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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易行远(1 / 1)

茭山孤儿院的医疗处坐落在东南侧,比起其他孤儿院的,规模要大上许多。它具有完备的基础医疗设施,主要功能在于儿童身心的医疗保健,及儿童多发病的检测预防;同时,配备整套先进的急救系统和检测系统,及十数名优秀的专业医护人员。易行远拥有医药学的硕士文凭,算得上大半个医生,关掉手机,换上一身白色医生服,开始给孩子们做起检查来。小孩们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礼物,都异常乖巧。易行远动作很快,半个上午近百个孩子就检查完了,十多个营养不齐,还有几个轻微感冒,开了些维他命丸,再叫云姨煮了一大锅姜汤,一伙小孩分着都喝点。

不觉间都快十二点了,小天找来,叫大家一起去食堂吃中饭。宽敞的饭堂,大伙十多个的围成一桌,三百多人三十桌。饭菜是陈叔他们烧的,三荤四菜两汤,酒楼级的,很是可口,人多了,吃起来就更香了,易行远也吃了两大碗米饭。吃过中饭,孩娃们都该去温习功课了,孤儿院的孩娃们年龄参差不齐,小学的课程有比较系统的编排,初中以后就主要靠自学了。而自从有了前年新建的机房里的那50多台电脑,孩子们的学习倒是方便了许多。

看着麻利地帮忙收拾碗筷的胡跃、艾灵,易行远回到车上,再出现时,手上多了两方形硬纸盒。一手递一个,“小跃你们有十五了吧!应该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了吧,所谓那个啥,公鸡起立时,必先有小鸡——哦,错了,是必先有手机,额,也不对,呀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嗯,要不我再想想,对了,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哇!行远哥,你的文采当真举世无双!一泻千里!那个谁谁谁,嗯就是那个谁谁谁的也就这水准了,在下佩服佩服!”

“不才承让承让……”“行远哥,厉害厉害!……”“跃老弟,不敢不敢!……”

“厉害厉害……”“不敢不敢……”

两个大男孩在这边耍宝,却是逗得小灵儿笑的不行,“行了你们两个,别只顾着耍宝,笑的小姑奶奶中饭都快吐出来了。”

“嗯,谁在耍宝,谁,小样,敢在关哥门前耍大斧,灵儿你告诉咱,看咱不往死里抽,额,小跃你这啥表情,算了,不管他……刚说到哪了,对了,小跃,哥不带假的,哥的文采那是不得了……”

“易行远!说说这手机。”艾灵晃了晃,刚从纸盒中取出的手机。

“好嘞,灵儿你这款是最新版的三星女式音乐手机,很赞的音质效果,宽屏带800万像素的摄像头,自动调焦,内置16g内存卡,外观时尚,功能齐全而且操作简单。小跃的是htc智能手机,配备最新版的安卓系统,3g网络,性能强、速度快。具体怎么使用,看说明、上网查资料,自己慢慢摆弄吧。卡是移动的,每张已存有1000话费,用完了打你们帆哥和风哥的手机,当然打我的也行,号码我存了,算是补给你们的生日礼物。嗯,要是不喜欢这两款,iphone4也很不错,只是像素低了点,苹果机更新换代快,过两年再换也不晚……诺,这是联系电话,自己解决。不用太感动,啊哈哈哈……”

“小跃,你有我号码不?”“没啊,你有我的吗,也没啊,你的号码给我,我拨下。”两人开心地摆弄着手机,某个人直接被无视了。

易行远躺在宿舍的干净的床上,休闲西服外套挂在一旁,闭上双眼,一会儿便已入睡……一个钟头后,被手机的闹铃声惊醒,快速地洗了把脸,又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食堂里头,中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钟头,锅碟碗筷早已洗净收起,洗刷用具亦是整齐摆好,这会儿准备晚饭的时间还没到,老大的厨房里没什么人。易行远换了身白色厨师服,头顶一个柱形厨师高帽,面前洁白桌上摆着七八只大小不一的碗碟,分别盛着诺干鸡蛋、白糖、牛奶、鲜奶油,低筋面粉等,边上还有打蛋器、搅拌桶、筛子、底垫、蛋糕圈等工具,稍靠里边一个透明小盘子装起的个个婴儿拳头大的鲜嫩草莓。草莓是易行远今早来时,特地绕道在附近的种植大棚捎购来几十斤,几年前那处还不是现在这技术化的大规模培育,只是几个零散的农户开垦了几块地,小量种植,而如今专业化式的栽培更加满足人们的生活需求,除了春季,一样也能吃上鲜甜可口的草莓儿。易行远熟练地有条不紊地打蛋、搅拌、固型、烘烤、冷却后认真地装饰,一个半钟头后,一个小型的草莓蛋糕便做好了。易行远再用准备好的蛋糕盒小心地装起,换下衣服,来到停车场,再一次钻进了车子。

2011年3月18日,下午3点半,天空湛蓝而深邃,散簇的白云似轻还重,清风拂来,依稀还能感觉到冬天那淡漠的坚持,迎着偏西的日光,凉的、暖的、湿的、香的,在这里,沿着绿树碧湖,穿梭的不单单是人的脚步。顺着湖边长长的石子路缓缓前行,隔着七八步就能看到一株近一米高的小树苗,小小的枝干上,嫩芽儿已经冒出小头儿,那是今年植树节孩子们亲手栽种的,在这里,默默生长,不畏风雨。石子路的尽头是一片枫树林。此时枫叶是浅绿色泽的,但一到秋天,这里便是一片橙色和红色的海洋,异常美丽。踩着松软的土地,每当阵风吹过,头顶一连串“哗啦哗啦”枫叶紧密相磨的声响,总让人不禁沉浸其中,似乎那里头夹杂着别的不同的声音。

通过枫树林,再走一里多,就可以看见一个四周由一米多的铁栏杆圈起来的墓园,占地约有四五亩,墓碑底下所埋的大部分都是小年夭折的孤儿们的骨灰,生命的画卷尚未展开,却已然作灰烬。墓碑是用统一的大理石专人雕刻、砌立,整齐地排成几行,墓志铭的攥写也很有规律化:身份姓名、生亡年日、何时入住孤儿院及他们生前的主要事记;她们,永远是这个大家的一部分,活着的、逝去的,彼此相望、相守,不曾远离。易行远穿过墓园入口,引目稍稍环视下,便不作停留地迈步向前。墓园中空幽冷清,不见丝毫人影,清明扫墓的峰期亦要再过一两个礼拜,想那时当是另一番景象吧。

缓缓在一墓碑前停下,靠着左边的一个矮小石凳放下随身包和蛋糕盒,手里捧着一束天堂鸟,易行远静静地凝视着石碑上少女的相片,眼眶渐渐泛红,是悲又喜、久久凝噎。不知过了多久,他躬着身子将花束靠着石碑仔细地放置,旁边已经摆放着好几束,白百合、栀子花、白莲花更多的是黄白菊花,花穗儿随着掠过的风儿默默颤动。今天是馨儿的生忌,大家已早早地拜祭完,他是最后一个;几年如是,今年今天这种默契依然存在。他认真地清理着几乎没什么尘土、杂草的四围,碑上的照片、刻文也都仔仔细细地一一拂拭干净,再从包里拿出四五张精美雅致的伸缩小屏风,弧形相接地立置在前边青石地面的一侧上,到了晚上它们能派上上用处。接着,他拿过随身包,蹲在前头,不断地从包裹中掏出一个个物件规律地摆放好,嘴上不停地说着什么……

一年未动的相册,指尖掠过一张张充满回忆的瞬间,有欢乐、有嬉闹、有幸福更有这些美好背后默默的坚强……我记得,你要我别哭,你说你很幸福,很知足;我记得,你要我别不放下你,你说你带走了属于你的我;我记得,你要我别停下来,你说你的我有太多想要做的事还都没起头;我记得,你说……西方,不觉间夕阳已染红了大半个天边,闪耀了一天的太阳慢慢地收起了自己的热情,离别之际,温柔渐显露,举目望去,一轮剔透柑日,一锦似画晚霞,一种付出而爱恋的深情……

打开两个便携式照灯的开关,耀白的灯光照亮了这处小小空间,不对,也许说是时空会更准确些,它们同样照出了此时此刻的炫亮于外……易行远拿过蛋糕,翻起蛋糕盒,插上七根橘红色石蜡,一只一只挑点好,烛焰跳跃间一曲口琴吹奏的生日歌悠悠响起,随着林间的夜风缓缓飘荡开去。喧嚣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人们为生活疲于奔命,时间也就是一个个数字窜起。假如你,稍稍停会脚步,让身心回归于这宁静的大自然中,不需为生存、为追逐而生活,暂时把你理性的大脑放空,也许就能真切地感悟到,时间的拥有和流逝。灯光依旧明亮,蜡烛已然熄灭多时,蛋糕也缺了一大角,野外又是开春夜晚,气温降得厉害,怕是不输那葭冬时侯,紫黑毛线帽从脑后团住头发,刚刚遮过眉沿,易行远披着暖袄坐着折叠凳,背靠在碑上,专注地看着一本硬皮书,细眼一瞧,想是用硬皮裱好的册子,每当翻页,他总是那么小心翼翼、恋恋不舍,看完一页,时间也总要花去老大一截。……那是馨儿的日记本儿,一共只有三册,而它们几乎是完整地记录了馨儿短暂的一生……整齐的字迹、细腻的笔触,时光在这里凝聚烁亮,拉长、胀宽、渐深,幻成一则世界,一份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演绎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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