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一个拳头,香薷后面在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萧厉仍旧去伙房,固执的做了荷叶汤给宋灵枢送去,然后便出了宋府的大门。
无常兄弟的人有些时日没见着萧厉了,自从上次主子受伤回来,没过几日又匆匆离开,便再也没有音讯,让他们倒是十分担忧。
如今好不容易见萧厉回来了,便一窝蜂的围了上去,谁知萧厉并不理会他们,只问了这么一句:
“丞相府的小公子,是谁绑的?”
无常兄弟的弟兄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主子久久未归,回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问什么劳什子丞相公子?
但人群中明显有几个神色不对,面面相觑,互相交流着眼神。
萧厉立刻便知道这中间有鬼,这是又没将他的话放在心里,又跑出去烧杀劫掠了。
“现在自己坦白,我绕他不死。”
萧厉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那几人心中也明白,若是让萧厉揪出来,会是个什么下场,于是自己跪了下去。
“主子息怒!我……我等也只是……”
萧厉懒得听他们废话,直接打断:
“人呢?”
那几人身子抖得不像话,互相推诿着,最后一个人向前爬了两步,战战兢兢的回道:
“是黑风寨的黑老大、我们只劫人、带出城去就交给了他!”
“混账东西!”萧厉一个起身便一脚踹了上去,拿了自己常用的蚀骨剑便将人拎着就要往外走,“跟老子去让那黑杂种将人交出来!”
高祝一直是萧厉最忠诚的跟随者,为萧厉推翻老帮主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将人拦住,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萧厉眉间一挑,“你说的可是真的?”
“龙廷尉的那小子欠了赌债,一直有把柄落在我们手里,自然不敢诓我们。”
既然那小公子已经有人营救,那么他也就不掺和了,反而冲地上跪着的那几人笑起来,然而却让对方觉得毛骨悚然。
“买家是谁?”
“主子!”其中一人抱紧了他的腿,“干咱们这一行的,怎么能和买家寻仇?”
然而萧厉只看了他一眼,“最后一遍,买家是谁?”
若不是萧厉亲眼见着宋灵枢要留住一条人命得费多少心力,他早就杀了这人,哪里会这样好言好语的相问?
那几人见萧厉如此神色,便知他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他们咬着不说,主子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开口,江湖上盛传萧厉的魔王之名并非空穴来风。
“是……靖安侯府的……”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萧厉已然走了出去,“我最后说一遍,谁在和丞相府过不去,便是和我萧厉手中的剑过不去!”
另一边东宫暗探很快便查出劫走宋邹容的人在城外便换了人,将人秘密往黑风寨压去。
裴钰早就想收拾这些山匪,天子脚下也敢如此行事?此刻便是找到了个缘由,立刻调动龙廷尉和东宫铁骑,连夜出城剿匪。
裴钰眸子一沉,冷冷开口,便决定了黑风寨几百号人的生死。
“所有匪贼,格杀勿论,凡贼匪家眷顽抗者就地诛杀,弃暗投明没入官奴,至于相府小公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论实力龙廷尉自然比不得东宫铁骑,这一边龙廷尉还在集结的时候,那边的铁骑已然挂上旗帜连夜出城。
“嘉靖军奉命出城,闲人避让!”
“嘉靖军奉命出城,闲人避让!”
“嘉靖军奉命出城,闲人避让!”
宋灵枢在宋府也听闻了这件事,难道太子……殿下那边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宋灵枢忍不住有些担心他,突然惊觉开始自嘲起来,她若是将容儿丢了,爹爹定然怪罪,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担忧别人。
那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在难办的事,也难不倒他,谁稀罕她瞎操心了。
待铁骑已临近黑风寨山门,贼匪们才察觉,那黑风寨大当家也是急得不行,一直等着侦查的人回来。
那人到底还是遍体鳞伤的回来了,“不…不是龙廷尉……’”
那大当家正要出门探看,乱箭已然从外面射进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经被乱箭穿心而亡。
宋邹容被他们带回来寨中,依照宋明怜母女的意思便是立刻诛杀,将尸首抛在城郊,然而匪贼终究是匪贼,怎会讲什么信义。
只想着以宋邹容为筹码要挟相府就是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将勒索信发出去,便经历了这么一场。
再说那宋邹容因为还有些价值,再加上他心智并非一般小儿,尤其的卖乖讨好,便被那大当家让自家亲妹子照看。
东宫铁骑趁着夜色摸上黑风寨的时候,宋邹容正在那大当家妹子朱瑞雪怀中睡得香甜,等外面乱成了一团火光冲天,那朱瑞雪慌忙起身查看,一身盔甲的嘉靖军已然闯了进来。
朱瑞雪下意识便拿起做女红的剪刀向对方冲了过去,被人家轻而易举的挡了回来,朱瑞雪立马便想挟持宋邹容,可她到底和她兄长不一样。
朱瑞雪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哪里有胆子真的杀了宋邹容,很快便被铁骑制服。
那嘉靖军首领名唤于忠彦,统领东宫三千铁骑,官拜三品,虽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但亦是心细如发的。
他将宋府送给小郡王的画像一看在看,确定无误,这才要将宋邹容带出来。
宋邹容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尸横遍野到处都是鲜血,已经四处逃窜手无寸铁的妇孺们。
于忠彦蒙住了他的眼,将他抱起来,从血水中淌过,然而宋邹容却固执的推开他的手,心中的慌张感久久不散。
“将军!”宋邹容声音带着一丝孩童的软糯,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妇孺无辜啊!”
“小公子。”于忠彦声音冷淡,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缓,“本将奉太子殿下密令,缴械投降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就在刚才,你口中的妇孺还砸伤了我手下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