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董卿走进内室对黄孛说道:“黄公子,外面好像有一个想求见你的人,我见大冷天的就把他让进偏房,你是见还是不见?”
董卿不愧是从大衙门出来的人,办事利落不说还老成干练,简单一句话就把里里外外交代得清清楚楚,黄孛听完立刻想起了严风,问道:“他是不是姓严?”
“对,叫严风。”
“呵呵,那哥,这个人就是我托人捎信给你的霍山严师爷,夺回霍山时他也有些小功劳,我想保举他做个县令,你是见还是不见?”
“噢,原来是他,”那德生整理一下衣襟说道:“见,当然要见了,有这么好个给孛弟争面子的机会岂能错过?董卿,你去把他叫进来。”
少顷,董卿领着一身寒气的严风步入内室,见端坐在炕床上身着黄马褂的钦差大人,噗通一声跪下磕起头来,说道:“小民严风拜见钦差大人,祝大人扶摇直上,步步高升,贵体康健,永享天福!”
“哈哈哈,”一连串祝福话说得那德生眉开眼笑,连斜躺着的黄孛都忍俊不住,挣扎着坐直身子笑道:“我说严师爷,要是给我说一些祝福话应该怎么说?”
严风连迟疑都没迟疑张口说道:“祝公子鹏程万里,事事顺利,早日康复,喜结良缘!”
众人闻听怕手称赞,那德生笑道:“不愧是绍兴师爷出身,这溜须拍马拍得就是舒服,既然是黄公子的属下那就不是外人,董卿,给严大人看座。”
一声严大人差一点把严风乐出屁来,喜笑颜开爬起来用半拉屁股靠在椅子一角正襟危坐,两眼凝视着那德生聆听教诲。
“严大人,你的笔贴和例贡文书我已经送到京师去了,虽然有我的亲笔折子也不能一蹴而就,这不是章程和‘公价’的问题,因为你赶得日子不好,正赶上京师放年假,除了军机处驻守的同僚外大小衙门都已封印。按往年的规矩只能等到正月二十日各署才可以解印,到那时估计我已经回到京师,不出三日就可以把一张簇新的部照廷寄到霍山衙门,并且指名道姓加捐你为霍山县令,这回你放心了吧?”
那德生一番话说得严风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黄公子真的没骗自己,霍山县令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忐忑的是从钦差大人口里听出了些许责备自己的味道,知道自己的小家子气引起了钦差大人的反感,赶紧重新跪倒说道:“谢谢钦差大人和黄公子的栽培,我就是个井底之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有什么唐突还请两位大人海涵,”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双手举过头顶说道:“上次黄公子答应为卑职办这事就分文不取,这次又让钦差大人破费实在过意不去,这一千两银子是我变卖祖传字画得到了,是大清国通用的日升昌银票,我向黄公子发誓这钱绝对是干净钱。”说完站起身把银票递给那德生。
那德生扫了一眼转头望着黄孛没接也没言语,严风见状赶紧重新跪下声情并茂说道:“我知道这点钱杯水车薪,我只想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还请大人成全!”
一番说辞听得黄孛似懂非懂,忍不住问道:“你咋知道那大人为你破费了?”
那德生呵呵一笑接过话说道:“孛弟,你呀不在官场混不知道官场上的规矩,我刚才说的‘公价’其实就是花销。就拿我来说,虽然身在军机处看在同僚的面子上不多花也得六七百两银子,要不朝廷怎么养活自己?不过你这个钱我不能要,”那德生给黄孛解释清楚后便跟严风打起了官腔:“我估计黄公子也不差你这一千两银子,如果你非要报答的话你就报答黄公子的知遇之恩,在他手下好好干,争取干出一番成绩来,事后只要黄公子递上报功的折子,我第一个就送到圣上的手里,步步高升的应该是你们!下去吧!”
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把严风说得痛哭流涕,也不知道磕了多少响头说了多少感谢的话哭天抹泪走出内室,黄孛对那德生这套打一把拉一把的策略打心眼佩服,赞道:“那哥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两句话就把人归拢得服服帖帖,以后老弟还真得好好向大哥学习。”
“没机会了,”那德生拽过被褥也学着黄孛的样子,半倚半躺斜靠在炕桌旁说道:“我陪你在这里睡一宿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庐州府。你不明白,这些粮饷越早到越能够显示出六安的与众不同,即使有别的州县交齐了粮饷也抢不走咱们的头功,你就安心在家养伤等着换顶戴吧,呵呵呵……”
黄孛见那德生要跟自己同榻而眠吓了一跳,赶紧把大熊和董卿支出门外小声说道:“那哥,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住处,你可不能住在我这里。”
“怎么?让哥哥陪你一宿还不行吗?难道你这里还金屋藏娇?”
“哈哈哈,”黄孛用手指着那德生笑道:“不是我这里金屋藏娇,是你屋里金屋藏娇,而且还藏着一位能歌善舞的赤脚女仙。”
听到这话那德生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激动的问道:“你说的可是可馨儿?”
“除了她还能有谁?”
上次在太白楼那德生被赤脚舞女迷得神魂颠倒,为此还多贪了几杯,到了关键时刻自己不争气白白错过了大好机会,想想抱在怀里的温香软玉不翼而飞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听黄孛的意思此女又出现自己面前立刻沉不住气了,急道:“孛弟,哥哥是过来人,懂得**一刻值千金的道理,我可不在这里陪你玩了,”说着套上外套下地就开始提鞋,一边忙活着一边调侃道:“你的病就慢慢养着吧,等你变得生龙活虎到京师时哥哥再还你一个宫女,明日动身前我再过来跟你道别。”
说完,连剩下的一只朝靴都没穿好就兴匆匆向门口跑去,到了门边才反应过来转头问道:“你把她安排哪儿?这么大的黄家大院你让我去哪里找?”
“哈哈哈,我又没让你去,是你自己非得亲自出马,我还以为大哥现在变成无所不知的活神仙了,赶快把你杯中酒干了,否则就让你摸到天亮也摸不着她的光滑小脚丫。”
一句话把那德生撩拨得更加心痒难挨,大步流星回到炕桌一口就干了杯中的酒,说道:“这回可以了吗?”
“行,这还差不多,”黄孛把大熊喊进来说道:“大熊,你领着那大哥到二进院的后花园,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小玉她们,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此时二进院后花园东厢房被可馨儿布置得既温馨又妖艳,猩红的地毡配着粉红色的锦障,在十六支大红蜡烛映照下迸射出火热的激情。一床绣花描红的锦被,透过薄如蝉翼的床帐帷幕若隐若现如梦如寐,小几上几盘瓜果点心,一壶清茶摆放着整整齐齐。赤着足的可馨儿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手里还不停地缠绕着花边锦帕,唯恐那德生不来又辜负自己一番心血,凭着自己的容貌才华想跳出这个火坑怎么就这么难呢?
可馨儿,原名秦馨,是六安城最大的妓院——怡香园最漂亮最有才华的风尘女子,别看岁数不大野心却不小,总想攀个高枝好出人头地。可惜去怡香园的有钱人不是妻妾成群的糟老头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的纨绔子弟,秦馨是半拉眼都没看上。
当初康刈子让秦馨伺候钦差大人时根本没敢多想,谁知在献舞之时突然碰出了火花,没想到威风凛凛的钦差大人竟然如此年轻!为了引起那德生的注意,可馨儿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如愿以偿。可惜那晚那德生饮酒过量,还没等可馨儿使出一层的工夫就酣然入梦,错失了一次向那德生表白的机会,事后为此悔恨不已。
没想到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可馨儿拿定主意今日不来则已,来了一定让钦差大人带着自己远走高飞,享受荣华富贵!
可馨儿越想越激动紧紧地握紧手中的锦帕,正在焦灼等待之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音。秦馨悄悄地走到门前凝神细听,少顷众侍女的声音渐渐远去,传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年轻钦差那大人的声音,离房门还有七八丈就呼唤起来:“可馨儿,真是你吗?哥哥看你来了。”
秦馨没想到那德生还挂念着自己,兴奋的好像怀揣十八只兔子蹦蹦直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秦馨也顾不上矜持不矜持猛地打开房门,伸手把那德生拽进屋内推上门栓,抱着那德生就开始声泪俱下,哭得那德生心烦意乱一边拍着后背一边好言相劝,直到风平浪静两人才相偎相倚坐在床沿上,秦馨擦了擦眼泪笑道:“我还以为大人忘记我了呢!”
“哪能呢,上次是我对不起心肝宝贝,这次我一定加倍补偿!”
“你怎么补偿?”秦馨恨不得那德生直接说出娶己为妾的话,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但是还满怀期待,可惜期待的话没听到倒被那德生拥入怀里,捧起秦馨那艳丽无比的娇容轻轻亲了一口,说道:“稍后你就会知晓!”
秦馨一边迎合着那德生,一边鼓励自己不要着急慢慢来,只要一步步按计划行事一定心想事成,于是开始主动亲吻着那德生。渐渐地两人身体都起了微妙变化。被那德生亲得星眼朦胧的秦馨知道时候到了,猛地挣脱那德生的怀抱跑到茶几旁,倒出两杯已经掺好六安瓜片的春药回到那德生身旁娇声道:“年轻的钦差大人,这是小女亲自为大人煮烧的茗茶,请大人品尝!”
那德生不加思索接过茶杯笑吟吟看着秦馨说道:“以后不许叫我钦差大人,叫我亲哥哥即可,怎么样?”
秦馨是干啥的?那就是八面玲珑的小妖精,闻听立刻面带桃花手挽粉红烟纱裙蹲个福娇声道:“亲哥哥在上,受小女子一拜!”
一句称呼叫得那德生浑身舒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嘴里还大声喊道:“好茶,好茶!”
秦馨见那德生已经入彀,赶紧也喝下自己的那杯药酒,朝那德生淡淡一笑,光着脚丫转身踏着像舞蹈似的碎步来到地毡中间慢慢旋舞起来。
起初,每转一圈,一件服饰就飞到那德生身前,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丢过来的衣服也越来越多,从最初的氅衣、披肩、腰带,到后期带着体香的束胸锦缎、内衣、内裤一股脑全都飞到那德生的脚下,等一切静下来之后,一位赤条条的挂满铃铛的白蛇美女亭亭玉立站在那德生跟前,看得那德生血脉喷张肚里突然蹿出一股邪火,好像不发泄一番就会被焚烧殆尽似的猛地朝秦馨扑来。
秦馨既不躲避也不推脱,任凭那德生上下其手四处探秘,直到被那德生抱起放到床上才吹气如兰笑道:“亲哥哥,让爱妾为郎君宽衣解带。”说着熟练地解除那德生的全副武装。
此时的那德生别说认秦馨为妾了,就是当娘也毫无怨言!不消片刻两人就战倒一处。
最初那德生凭着一股邪火骑马抬枪耀武扬威,不到一盏茶工夫就气喘如牛呈强弩之末之势,可馨儿见状赶紧反客为主尽其所能控制着那德生的一举一动。
忽而跳一段要人命的“铃铛舞”,忽而观音坐莲伺候得那德生呼爹喊娘,忽而反客为主玉带缠腰,把那德生折腾的好像腾云驾雾一般懵懵懂懂就尝尽了人间百种欢娱,**过后两人相拥绣帏眉目传情,秦馨见时机成熟赶紧道出心中的愿望,喃喃道:“郎君,可馨儿好不好?”
“好,太好了!”那德生抚摸着秦馨光滑的香背由衷地赞道:“我夫人一百个也比不上你。”
“那你把我带走吧?”
“这……”
那德生的夫人虽然没有秦馨年轻貌美,但也温存贤惠,乃京师官宦家之女,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自己娶了个烟花女子,自己不被清出门户也会白白葬送心爱人的小命!这事只能偷偷摸摸地做,在京师偏僻的地方买间四合院先把秦馨安顿下来,然后再想办法帮秦馨入籍。只要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别说脱娼入籍了,就是八抬大轿抬进那家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那德生满脑子算计着如何安排秦馨,可是可馨儿却会错了意,心中暗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爬下肚皮就翻脸不认人。想想自己满腔热情却换来这种结局,忍不住悲从心来潸然泪下,嘤嘤哭泣起来,哭得那德生莫名其妙,急忙低声哄道:“心肝宝贝,好好的你哭啥?”
秦馨捂着脸只顾低声啜泣,随着那德生不断的哄劝内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带着哭腔哽咽道:“今日你要是不答应娶我为妾我就死在这里!”说着脱离那德生的拥抱赤身**就要寻短见,被那德生一把抱回怀里爱惜道:“谁说不要你了?”
秦馨闻听赶紧止住哭声眼含泪花问道:“那你为啥不答应带我走?”
那德生这才反应过来秦馨误会了自己赶紧解释道:“我是在想到了京师之后如何安排你?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俩一个都跑不了!”
怎么说那德生都是过来人,对女人的心思还是略知一二,为了减轻秦馨的担忧,变着花样安抚着。
“我知道你自觉出身卑下低人一等,既不能明媒正娶又不能抛头露面,有些委屈只能压在心里无处诉说,”话还没说完,秦馨搂紧那德生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秦馨真没想到那德生会说出这么一番体谅的话,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隐藏多年的郁积解放出来,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伤心委屈全都倒给那德生。
那德生哄了大半天秦馨才慢慢消停下来,突然感觉自己像脱胎换骨一般浑身说不上的舒坦,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道:“你个傻子,谁说让你明媒正娶了?谁说我要抛头露面了?只要隔三差五看见你我就知足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那德生见秦馨破涕为笑心情也变得好转起来,一边爱抚着秦馨的**一边笑道:“你早说没有这么多讲究何必浪费为夫的精力?你说应不应该罚?”
秦馨眨着眼睛面带桃红小声问道:“罚什么?”
“你说呢?”
两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露骨,渐渐又开始激动起来双双重新投入了战斗。这一宿斗得是地动山摇,日月无光,直到晨曦初露才相拥而眠……
次日一大早,那德生率领的马队早已整装待发,可是日上三竿也没见着那德生的身影,大伙都担心一向准时准点的钦差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赶紧委托董卿询问黄孛。
黄孛吃完早饭正坐在院落里晒着太阳,自己还纳闷呢,说好了走时打个招呼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当看见走进院落的董卿时才恍然大悟,不等董卿询问嘿嘿一笑说道:“你们大人也许昨晚征伐过度起不来了,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就亲自过去瞧瞧风景,最好来个捉奸在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