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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五)(1 / 1)

沛涵忍不住拭泪道:“舒妃,十阿哥已经过去了,你……”

她话音尚未落,意欢用力搡了宓姌一把,扑上前从宓姌怀中夺过孩子紧紧抱住,将脸贴在他全然失去温度的小脸上,她的神‘色’旋即温和,温柔甜美的笑容像从‘花’间飞起蹁跹的蝴蝶,游弋在她的青黛眉宇之间。她继续轻轻地哼唱。回首盈然一笑:“小点儿声,十阿哥睡着了,他不喜欢别人吵着他睡觉呢。”

沛涵看了看宓姌,带了一抹酸楚的不忍,轻声道:“舒妃妹妹怕是伤心得神志不清了。”她转而担忧不已,“这可怎么好?”

暮‘色’以优柔的姿态渐渐拂上宫苑的琉璃碧瓦,流泻下轻瀑般淡金的光芒,穿过重重纱帷的风极轻柔,轻轻地拔‘弄’着如懿鬓边一支九转金枝玲珑步摇,垂下的水晶串珠莹莹晃动,风时有几丝幽幽甜甜的‘花’香,细细嗅去,竟是茶蘼的气味,淡雅得让人觉得全身都融化在这样轻柔的风里似的。

明明是这样温暖的斜阳庭院,宓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一日,仿佛还是意欢初初承宠的日子。某一日绿琐窗纱明月透的时候,看她独立淡月疏风之下,看她翔鸾妆详、粲‘花’衫绣,轻轻‘吟’唱不知谁的词句。那婉转的诗句此刻却分明在心头,“淡烟疏风冷黄昏,零落茶蘼‘花’片,损‘春’痕”。

如今的余晖斜灿,却何尝不是淡烟疏风冷黄昏,眼看着茶蘼落尽,一场‘花’事了。

沛涵与宓姌陪在一侧。看着意欢神志‘迷’‘乱’,满心不忍,却又实在劝不得。沛涵便问守在一旁的荷惜:“皇上知道了么?可去请过了?”

荷惜‘揉’着发红的眼睛:“去请了。可皇上正和内务府商议端淑长公主再嫁准噶尔达瓦齐之事,一时不得空儿过来。”

沛涵看着宓姌,忧烦道:“怕不只是为了政事,皇上亦是怕触景伤情吧?”

宓姌心底蓦地一动,冷笑道:“触景伤情?”

是呢,可不是要触景伤情?十阿哥生下来便是肾虚体弱。缠绵病中,与‘药’石为伍,焉知不是当年皇帝一碗碗堕胎‘药’赏给意欢喝下的缘故,伤了母体,亦损了孩子。

所以,才不敢,也不愿来吧!

宓姌的心肠转瞬刚硬。徐徐抬起手腕,‘玉’镯与雕银臂环铮铮碰撞有声,仿佛是最静柔的召唤。她探手至意欢身边,含了几许柔和的声音,却有着旁观的冷静与清定,道:“孩子已经死了!意欢,去!去给皇上亲眼瞧瞧。瞧瞧他的孩子是怎么先天不足不治而死的!只有让他自己瞧瞧,才能刻骨铭心,永志不忘!”

意欢猛然抬首,死死地盯着宓姌,发出一声凄恻悲凉的哀呼:“不!我的孩子没有死!没有死!”她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他会笑,会哭,会动,会喊我额娘了。我打得孩子不会死!不会死!”

她的哭声悲鸣呜咽,如同母兽向月的凄呼。响彻宫阙九霄,久久不散。

沛涵扶住她肩膀,落泪道:“舒妃妹妹,十阿哥真的已经过去了。你若有心,就让他皇阿玛见见他最后一面。这个孩子,毕竟是你和皇上唯一的孩子啊。”

许是沛涵所言的“唯一”打动了她,意欢隐忍许久的泪终于喷薄而出。宓姌牵着她的手出去:“把你的眼泪去掉给皇上看,你的丧子之痛。也应该是他的痛彻心扉。”

意欢抱着孩子疾奔而出,海兰依傍在如懿身边,仿佛一枝婉转的‘女’萝,奇怪道:“娘娘此举。仿佛是深怨皇上?”

宓姌的‘唇’角含了一缕苦笑:“或许是本宫在宫中浸‘淫’日深,本宫所能想到的,是这个孩子不能白白死去,意欢不能白白伤心。且孩子的死,难道皇上没有牵涉前因于其中么?”

沛涵浅浅一笑,好似一江刚刚融化的‘春’水:“娘娘这样,臣妾很高兴。”她眸中微微一亮,仿佛彩虹的光霓,“这才是深处宫中的存活之道啊!”

十阿哥的丧仪已经过了头七,而意欢,仍旧沉溺于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

许是十阿哥的死去后凄惨模样刺‘激’了身为人父的皇帝,皇帝特许恩遇早夭的十阿哥随葬端慧皇太子园寝。这样的殊荣,亦可见皇帝对十阿哥之死的伤怀了。

意欢深深谢恩之后,仍是伤心不已,卧‘床’难起。宓姌前去探望时,她仅着一层素白如霜的单衣躺在‘床’上,手中死死抓着十阿哥穿过的肚兜贴在面颊上,血‘色’自‘唇’上浅浅隐去,青丝如衰蓬苦草无力地自枕上蜿蜒倾下,锦被下的她脆弱得仿佛若一片即将被暖阳化去的青雪。

宓姌倚在‘门’边,想起自己从冷宫出来时初见意欢的那一日,墨瞳淡淡潋滟如浮‘波’,笑意娆柔如临水‘花’颜。那样明亮的容颜,几乎如一道雪紫电光,划破了暗沉天际,让人无法‘逼’视。

宓姌自知劝不得,亦不忍观,只得将带来的燕窝汤羹放在她身前喂她喝了半盏,才默默离去。

离开‘春’雨舒和之后,宓姌心情郁郁不乐,便扶了容璟往四宜书屋去探望正在读书的璞琪。

彼时正在午后,宫中人大多正在酣眠,庭院楼台格外寂静。天光疏疏落落,雨线漫漫如纷白的蚕丝,将这渺渺无极的空远的天与地,就这样缠绵逶迤在一起,再难隔离。宓姌穿着半旧的月白‘色’团荷‘花’暗纹薄绸长衣,漫着明珠丝履,扶着腰缓缓走过悠长曲折的回廊。雨滴打在重重垂檐青瓦上,打在中庭芭蕉舒展开的新嫩阔大绿叶上,清越之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绕过武陵‘春’‘色’的绾‘春’轩时,宓姌尚闷闷不觉。武陵‘春’‘色’四周遍种山桃千百株,参错夹杂林麓间。若待三月时节,落英缤纷,浮漾水面,或朝曦夕阳,光炫绮树,酣雪烘霞,其美莫可名状。

而此时,亦不当桃‘花’时节,再好的武陵人远,也是‘春’‘色’空负。

吸引宓姌的,是一串骊珠声声和韵闲。

那分明是一副极不错的嗓音,若得时日调教,自然会更清妙,一声声唱着的,是极端‘艳’袅娜的一首唱词: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倒一倒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得远。俺的谁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哪出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静静的午后,沿着雨声绵绵,那声线清亮好似莺莺燕燕‘春’语关关。过了片刻,那‘女’声幽咽婉扬,又唱到: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督‘春’工珍护芳菲,免被那晓风吹颤。使佳人才子少系念,梦儿也十分欢忭。

虽无人应和,但那歌声与雨声相伴,似名泉‘花’低流溪涧,十分动听。

宓姌沉下了脸,冷冷道:“十阿哥新丧,皇上与舒妃都陈郁不悦,谁在这里唱这样靡‘艳’的词调?”

印子上前道:“回娘娘的话,绾‘春’轩是琛妃的住处。听闻这些日子皇上都甚少招幸琛妃,所以她闲下来在向南府的歌伎学习昆曲唱词呢。”

宓姌面无表情:“印子,去绾‘春’轩查看,不论是谁在十阿哥丧中不知轻重唱这些欢词靡曲,一律掌嘴五十,让她去十阿哥梓宫前跪上一日一夜作罚。”

第二日,宓姌便在为十阿哥上香时,看到了双目红肿,两颊高高肿起带着红痕的婉婷。

婉婷见了如懿便有些怯怯的,缩着身子伏在地上:“臣妾恭迎皇后娘娘。”

宓姌并不顾目于她,只拈香敬上。许久,她才缓缓道:“本宫责罚你,算是轻的。”

婉婷哀哀垂泪,十分恭谨:“臣妾一时忘情,自知不该在十阿哥丧期唱曲。皇后娘娘无论怎样责罚,臣妾都甘心承受。只是娘娘……”她仰起墨‘玉’‘色’的眸子,含了楚楚的泪,“不知为何,臣妾总觉得娘娘对臣妾不如往日了。是否臣妾莽撞,无意中做了冒犯娘娘之事,还请娘娘明言,臣妾愿意承受一切后果,但求与娘娘相待如往日。”

她楚楚可怜的神‘色’在瞬间‘激’起宓姌最心底的不屑与鄙夷,然后,她不认为有必要与之多言,只淡然道:“这两年来你所做的这些事,当本宫都不知道么?”

婉婷伏下身体,如一只卑躬屈膝的受惊的小兽,俯首低眉,道:“皇后娘娘所言若是指臣妾当日一时糊涂未能劝得皇上饮鹿血之事,臣妾真心知错。若娘娘还不解气,臣妾任凭责罚。”

宓姌看着她姣好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庞,摇首道:“本宫对你所做的责罚只是明面上之事,你‘私’下的所作所为,你自己当一清二楚。若以后你安分度日,本宫可以不与你计较;若再想施什么手段,本宫也容不得你。”她说罢,拂袖离去。

婉婷在她走后,旋即仰起身体。‘春’婵忙扶住婉婷起身道:“小主,仔细跪得膝盖疼。”

婉婷冷笑数声:“好厉害的皇后!好大的口气!”她到底有些许不安。“‘春’婵,你说,皇后到底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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