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嫔激动着:“姐姐的父亲没了,可还有祖父,还有哥哥,还有侄子呢!不说您的祖父历经四朝,单有您父亲帝师的身份在,姐姐的地位只会愈加稳固,断不会消减。”
妤妃摇头叹气:“你如数家珍,记得真清楚。可我家到底只是一个小家,没有根基,一推就倒。比不上你们富察氏,更比不上钮祜禄氏,还有太妃的博尔济吉特氏。”
妍嫔劝慰着:“我们这些家族靠得是祖宗积德,曾经是风光无限,现在却日薄西山。我们满人入关已二百年,百年的好吃懒做,养尊处优,早已把骁勇善战荒废成胆小怕事,就像兰贵人的阿玛一样。现在的我们根本比不上你们汉人,比如势头正猛的太平军,没有汉人撑着,他们早已打到京城了。”
妤妃笑了:“你怎么了?像兰贵人一样对政事感兴趣了。”
妍嫔摇着头:“臣妾没怎么啊,我可跟那个贱人不一样,纯粹的是说给姐姐听。姐姐不要觉得不如人,皇后的家族再大,也没有杜大人得皇上器重,那还有什么用呢?一个空架子而已。”
妤妃应着:“无论如何,我已经今不如昔,这是不争的事实。难为你还愿意说这些话哄我。”看着妍嫔:“好了,说正事吧,别憋坏你了。”
妍嫔笑了:“妹妹就是过来提醒姐姐,皇后和兰贵人深不可测,比咱们想得还要邪恶。此番事件全是她俩的阴谋,为的就是拉下姐姐,姐姐又遇家难,正是虚弱的时候。您如今形单影只,不得不防啊。”
妤妃的眼神忽地冷了,应着:“你累不累?皇后饶你一命把你放了,你不收敛锋芒,反而恬不知耻,嘁嘁喳喳个没完。本宫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威胁她们的能力了,费力拉下我做什么?你去吧。”
妍嫔没有走,继续道:“姐姐啊,你是刚正不阿,可她们把一切的罪责都往你身上推!你这些日子没出宫,不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现在满宫都认为是你陷害皇后!”
妤妃无奈道:“本宫是没出宫,你出宫了?”看着妍嫔:“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识破她们的阴谋的?”
妍嫔应着:“她们拉拢我啊!姐姐忘了,我是第一个冲到基福堂揭露皇后假孕的人,是请安的路上一个小太监告诉我的,她们就逼我承认,是你安排了那个小太监。我光明磊落,如何会作假?然后便有扒衣服这一出了……”
妤妃无力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漪丽啊,祸从口出,你就老实一会吧。姐姐也不想说难听的话,你扪心自问,好自为之。去吧。”
妍嫔噘着嘴,仍旧没有走,继续道:“姐姐是不相信妹妹了?那姐姐指定信了风言风语了,咱们姐妹生疏了。”
妤妃的声音变得冷冷的了:“你还不走。本宫念着咱们多年情谊,不想戳破你,你却还矫揉造作。”叹息着:“本宫已经找人看过了,你给我的方子是避子方......”
妍嫔惊恐道:“避子方?”立即站了起来,走到妤妃跟前:“姐姐,什么避子方?”一脸地无辜。
妤妃忽地给了妍嫔一巴掌:“你还在装,就是你给本宫的方子。”
妍嫔吓得跪在了地上:“臣妾给您的是避子方?不可能!淡如、太妃......这是太妃给淡如的方子啊,怎么可能是避子方?怪不得一直没遇喜,原来是这方子的缘故,咱们被淡如和太妃骗了。”
妍嫔一个激灵,拽着妤妃的裤脚:“臣妾吃得方子和姐姐的一样,一模一样,根本不知它是避子方。这一切都怪太妃,跟臣妾无关啊。姐姐不会以为是臣妾算计您吧?”
妤妃低头看着妍嫔:“本宫不得不多个心眼。”眼神依旧冷冷的:“你果真不知这方子是避子方?”
妍嫔摇着头:“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和兰贵人对您胡吣些什么了?姐姐不要信她们的鬼话!”
妤妃应着:“她们没有说什么,你这么害怕她们说什么吗?”弯腰捏着妍嫔的下巴,眼神变得更冷了:“漪丽啊,你明知方子是假的,不仅给了本宫,给皇后时,还让本宫去送,你安得什么心?”
妍嫔吓得浑身发抖,妤妃松开了她的下巴,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涕泗横流起来了:“臣妾不知,不知是假方子,我也天天再吃,怪不得一直没遇喜,真的不知啊!”攥着手:“是太妃,太妃......”
妤妃对妍嫔的哭无动于衷,叹息道:“本宫父亲去世,深陷皇后假孕流言,同时又遭多年姐妹算计......漪丽啊,姐姐要崩溃了……你先去吧……”
妍嫔跪直了身子,抹着眼泪:“臣妾不知,臣妾真的不知,都是太妃,是太妃骗了咱们......”
妤妃斥道:“本宫头疼,你先去吧!”
妍嫔不再说什么,磕着头出了殿,仍旧抽抽噎噎地嘟囔着:“臣妾不知啊......”一走进她的屋子,立即不哭了。
青萍憋不住了,整个人错乱了:“主儿,我就说事情暴露的那一天指定不可收拾,您看看妤妃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您。”
妍嫔却异常淡定,端起茶品着:“怎么不可收拾了?你安心,还是那句话,只要本宫咬死不知,看能把我怎么样!”
青萍越来越慌张:“您对兰贵人亲口承认过啊,还有丽贵人和婉常在呢,她们也指定恨主儿。”
妍嫔笑着:“你个傻子,妤妃不会说得,兰贵人更不会说得。”把茶杯塞到青萍手里,继续道:“她们巴不得众人都生不出孩子,你觉得会去一个个告诉吗?除非她们也查了方子,否则永远不会知道。”
青萍舒口气:“奴婢明白了,那妤妃这里得想法子应对啊?”
妍嫔哼哼着:“我刚才说那么多话捧她,自个都心虚死了,她听了更心虚。杜受田去世,她的地位看似越来越稳固,其实是纸糊的,一点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