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晴扭头看了一眼她旁边睡得昏昏沉沉的兄长,替他撩开遮住口鼻的大衣领子:“不过现在他倒是不用还债了,可我宁愿末世没来,就算要一起还钱,也好过看他这副样子,那些老人也不会死。”
路长儒轻抚骨灰罐,默然无语。
容越看了一眼那栋丧尸缓缓退开的大楼,突然一皱眉。
任风流见他还不走,问道:“怎么了?”
“噢……没事,我只是想起来,早上走的太急,好像没来得及洗碗。”容越关上车窗:“拉上安全带,我要开车了。”
任风流闻言一笑,却是没有出言调侃,只觉得颇为有趣,倒是居晴笑道:“反正也回不来了,洗没洗碗很重要吗?”
容越淡淡道:“也是。”
车子驶离这栋逗留已久的小区,沿着高速公路飞驰而去,路长儒靠在椅背上,从车窗看着小区的楼房渐渐远离,心情复杂难言。
“他……纪铭的哥哥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吗?”安静的车厢内,路长儒打破沉默,转身问居晴:“你认识他吗?”
居晴点头:“纪铭的哥哥叫纪非,比纪铭要大两岁,他来过一次,不过除了眼睛有点像之外,和纪铭长得不怎么相似,外貌十分出众,只是现在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对了,你们到底是发生什么事,那些女孩子呢?”居晴瞅着路长儒的神色,小心的问:“她们……”
路长儒叹了口气:“是我不好,当时纪铭回来,说是找到出去的方法,但是需要能发声的东西吸引丧尸,本来他提议是用还有电的手机闹钟之类,那些人一开始是同意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带着年纪大的人太麻烦,想将他们丢出去,我想起来阿越给我的符纸可以躲避丧尸,就拿了出来想和那些人交换条件,却被他们给抢走了。我想抢回来,可打不过他们,他们让殷有祥将老人们捆起来,纪铭和我都反对,然后就……”
他声音喑哑的继续道:“那些女孩子也一起被带走了,她们见纪铭被咬了,都不敢再反抗,那队人里有一个人可以把活人变小,那些女孩子就是被他变小一起带走了。”
居晴瞪大眼睛:“还有这种异能?”她凑近前排的座位问道:“任风流,你又是怎么被他们给丢下的?”
任风流回过头朝她温柔一笑:“我是在路上遇到他们的,他们发现我在收东西,就想逼着我把东西吐出来,后来看见我会用弓箭,就让我留在他们身边。”
“他们不仅是在保护我,还是在监视我,一开始他们是用绳子绑着我的,不过只要一松手,我就能把绳子送到空间里。”任风流调笑的一眨眼:“他们没办法,我又明确表示没想逃跑,他们就不怎么防着我了。”
居晴没有半点反应的对着任风流调情般的笑容:“然后?”
任风流对居晴的不解风情竟也是不甚在意,从空间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上:“然后他们要杀人,我打不过他们,又不想再跟着一群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疯子,就藏起来,我的光系异能可以扭曲光线,只要我不想被人发现,就没有一双眼睛可以看到我,可惜不能躲丧尸,它们的鼻子和耳朵太灵了。”
居晴接过水,道了一声谢之后递了一瓶给路长儒:“你的光系异能还可以攻击不是吗?挺厉害的,哪像我,只能控制像凌霄藤之类没什么大用的植物。”
“不要妄自菲薄。”任风流温柔的双眼满是认真的笑意:“植物系异能潜力无穷,你只是异能等级太低,也需要实战训练,我的光系异能一开始只能用来照明,攻击与躲藏的使用方式还是我自己在实战中辛苦摸索出来的。”
容越听着三人间的交流,对任风流颇为拜服,居晴不是小女人,她为人豪爽大方,从不喜欢依赖别人,任风流对她的态度也从居晴说出第一句话后就陡然改变,神态从暧昧柔情转为无伤大雅的调笑,动作间谨慎避忌,并故意装作将注意力转到容越身上,让居晴减弱警戒心。
拿到适用的剑,容越确实很开心,但他还不至于忘形,任风流的一举一动皆逃不出他的耳目,明明是初次见面,一个能在数名异能者之间游走,隐藏自己拥有攻击异能的人,竟会表现的如此情绪外放,要让容越如何相信?
任风流说他的光系异能是在容越的算计下不得不显露,真是如此吗?
容越深表怀疑,而且他那一句被算计,可不就是实打实的挑拨吗?只是居晴早知道容越的个性,又不是多心的人,这才对此没有反应,若换了旁人,铁定会对容越忌惮防备。
不过容越不怕任风流的谋划,他要是一点动作都没有,才是最危险的。
车子开出十几分钟,时不时可以看见一辆停在路中央的车,玻璃上溅着乌黑夹杂鲜红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染红马路,公路上有些地方积水,面前一辆车子陷进积水中,歪在一旁,车子里一只丧尸的脚搁在车上,脑袋却朝下泡在水里,听到车子开来的声音,它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趟着水走到马路中央。
丧尸是个年轻女人,头发烫的发黄,一身亮片短裙露出大腿,她在雨里至少呆了三四天,脸已经泡的浮肿,恶心不堪,看不出长相。
容越面不改色的加速,仗着车子底盘高,从水坑中飞驰而过,丧尸嘭的一声被撞飞,轮胎溅起高高的水花,冲击着公路两旁的草地。
“那里有轮胎印,应该在不久前有车子经过。”任风流突然指向车窗外的草地:“会从草地上走,是怕积水吗?我的车子底盘就不高,刚刚那里绝对过不去,这痕迹很新,会是那些人吗?”
容越透过摆动的雨刷看去,点点头:“应该就是那队人,毕竟反向是去城里的路,那里都是丧尸,他们只有往这个方向开。”
路长儒闻言身体一颤,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容越塞给他的笔记本:“阿越,这个可以提升我的异能等级吗?”
容越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嗯,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上面是一些理气的方法,以前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入门的功法应该适用于异能,毕竟内力与你的冰系异能都是能量。”
路长儒点点头:“这么说有风险?”
居晴却好奇的插了一句:“理气?”
容越简单解释:“异能也是内力的一种,只不过内力是要练出来的,而异能则是末世来临时人被激发出来的潜能,但其实一脉相承,也在气的囊括范围之内,虽然只是猜测,可不妨一试,毕竟单单理气是不会有多少风险的。”
他又道:“居晴,你要是好奇也可以看。”
居晴一喜,但很快迟疑起来:“这样你师父不会怪你嘛?透露师门之秘之类的。”
容越摇摇头:“这只是最基本的调息之法,不算师门绝学,师父不会怪我的。”
路长儒见居晴比他还好奇,也就递给她,居晴感激的接过,翻看起来。
“阿越,你师父老人家是久居深山的修士吗?不知道道号是什么?”路长儒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引得剩下两人都看了过来。
容越抿了抿唇:“师父叫宋白云,道号就是白云二字,他不是什么久居深山的修士,也不是什么老人家,只不过是个四十多岁,固执死板的道士而已。”
宋白云!
路长儒双眼一闭,心神大震,他果然没猜错,容越就是宋白云安排在他身边的人。
宋白云的目的是什么路长儒不知道,但就他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可以肯定容越并不知道他师父的打算,不然也不会毫不设防的显露自己的能力,更不会吐露他师父的名字。
居晴问道:“末世到来之后,你师父怎么不来找你,他不担心你嘛?”
容越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师父在做什么,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些天会发生大事,是以之前就让我多准备符咒,多买食物做储备,他精通占卜之术,可能是卜卦算出来的。”他咬了咬唇,接着道:“师父还有别的弟子,我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天资最差的一个,他对我一向不怎么在意,事实上,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我。”
容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收敛些许怨怼的情绪,之后才缓缓道:“在让我做好准备之后,师父就告诉,如果我无法在危险中生存,他是不会来救我的,我只能自救。他也没有告知去向,让我不必去找他,如果能活下来,就肯定能听到他的名字。”
居晴撇撇嘴:“居然还有这种师父,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任风流却道:“但是他还是让你做了准备,这才渡过了最危险的五天,不是吗?”
居晴轻轻哼了一声:“作为师父,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们一直都躲在楼里,那五天也不见得有多么危险。”
居晴言语间因任风流对容越师父的维护而有些针对,路长儒关注的却不是这个,宋白云早就和他说过末世即将到来,可惜他之前却将其引以为笑谈,从未认真对待,如今想起来难忍后悔之意,当时怎么就没有多问一句,宋白云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宋白云会卜卦之术,他竟是闻所未闻。
他收集了整整五年的物资,却丢下了自己的徒弟,一个吃不了多少的亲传弟子都不在他的打算之内,那宋白云到底是想做什么?
路长儒回忆那个长相粗狂,皮肤古铜,谈吐却文雅的简直古怪,身份成谜的男人,心头疑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