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有祥对容越的上道窃喜不已,一旁的纪铭反倒觉得有些奇怪,就以方才那个青年的力气与速度而言,他的力量较殷有祥而言完全是云泥之别,居然这么听话且不说,竟然主动要求交出食物,难道真的脑子有病?
容越将厨房里的食物分成三份,取出属于自己的三分之一之后,他回到卧室将面带愧疚的路长儒按到被子下,他转头抚平被角的褶皱,之后面色平淡的扫了眼迫不及待的跑去厨房拿食物的两人。
“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家里还算有点势力,他们可以用我换物资,不会伤害我的。”路长儒疑惑的拉住面前青年如玉般白嫩的手,小声的询问:“你……你的符咒对人没用吗?为什么……”
容越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手,回应道:“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这些人明显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不过是一点吃的,没了还可以再找,多给他一点,以后也不会再来烦我,省了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拿了三分之一的食物,另外三分之一就算那个纪铭吞掉一半,至少也还能留一点下来给楼下那些人,我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他们也帮过我,算是还恩了。”
不提符咒,不提路长儒的家庭,容越避重就轻的随便敷衍过去。
路长儒哑然无语,对眼前之人的天真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劝诫,至此,他对容越的个性终于有了一些认定,在末世的环境下还能如此冷静,明明拥有施展符咒的能力,却惯于息事宁人,对人类劣根性的了解不免单薄粗浅,太过单纯。若不是在演戏,这年轻人的个性就应该是如此。
就从先前偷看容越手机通讯录所得到的的讯息来看,他的朋友似乎不多,没有父母兄弟的电话,或许真是父母双亡没错,无成年人教导,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在社会上行走的?联想到他的能力,路长儒天马行空的猜测,容越或许是哪个世外高人的徒弟之类,若一直住在山里,少问世事,倒是符合他如今的表现。
“对了,我们打算明天召集一些人去把门外的那些丧尸狗给清掉,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殷有祥捧着塞满腊肉和大米饼干的挎包,满意的说道:“容越,你先和我们一起到楼下去熟悉一下,分配一下武器,走吧。”
话未完,殷有祥见容越皱起了眉,连忙又道:“用不了多久的,主要得和你介绍一下队伍里的其他人,不然明天不好分工,部署完了你在上来不就成了?”
纪铭帮腔道:“想现在下去住还没床位呢,你当我们真稀罕你不成?别自作多情了,别人想和我们队长住在一起,队长还不让呢,真是不识好歹,既然答应杀丧尸,就要服从指挥,难道你后悔了?胆子这么小,还没杀丧尸犬呢就怕的脚软了?”
路长儒听得纪铭蔑视的话,反驳道:“你胡说什么?谁胆子小了?”
说话间,他专注的观察眼前容越的表情,其实路长儒对他抱持的态度与殷有祥和纪铭异曲同工,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对于几张符纸就能驱赶丧尸,却对他人的挑衅退避三舍的年轻人,路长儒虽然不至于蔑视,但怀有太多疑问。
容越对路长儒有意无意的煽风点火似乎毫无所觉,沉吟再三,他勉强同意:“……好吧,我和你们下去,不过得在七点以前回来,我的朋友需要照顾。”
说罢,他率先起身,说道:“你们先等等,我换身衣服。”
容越打开床边的橱柜,拿出一套延至脚踝的呢绒长款风衣与其同套的裤子,一件衬衫,就往浴室而去。关上浴室门,将三人的视线挡在门外,他干脆利落的关门落锁,顺手贴了一张闭门符。
“监兵,出来。”
话音未落,一只体型庞大的双翅白虎随着身侧蔓延而出的灵气出现在白瓷地板上,大白虎与容越之间的亲密度只比玄武执明略差一点,容越不过在心内示意它安静,大白虎就微微低下巨大的虎头表示明白,鼻子旁的虎须随着动作一抖。
容越推开监兵又要蹭上来的身体,在它背上随便安抚的拍了拍,拎起它耷拉下来的耳朵凑上去吩咐道:“往东有个购物广场,去把丧尸赶到超市里面,清掉外面的和主要通路上的那些,之后不用回家园,那里应该有一些已经变异了的动物,将它们召集到身边,待在超市外不要进去,注意隐蔽不要让人发现,按照计划行动。”
监兵用脸颊旁柔软的长毛蹭了蹭容越的脸,爪子一伸推开浴室的窗户,巨大的身体以令人吃惊的动作轻巧一跃,跳出楼外,半丝声音都未发出。
屋外沙沙的雨声扰人心烦,水滴溅入窗台,容越看着监兵迅速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微微眯起双眼。老虎具有万寿之王的称号,而神话中的白虎则被认为拥有统御万兽的能力,在末世前容越就已经试验过,监兵确实可以控制陆行动物。
这是第一步,即将踏出的第一步。云于飞,步秋寒,还有……容博生。
容越深吸一口气,他全部怨恨的源头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仅仅是想起这个名字,都让他几乎全身颤抖的几乎无法呼吸,他是如此憎恨这个与他同姓的人,以至于无力再对他人产生任何愤怒。在加诸了完全的信任之后却遭到背叛,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之更让人厌恶?只有那个人,仅有那个人,不论他是否重生,容越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几句讽刺算什么,一些蔑视算什么,少许算计又算得了什么,反正这世上无人真心待我,我又何必付出真心,利益在手,几句示弱或劝诱就能达到目的,这又有什么难的。
“只要握有力量,他人都会前来朝拜,众生的性命在你一念之间,只要拥有力量,谁敢背叛你,就将他们如同蝼蚁一般撕碎。”
容越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耳边喃喃低语以几乎无法摆脱的诱惑姿态劝导着。
正当他在那声音的引导下几乎无法自己时,乍闻一声清啼,容越猛地睁开双眼清醒过来,节能灯照的洁白的瓷砖耀眼干净,一缕几乎无法被看见的灰烟消散在眼前。
摸了摸心脏处的龙型印记,是青麒孟章,若不是它方才及早唤醒……容越一阵后怕。
居然是邪影……容越苦笑一声,是被心魔勾出来的邪影,自召唤出玄武之后居然发现召唤兽会对他的心态产生影响时,他就料到这一天终将到来。
太虚观弟子,天生亦正亦邪,最孤独的修行者。
不断堆积的黑暗情绪重重累积,容越叹了一口气,努力的试图甩开心里厚重的阴霾。
他自重生后就一直尽力避免想到容博生,为不产生负面情绪,甚至多做善事,也努力平心静气,这也是他面对殷有祥与纪铭的挑衅一直无动于衷的原因之一。
当然,对容越而言,至少殷有祥是早就注定死期的已死之人,死者为大,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然无须在意,物资什么的放在他那里也无妨,就当暂时寄放,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拿回来的,放在这个小头头手上,还能防止被他人觊觎,真是挺好的储藏处不是吗?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邪影影响,容越略有些烦躁的甩开脱下的睡衣,换了衣服,他在浴室里待得太久了,从小地图上看过去,殷有祥已经等得不耐烦,在往这里走过来。
至少按照太虚观的技能列表来看,距离能召唤邪影还有一段时间,既然麒麟能克制心魔,或许仁德之威也能起一点作用,稍后可以试验一下。
容越边自我安慰着,边揭下门上的符咒,打开门。
“你换好了?”殷有祥尴尬的保持着推门的姿势,说道:“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久?”
容越握着门把,冲他摇摇头:“稍微洗了一下,没事,对了。”他突然指着一直被众人忽视的伍见明问道:“他怎么办?”
伍见明头上挨的那一下看来受伤不轻,虽然气息正常,只是昏过去,但一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纪铭上前踢了他一脚,这个壮汉子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上。
“算了,纪铭你扛着他,我们下去吧,别浪费时间了。”殷有祥看了一眼窗外越发昏暗的天色,皱着眉说。
纪铭脸色一僵,伍见明身形高大,如今电梯不能用,要他扛着这么个人走到五楼,这是要人命啊。可惜在场无人会可怜他,纪铭见殷有祥带着容越一马当先走出门去,暗自啐了一声倒霉,只能认命的尽力抗人。
刚刚走出门,容越忽然脚步一顿,殷有祥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容越转身又走回房内,小声回答:“手机没带。”
纪铭刚刚将伍见明健壮的胳膊抬起来扛到肩膀上,就见容越几个快步走到床边,在路长儒犹疑的目光下打开抽屉取出自己的手机,也没看就往衣服口袋里一塞。
“喂,你有病吧?再没几天都要信号瘫痪了,还拿着手机有什么用?”纪铭将伍见明再往肩膀上抗了抗,莫名其妙的问道。
容越瞥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单手提拎着伍见明比他大了一倍的身体往纪铭背上一放,纪铭哎呦一声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怎么?胆子这么小?还没开始杀丧尸呢,就怕的脚都软了?”容越看着他,突然弯眉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