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眼睛放着光,无力地坐下了:“他们三人合力剿匪,护卫直隶,若此三人也不行,那朕真的无人可用了。”叹着气:“传旨下去,朕要在乾清宫为他们举行颁给授刀仪式。”挥着袖子:“快去传旨!快去……”
众大臣去了,殿内忽然冷清,咸丰也忽然孤独。天本就凉了,此时他觉得更凉,凉彻心扉。张修德进来了,行着礼:“皇上,怡亲王和郑亲王过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咸丰应着:“让他们进来吧。”
两位王爷进来了,行着礼,咸丰便问道:“你们俩求见朕所为何事?”
郑亲王端华说道:“杜大人去了,皇上求贤若渴,臣与怡亲王斗胆为皇上举荐良臣。”
咸丰点着头:“好,你说说看。”
端华便说道:“举贤不避亲仇,臣举荐臣的六弟肃顺,臣弟虽粗鲁,却实在可用。”
咸丰细细想着:“朕知道肃顺,还有事吗?”
两位王爷应着:“臣等无事了。”
咸丰便挥着手:“既如此,授肃顺御前侍卫,迁工部侍郎。你们去吧。”
两个人去了,咸丰笑着:“朕也有六弟。”他看着张修德,无力道:“朕问你,朕身边还有什么人可用?还有什么人可信?”
张修德跪了下来,耷拉着脸:“万岁爷,奴才哪懂这些,实在不敢妄言。可奴才知道,这世上你谁也比不过杜大人。”
咸丰站了起来,拍了拍张修德的帽子:“去,请兰贵人过来。”
张修德去了,很快,玉兰过来了。咸丰站在暖阁的炭盆前烤火,玉兰也伸出手烤着。两人相视而笑,他抓着她的手,坐下了。咸丰说话了:“兰儿,朕刚刚得到战报,太平军兵临城下,打到天津了......”
玉兰抖了一下,镇定着:“可恶,他们竟如此厉害!”
咸丰笑着:“哪里是他们厉害,是咱们无用!朕处置了一个又一个将领,实在无人可用了。若此番防守再次惨败,朕只能学那个朱由检......一脖子吊死了!”
玉兰赶忙捂住了咸丰的嘴,宽慰道:“不会的,京师布防严谨,又有铁骑王军护卫,任谁都是以卵击石。”
咸丰点着头,看了看窗外,又低着头,然后看着玉兰。不等他说话,玉兰先说话了:“皇上定是有话要说,您尽管吩咐,臣妾洗耳恭听呢。”
咸丰说了:“师傅没了,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虽说大清不乏人才,可满朝文武大臣,没有几个能像师傅一样贴心,也同时让朕倾心相信他。现在朕最放心的人,只有恭亲王......只有六弟,只有他让朕格外安心,朕也愿意相信他......”
玉兰激动了,紧握着咸丰的手:“好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恭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跟皇上一样年轻有抱负,定想大有一番作为。皇上既然想用他,那就用吧,这个时候了,也只有自个的亲弟弟才能让您安心。”
咸丰皱着眉:“嘿,你怎么这么激动?”
玉兰笑着:“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当臣妾得知杜大人没了,就知道皇上没有可用的人了。真的想过给皇上举荐恭亲王,只是不敢多言,谁知道皇上问臣妾了,如此就特别激动。臣妾斗胆一句,皇上想用就用吧,谁也比不上亲弟弟。”
咸丰点着头:“那你知道朕跟六弟还有太妃的过去吗?”
玉兰应着:“臣妾知道,都知道,可那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是您稳坐皇位,王爷和太妃如果还有觊觎(jiyu)之心,那他们就是谋逆。这是杀头的死罪,臣妾想他们不敢。皇上也登基几年了,他们从未有过不臣之心,想来以后也不敢。”
咸丰说道:“先帝封六弟为亲王的朱瑜,和封朕为太子的朱瑜写在一起,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对朕来说是耻辱,莫大的耻辱!朕实在不能释怀。可见皇阿玛多么看重六弟,可朕不得不放肆一句,此举是皇阿玛的失误,朕和六弟之间的鸿沟,全都怪他!”
玉兰点着头:“臣妾明白,可先帝终究立皇上为太子,把皇位给了您,可见先帝还是看重皇上的。”
咸丰继续道:“朕从小跟六弟最为亲密,读书、骑射均在一起。若不是皇阿玛的建储朱瑜这样写,朕怎会忌惮六弟?六弟之才也不会无处发挥。六弟很好,从未有过任何嗔怪,对得起朕给他的封号。”
玉兰靠着咸丰:“皇上想通了就好,您高兴,臣妾就安心了。”看着咸丰:“那皇上决定重用六爷了?”
咸丰点头应着:“对,朕要重用他,前所未有的重用!“
玉兰念道:“故世不患无才,患用才者不能器使而适用也。臣妾相信恭亲王定忠于职守,不敢违背皇上之意。”
咸丰笑着:“朕也是如此想得,否则他就辜负了朕的器重。”
两人谈得正欢,张修德外面进来了:“皇上,恭亲王正在殿外候着。”
玉兰赶忙站了起来:“这么快就来了,那臣妾告退了。”
咸丰也起身了,跟玉兰一起出了暖阁,他到明间去见奕欣。玉兰出了殿,正好和奕欣撞个正面,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着这位恭亲王。她点点头:“皇上等着王爷呢。”笑笑去了。
奕欣也对玉兰点点头,进入殿里去了。咸丰站着等他,他赶忙行礼,咸丰挥着手:“不必多礼。”
奕欣便说着:“皇兄叫臣弟来所为何事?”
咸丰背着手,站在离奕欣不远的地方,抬头看着高高的龙椅。说话了:“师傅去了,没有懂得朕脾性的人了,也没有让朕完全可信任的人了......”
咸丰此话一出,奕欣的眼睛忽地一亮,立即跪了下来:“臣弟愿为皇上赴汤蹈火,鞠躬尽力。”
咸丰走了几步,扶起了奕欣,两人对视了一下。咸丰背着胳膊来回走着,继续道:“六弟,朕一直知道你心有不甘,也知道你在等着机会,希望自己能有一番大作为。你只是亲王,或许怨怪皇阿玛、怨怪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