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内摆着两架折叠梯,将昔日宽敞的走道堵得狭窄了不少。
容越将伍见明从窗户内先推了下去,窗内果然有人等待,只听啪嗒一声,伍见明健壮的身体被人不怎么用心的接住,他往下看了一眼,一个媚眼如丝,长相美貌的年轻女人正抱着跌在地上的伍见明,容越一眼认出,她正是末世前丧尸犬第一次出现时,走出电梯的女人,她叫居晴。
即使是在这末世已经过去五天之后,她仍然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敞开的长至脚踝的白色羽绒服下,红艳的贴身短裙妖艳至极,只是日以继夜的心惊胆战,她的脸上不免染上几分憔悴,这点憔悴让她看上去更加的迷人,一抿唇一皱眉都带着勾魂的吸引力。
弯下凹凸有致的腰身,居晴正努力试图将伍见明拉走,她身旁就是向着容越的方向一脸期待的张开双手的殷有祥,原先那个和殷有祥说话的男人已经不见,应该是召集众人了。
对着殷有祥那张太过消瘦的脸,容越有些踌躇的猜测,难道他是想让自己跳下去给他接住吗?
“爸爸。”
容越循声看去,左侧走道尽头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一个稚嫩的男童从门缝中露出半边脸,怯生生的颤声呼唤:“爸爸,你回来啦,小回肚子饿了。”
殷有祥不悦的扭头看去,冷淡的呵斥:“就知道吃,养只狗都比你有用,回房间呆着去!”
小童脸色一僵,满面的孺慕渴望顿时化作委屈,明亮的双眼泛红,几滴泪水滑落下来,但在父亲不耐烦的表情下又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憋着嘴缩回房内。
将不听话的儿子赶回屋内,殷有祥不快的轻哼一声转会头,却见容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失去了一个怀抱美人的机会,殷有祥懊恼不已的低啐一句倒霉。
“殷哥,人已经喊齐了,现在都在会议室,马上开会吗?”先前的大汉从左手边的房间内走出,他焦急的询问道:“殷哥,你要宣布什么事?是不是我的女儿找到了?在哪里啊?我的女儿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子,落在外面该多害怕,殷哥我的食物已经都交给你了,求求你告诉我找到她了!”
殷有祥眉头一皱,问道:“于德发你干嘛?这是在质问我?你的女儿是自己贪玩跑出去的,又没人逼她,自己不知死活怎么还要别人替她负责,告诉你,我没找到她,你要想找她自己出去找,别拖累别人,我又不是你们一家的保姆,还有其他人需要我保护。”
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容越挑了挑眉,刚才他可没听纪铭与殷有祥有提到半句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收了别人的食物却不办事,真是够劲。
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如果不是特别大胆,谨慎和好运,现在落在外面,只怕已经变成丧尸嘴里的食物了。
那叫于德发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瞪着殷有祥,怒气冲冲的喘着大气,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直憋得脸色通红,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敢离开出去找自己的女儿,即使大楼内的丧尸其实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即使他的女儿可能正孤苦害怕的喊着爸爸。
容越低叹一声,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即使是生身父母也会抛弃自己的孩子,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殷有祥对着于德发不屑的切了一声,回头看向容越,说道:“我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些事情,既然你不和我们一起住,就不用一起开会了,先去我的屋子里待一会儿,等开完会我再来找你。”
这话说的也太暧昧不清了,窗边跨坐着的郭淳和噗通一声跳了下来的纪铭都饶有兴趣地看过来。
容越一皱眉,对殷有祥龌龊的心理突然明白过来,顿时一阵无法克制的恶心涌上心头,他曾经的长相只能称得上清秀,自然从来想不到这种事居然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殷有祥见容越神色不悦,他不想这么快惹怒这个小美人,毕竟一个比居晴还要漂亮好几倍的人实在难得,眼珠子一转,于是连忙换了个说法:“把这些吃的拿去给我儿子,他肚子饿了,一会儿我带几个队员去见你,一起讨论讨论明天该怎么办。”
说着,他给纪铭与郭淳各使了一个威胁的眼色,纪铭收到,赶紧上前:“楼里的丧尸也不多,守门有郭淳一个就够了,容越我和你一起走,打了半天的丧尸,我的肚子也饿了,走吧走吧,喜欢小孩子不?殷哥的儿子挺可爱的,我带你去瞧瞧。”
殷有祥转头看了身后的于德发一眼,便走进了廊右边的房间,那里本来是一户人家,因为宽敞,也就将里面的餐厅当做会议室。
郭淳默不作声的见那个长相过于好看的青年被纪铭拉走,殷有祥对他这个有参军背景的人一向忌惮,开会当然不会叫他,于德发见在场无人替他说话,本就涨红的脸阴沉了下来,他狠狠的瞪着殷有祥与容越,纪铭三人的背影,咬牙切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淳双手垫在脑后靠在窗户边冷眼旁观,那个男人的心思他一琢磨就猜到了,肯定是迁怒到了那个漂亮男人的身上,其实这也不难,自己的女儿没找着,却来了一个好看的好像在勾人的年轻人,是这个人取代了自己女儿的生机,于德发一定是这么想的。
明天的行动一定会很精彩,郭淳下定结论,不过他可没有警告那个年轻人的兴趣,上面交代的任务指示,让他跟查明饕餮铜鼎的下落,并紧路长儒和一个叫容越的人,如果没死就带回去。
容越就是那个年轻人,郭淳看资料时发现这个美貌的男人似乎一直没什么工作却生活的十分富裕,这让父母被小三拆散的郭淳几乎是下意识的认定,这个男人一定是个靠出卖身体的货色。如今看到他与体型不符的强悍力气,让郭淳不犹联想到几天前尚懦弱无能任人欺负,末世后突然力量大爆发将他们收拾了一顿的殷有祥,可能容越也发生了什么与殷有祥一样的情况。
想到殷有祥的小人得志,郭淳不犹恶向胆边生,如果一个被人上的货色都想骑到他头上来,他不介意让这一路上出现一点事故,毕竟现在可是末世了,一个年轻人要活着可实在不容易。
容越跟着纪铭往走道尽头而去,后背突然一凉,他对他人对自己的情绪感知十分敏感,那么明显且不止一股的恶意,让容越握紧双手。
这大楼内的房型是双层挑高式,户型虽然不宽阔,但上下两层也能住好几个人,容越与左空明都是一连买下两户打通,所以他们那一层只有两户,但其实每一层楼都能住四户人家,中间两户最宽敞,左右尽头的两户则稍狭窄,价钱也略低。
殷有祥的屋子在左侧走廊尽头,纪铭在门上敲了两下,不过片刻,门把手转动了一下,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从门缝里望了出来。
纪铭朝他一瞪眼,说道:“小鬼快开门。”
小童急匆匆地伸出小手摸了一下脸,将眼泪擦得满脸都是,很快房门就无声的敞开了。
屋子里没什么家具,地板上光溜溜的没有铺地毯,比较高大结实的家具应该都拿去堵门了,一楼分了三个屋子,二楼却是在楼梯上按了一扇铁门,看不出门后的光景。
“别看了,二楼那扇门是锁住的,大概是生铁门,怎么都弄不开来。”纪铭说道:“呐,这就是殷哥的儿子,叫殷回,你叫他小回就可以。”
容越转过头来,见小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纪铭身侧的挎包,那里塞满了之前在容越的屋子里拿的零食,一包被殷有祥丢弃的薯片露出一角。
纪铭带着容越往客厅走,却见殷回一路尾随,期盼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包,他犹豫了一下,若是殷有祥回来没见到殷回有在吃东西,肯定还是要问他拿的,还不如给他吃这份量多的薯片,这样殷有祥回来时就不能说什么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还是很不爽啊,纪铭苦着脸拿出那包薯片放到殷回手里。
殷回怯生生的接过,小声的道了一句谢,七八岁的孩童竟然看不出半点调皮顽劣,倒是木讷呆滞的胆小模样,像只没断奶的小猫崽子。
两个成年人一个小孩子坐在客厅地板上散放着的几个坐垫上,也不知道是饿狠了还是纪铭瞪着他的目光太吓人,殷回扯着封口几次都打不开来,容越见他有些可怜,恻隐知心发作,忍不住伸出手。
容越握着殷回的手将包装撕开,轻声说道:“你太用力了,看,做不同的事,就要花适当的力气才行。”
殷回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反应迟钝,任容越撕开包装,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捏起一片薯片递到容越嘴边,容越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吃了下去。
“谢谢小回,不过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以后要自己打开来,不然光给别人一片,别人是不会满足的。”容越又是温柔一笑,说道:“但是哥哥是个好人,一片就够了。”
殷回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闷不吭声的抱着薯片吃了起来,他吃起来和小动物似的,嘴巴动作幅度不大但速度很快,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纪铭看着他与殷回的互动,惊奇的感叹:“看不出你还会哄孩子?”
容越收敛起笑容,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前在孤儿院住过一段日子,那里有不少小孩子。”
“哦?”纪铭对容越吐露的信息十分感兴趣,不住的追问:“孤儿院?这么说你父母都不在了?是几岁时候的事?”
容越不欲作详细回答,只淡淡的说道:“小时候的事,我几乎不记得了。”
他是孤儿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不需要隐瞒,多几个人知道,也可以降低路长儒与左空明的疑心,让他们掌握自己想让他们掌握的所谓筹码,也是一种优势。
纪铭见容越不想回答,却是更加好奇了,他想到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问道:“你房间里那个男人是谁?你那么照顾他,是你的朋友?”
话一出口,却见容越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纪铭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
容越说道:“你不经常看电视的对吧?”
纪铭嘿嘿一笑:“都什么年代了,新闻网上都有,电视上尽放广告,有什么好看的。”
容越又道:“你也不经常出门的对吧,至少最近一个月没出门?工作应该是自由职业,与电脑有关?”
纪铭点点头:“你猜的真准,我的工作是软件编程,有活儿的时候很少出门。”
“最后一个问题。”容越说道:“你没有女朋友对吧?母亲早年去世了,没有关系亲密的女性亲戚和朋友是吗?”
纪铭咦了一声,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爸常年不在家,只留我和哥哥一起住。”
容越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问你是不是从来不看财经杂志,不过想也不用问了。那个男人名叫路长儒,雕匠珠宝品牌的老板,因为形象好气质佳,所以为他自己家最新几款的系列珠宝做过好几次广告,更重要的是,他的朋友左空明,是我的邻居。”容越慢吞吞的说:“然后就很好看出来了,没有女性亲戚与朋友,当然不会关注珠宝行业,不看财经新闻,你的工作与财经无关,路长儒的朋友刚刚是这个月才搬来的,他经常过来帮忙,你没见过他,当然是少出门的。”
纪铭自己想了想,发现确实不难猜,他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和电脑有关?”
容越不以为意的随意回答:“这是个心理陷阱,你的体格称不上强壮,皮肤白,手上无茧,指甲修剪不齐,工作类型应该在室内,并与精细修补工艺类工作无干,这个时代不常出门的工作只要正常,泰半都是要用到电脑的,你的工作就算不居然那么巧是软件编程,而是其他只是需要借助电脑的职业,我说你的工作与电脑有关也没错。而且我的目的是要获取你的信息,而不是和你玩谁猜的准确的游戏,所以就算猜错也没关系,猜错了你会反驳,当然会乖乖把自己的信息送上。”
“想要探寻他人的信息,你原先的方法太愚蠢了,还是改一个的好。”容越淡淡道。
纪铭呆呆看着他,半响才回过神来,猛地站了起来,又羞又怒的指着容越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一旁的殷回傻呆呆继续咔嚓咔嚓的啃着薯片,对眼前二人的交谈视若无睹。
容越看着纪铭几乎要恼羞成怒起来的模样,突然微微一笑:“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并没有说错不是吗?获取信息,模仿学习,这是人类的天性,有什么好值得掩藏的?”
在之前纪铭与殷有祥试图威胁他交出食物时,纪铭的黑脸扮演的很成功,惹人讨厌却又没有口出脏话,以至于留有一分回旋的余地,可惜殷有祥的白脸实在失败,不然容越倒是不介意顺势搬到楼下来,纪铭这个人常年宅在家里,他先前倒是忽略了这个人才。
纪铭神色不定的盯着容越看了半响,容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他更是惊疑,纪铭咬了咬牙,看了眼房门,重又坐了回去。
“说罢,你想要什么?难道是想要对付殷哥?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殷哥不是你能对付的人,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纪铭冷冷说道。
容越的能力尚且看不出,但殷有祥,纪铭自己是打不过的,就先前楼内三个大男人都被殷有祥揍得凄惨来看,容越的能力至多就和殷有祥平分秋色,殷有祥还比容越多了几分人脉,这个时候帮助容越那是得不偿失。纪铭故意看向大门,示意容越他忌惮殷有祥,却在话里呵斥容越,这样听到他们对话的殷回肯定会告诉他的父亲,殷有祥很快就会对付容越了,为了顾到殷回可能听不懂,他还故意用的是比较简单的语句。
容越的反应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平静的问道:“刚刚在走道里的那个女人,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在哪里?”
“啊?”纪铭一愣,走道里的女人,他回想了一下:“你是说居晴?不会吧,你看上了那个女人?”
容越静静看着他,默不作声,纪铭以为他是默认,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又怀疑起来,难道容越发现他的打算了所以转移话题?纪铭思索了一下,居晴确实美貌,但她的个性实在说不上温柔,就算是漂亮吧,可和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似乎也算不上绝色。
纪铭朝容越故作调侃的笑到:“你放心啦,那个是她哥哥,叫居成,居成的胆子比老鼠还小,整天缩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殷哥就让他和女人一起洗衣服扫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