就是别的领主派来的。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测,只是我心中并未因此产生危机感,我相信其他领主同样是善良之辈,他们的心愿应该和东方校主一样,为了帮助那些在原来世界里难以对自己的人生释怀的可怜人找寻解脱之法,最终得到灵魂的救赎。这个世界一定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浩大最伟大的工程,我甚至大胆地猜想,除非结合宗教与科学两者的力量,否则任何一方都无法独立起支撑这个世界的运行。可是这可能吗,宗教与科学自古以来就是针锋相对的天敌,他们之间能够合作吗,愿意合作吗?
在我上车不久之后,车子出发驶往镇上。
我静静地坐着思考以上的问题,领班在我身边的座位上沉默不语。我看她眉目之间似乎又有心事,只是给人感觉这次和以往不同,似乎是一种隐晦的担忧,难道她下午和燕林女士见面时,从自己奶奶那里听说了什么。
回想昨日领班不经意间说的那句“反正有奶奶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对我无效”的话,我敢肯定,燕林女士的身份绝对不只是东方学园的退休教师或者医疗室的医师那么简单。还有现任校主慧女士,以及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负责管理男生宿舍北座的余老师,据说他们都是东方学园第一届的师生。而且除了这几位我已经认识的长者之外,听说还有其他同届师生也留在学园里负责各项工作,这些长者在东方学园里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回到镇上,下车之后,因为时间还算宽裕,我按照原来的计划走进小白家的面包坊,准备给大家买点小礼物。领班对我的心意表示赞赏,笑着将我引入店里。
初次见到白小霜的父母时,我居然又产生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店主是一对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夫妻,只不过小白的父亲并没有如我想象般嘴里叼着一支烟,对我挥舞手中的棒球棒,她的母亲也不可能向我展示自己发明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面包新品。当时他们一个坐在收银台前百无聊赖,另一个则在摆放一些刚出炉的面包。
当我们进店时,面包店的两位主人热情地欢迎了我和领班。看得出,领班和小白的父母也非常熟悉,我正是在这时第一次听见有人叫领班的昵称——苗苗。
听到这个昵称时,我忍不住低下头忍住笑,领班则突然停住脚步,身体直打颤,显然是在竭力忍住尴尬。
我于是赶紧开口,道:“青苗姐,我想买几份蛋糕,你有什么推荐吗?”
老板娘正要接话,我却被从收银台飞身扑来的面包坊老板搂住肩膀,低声道:“问我就可以,过来这边,我给你介绍女孩子们最喜欢的几种口味。”
奇怪,要说知晓女孩子喜好,我问老板娘不是更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女孩子们喜欢吃哪种口味。就算你是老板,假如有女生来关顾的话,她们也一定是请教老板娘,而不是你呀。还有,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咱们今天初次见面,你不用搂得这么紧吧。
被我用狐疑的眼光注视,面包坊老板没好气地用更低的声音道:“小子,我这是在帮你躲过一劫,你别不懂好人心。若是你问我老婆,我保证她一定给你推荐一些奇奇怪怪的作品,那种她自己胡乱发明、令人回味无穷的东西,你确定你想要吗?”
被老板这么一讲,我没来由地突然想起东方塑在吃蛋糕之前的奇怪举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该不是东方塑曾经品味过刚才小白父亲口中说的那些能够令人回味无穷的蛋糕或者面包吧。绝对是这样,他一定惨遭荼毒过,才会在吃之前小心翼翼地确认一番谁是那块蛋糕的制作者,然后才敢张口大吃。
彼此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我和小白父亲默契地并肩走到陈列着各式蛋糕的冷藏柜前,然后听这位资深的面包坊老板开始为我介绍他们店里的特色品种。
领班已经不再打颤,而是伸手掩着小嘴,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看着我们两个男的在那边窃窃私语。至于老板娘——小白的母亲,我刚才偷偷瞥了一眼,想必是听到自己老公刚才那番音量并不低的话语,此时她正低着头,双手握着拳头,身体像刚才领班那样微微颤抖着。不过我不知道她是在忍住尴尬,还是在忍住愤怒。
小白的父亲——老白——以后我都这么称呼他,似乎感觉自己身后的杀气,一时间如芒在背,扭扭捏捏地好不自在,连介绍也变得断断续续、辞不达意。
我看得出老白其实正在竭力克制着自己,以便维护自己在陌生人面前一家之主的地位和姿态。不过,若是有人看到他那副假装镇定的样子,一定会像我一样嘴角抽搐,或者像领班那样掩嘴窃笑。
“白……白天明,你……你又嫌弃我是不是,我讨厌你——”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并非如我想象那般——老板娘河东狮吼、泪奔而出,老板则往自己嘴里塞满那些口味独特的面包,追妻而去。因为看老白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我本来还以为这又是一位光荣的“妻管严”呢
而事实却是:小白母亲就地蹲下,掩面啜泣起来。而老白,他以手抚额,作无语问苍天状;半晌之后,他才走到自己妻子身边,半蹲下身,像安慰小孩子似的抚摸老板娘的头顶,口中假装低声道:
“小妹乖啊,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俗话说,欺生不欺熟,我刚才是想把那些昨天卖剩下的推荐给这个小子。至于小妹你做的那些面包,我其实是想把它们留着卖给我们店里那些忠实的顾客。你不知道,你做的东西多么赏心悦目,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那么快把它们卖出去。”
然后,老板随手抓起一个面包扔给我,喝道:“小子,便宜你了,免费请你品尝下我们店的最佳美味。赶紧吃,吃完后告诉大家你有多喜欢,多感动!”
我打量着手中这个五颜六色的圆形面包,实在没有勇气下口,天知道它是添加了什么色素烘烤出来的。
“快吃啊,小子。是不是觉得很好看,舍不得吃掉?没有关系,等你吃完我再送你两个。现在,赶紧给我吃!”老白恶狠狠地瞪着我,继续呼喝道。
期间,领班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一副唯恐殃及池鱼的模样,就连我向她投去求助的眼神她都无视之,甚至好整以暇地给我递眼色,示意我赶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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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定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自私心态,温柔善良的青苗姐姐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做法,我不相信,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在心中默默流泪,鼓足了杀身成仁的勇气,张口咬住那个面包——那种味觉,好怪!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的绝对不是幻觉——如果这真的只是一种幻觉就好了,此时我的口中酸的甜的两种味道旗鼓相当,软的硬的两种口感此起彼伏,这真是一个堪称空前绝后的面包,绝对是拥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思想的人才能发明出来。
“嗯,不错。”我勉强咽下第一口,在老白迫切得近乎请求的目光中,一本正经地缓缓说道:“这款面包味道丰富,口感分明,兼顾了追求不同口味的顾客的需求。以后大家再也不用为究竟买哪种口味而犹豫不决,只要买一个这款面包,他们就可以同时品尝多种美味与口感。这真是一次独具匠心的尝试,简直堪称杰作啊。”
说完,我将整个面包塞进口中狠狠地咀嚼,然后一鼓作气地将其咽下,心中的自己却早已泪流满面。我很后悔今天出门没有看下老黄历,我今天一定不适宜购物。
领班终于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甚至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小白的父母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最后居然也和领班一起开怀大笑,这让我郁闷不已。
幸好,后来老白没有让我品尝其它具有特殊口味的面包,我如愿买到12份制作精美口味正常的蛋糕之后,赶紧奔逃。为了答谢我的点评,老白奖励似的给我打了我7折,而老板娘则再三表示欢迎我以后常来免费品尝她制作的新品,因为我刚才那番话让她如遇知音。
我闻言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口中应好,脚下则赶紧开溜。心想,以后即使要再来这里关顾,我一定会选择老板娘不在的时候才敢进店来。
领班笑着与小白父母道别,然后加快脚步跟上我,与我并肩走回迷糊餐厅。
路上,领班故意问我有何感想。我苦笑着摇摇头,没有答话。
总之,我是不敢再回味刚才的经历了,虽然我因此得知,温柔的小白原来有这么一对活宝似的父母,非常恩爱,也非常的搞笑。这一定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而次感受到人世间平凡的亲情,却是感受最深的一次。此时,我还没有察觉,自己心中那堵隔离感情的围墙。已经悄然坍塌。
因为在路上两次耽误,我和领班回到迷糊餐厅时,大家已经着手准备晚上的营业,所以我带回来的蛋糕大家已经没有时间享用。
虽然我一开始就声明是买给大家,但还是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借口。我摊开手表示无奈,随手将装着蛋糕的包裹交给领班,然后到后面厨房干活去。
随后,我对杨意讲述自己已经成功结识管向翔,并约他今晚与大家聚会的事情。
杨意非常意外地连番打量着我,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然后好奇地问:“你怎么结识他的?据我所知,那小子也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在球队里几乎不怎么与人沟通,你说让他当队长,这行吗?”
“那你说二队里其他人还有谁适合,要不你来当?”
“免了!”杨意举起手中的大汤勺,横在我们俩中间,敬谢不敏道。
“那不就结了。你知道的,论踢球的技术和进攻的**,无疑管向翔都是最优秀的。那小子心中也渴望当队长,只是怯于自己只是一年级生,不敢与高年级的老生们争这个职位。至于你问我是怎么结识他的,很简单呀,当时他在跑步,我站在路边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这样认识了。”
我接过王勇递来的一盘已经切好洗净的茄子,倒进炒锅里,只听兹的一声,锅里霎时冒出一股油烟,一边翻炒,一边答道。
杨意露出“识别三日,刮目相待”的表情,微微一笑,赞道:“不错不错,做得好。虽然不能排除你企图祸水东引的嫌疑,但是能够结识管向翔,将他拉近我们的集体之中,这无疑将对我们取得比赛胜利有非常大的助益。我看他虽然个子不高,但确实是个天生的球员,只要我们稍加引导,帮助他改变在球场上独行的作风,我相信他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前锋和射手。只是,队长的决定权应该在方老师手中吧,你哪来的把握说一定能让他当队长?”
“我看方老师对新辰似乎格外友好,我猜新辰是暗度陈仓,想偷偷去拜托方老师,对吧。”王勇在我们身后插嘴道,继而一语中的地指出,“这样做,既可以吸引到那个管向翔,又能帮自己脱身,可谓一举两得呀。否则,依我看,方老师其实早就中意你们,估计准备叫你们俩其中一个来当队长。”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担心这个。不过正如王勇所说的,这是一桩一举两得的买卖,利人又利己,我何乐而不为呢。
和杨意默契地对视一眼,我们都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各自微微一笑,也不反驳王勇的话,继续做自己的菜。
王勇难得有机会秀一把自己的推论,却被我和杨意无视,于是又郁闷又不满地嘀咕道:“我最看不过你们两个这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样子,又不是情侣,哪来那么多的默契呀。”
不理会王勇的发牢骚,这是对讲机里传来的点菜次数渐渐增加,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是05:25pm,虽然这个时间天色依然光亮,但是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却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在这里顺便提一句,小镇居民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出海捕鱼,近海的海鲜养殖还有旅游业。虽然我还没有去过海边——在轮渡码头坐船那次不算,但是有一次听领班与女生们的聊天中提起,小镇的风光很不错,背山靠海,森林葱郁,海水清澈,每年都吸引了不少游客来这里旅游度假。因此我暗自打算,等体育节过后,如果我们真的能如愿取得比赛的胜利,那么我想促成漫步社全体成员的第一次集体活动——去郊游!
不过这个想法我连杨意也没有告诉,因为现在言之过早。万一到时候比赛输了,那么我的这个提议会变成对大家的双重打击。还是等结果出来之后,胜则作为对各自的奖励,败则当做是安慰,那样才比较稳妥。
此外,对于这个郊游计划,我觉得大概也得做一份方案,这提醒我想起自己下午应承过东方塑的那份在体育节里摆摊的计划书。这个倒是应该和杨意讲一下,也只能找他商量,甚至还要叫上曲谱和领班还有大家,集思广益,相信大家一起商量后一定可以做出一份令东方塑满意的方案来。
“阿意阿勇,你说我们把迷糊餐厅开到体育节上怎么样?”
“什么?”王勇被我突然一问,很不解地问道。
“你是说摆摊吧,那不是校主祭的项目吗?”杨意倒是明白我的意思,于是这么问。
“我的意思是邀请镇上的商店来摆摊,而不是学生们的活动。我听青苗姐说,那天东方学园会对外界开放,每年都有不少游客和小镇的居民去凑热闹。我想等到那天,学园里的饮食一定会很紧张,虽然我们的食堂够大,但是它再大也只能满足学生们的需求。与其让大家来回奔波,或者让食堂爆满,不如引入镇上一些餐饮店。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推广自家招牌的良机。你们说呢?”
“这点我赞同,新辰你去年没在,没看到当时的场面有多热闹。其实不只体育节,校主祭同样对外开放,好家伙,那个场面比起体育节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你说对吧,阿意?”王勇从地上跳起来,眉飞色舞地嚷道。
杨意没有回答王勇的提问,而是转向我,神色犹疑,然后反问王勇:“阿勇,你有没有感觉新辰一下午的变化巨大。我现在对东方塑越来越好奇了,他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在短时间里改造一个人的性格。”
王勇被杨意这么一问,不禁沉思起来。不过,他本是直来直往的性格,根本不愿对此做深入的思考,于是他很快答道:“是这么回事。不过,新辰这是往好的方向改变。换做以前的他,应该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吧?”
“不是应该,是绝对不会。”杨意斩钉截铁地说,然后他们两人齐齐看着我,等待我给出答案,为他们解惑。
我微微一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心里的围墙已然坍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