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卫宝瑞伸手止住赖冬晴的话,瞪了眼卫长卿。
晴娘处处维护自己,自己怎能不护着她。上次她和赖冬晴吵架的内容,他后来才知道。知道后就把婚书找了出来,打算哪天私下里跟卫长卿说道说道。
为人子女的,哪有这样凌厉不饶人的。没想到这个不孝女,变本加厉,竟然当着外人,把这事拿出来说。今日借此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
他瞪了卫长卿一眼,将婚书递给方娘子,上面是他和赖冬晴的生辰八字。
卫长卿却有个疑惑“父亲,这是上次我因婚书之事,对姨娘发了脾气,您后来补的吗?”她一点儿也不避讳,曾和赖冬晴吵架的事,吵架的原因正是这纸婚书。
卫宝瑞此时深切体会到,为什么老人总说,儿女都是讨债鬼。这个女儿生来就是为了讨债的!
“自己看!这纸张放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是现补的?”
卫宝瑞把婚书拍在卫长卿身上“看!你给我好好看清楚!”
卫长卿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指着落款“十一月……婚书不是成婚当日给的么?”
卫宝瑞咬牙切齿“那是提前写好的。”
婚礼前后事情太多太杂,婚书一般都提前写好,日子也顺手落了写的日子,一般没人会计较这个。
“哦,这样啊。”卫长卿沉吟一会儿“可父亲刚才说,我母亲没了,才娶的继室。”
“十一月那会儿,我还没出生,我娘还活的好好的,您有明媒正娶的妻,还给别人写婚书,这算什么?”
卫长卿表示,自己年岁小,见识少,不懂。
“我年纪小,还有一事不懂。听说孕妇不能动胎气,不然会早产,生产的时候很容易一尸两命。”
赖冬晴面如土色,她知道,卫长卿就是来报仇的,肯定会对自己下手。她一直以为,卫长卿只是在用婚书逼迫,却不料,她的重点是时间。拿时间说事,自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死死掐着扇娘子的手,拼命忍耐。
当时婉娘在肚子里已经两个月,不嫁人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婚礼日子才提前了,当时只觉得瞒天过海,却不料时隔多年,被卫长卿抓住了把柄。
她气、她恨,却没有还手之力。
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卫宝瑞气急败坏“休得胡乱栽赃,你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娘没了,那是她自小身子弱,受不得凌泉城的寒冷!是你把你娘折腾没的!”
卫长卿看向赖冬晴“对呀,就是因为我在我娘肚子只待了七个月,不足月,才把我娘折腾没了。”
“我娘当初不明不白没了,虽然我们都知道真凶是谁,可没能让真凶伏法,是我做子女的不孝。这不公,早晚会讨回来。”
她平平静静的看向赖冬晴,平平静静的说着,可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坚决。
“我从玉江城带来的东西,姨娘还是不要觊觎了,省得将来也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
方娘子从宫里被放出来,只喜欢干干净净的,最不喜看见肮脏的事。看见了那些,总让她不自觉想起艰难的过往,她想忘掉的过往。可这样的事偏偏发生在眼前,还有人想哄了自己去当帮凶。
不能原谅!
她看了眼一味只是哭的赖冬晴“哼,真是人不可貌相。”都这会儿了,还装什么可怜?先前只听说县令夫人温柔贤惠,现在才知道,都是些黑心肝的玩意。
她扶起卫长卿,叹了口气“好孩子,委屈你了。日后再有谁敢欺负你,你就去找我。”
这句话她是看着赖冬晴说的。
“多谢娘子施以援手。”卫长卿深深施了一礼,将方娘子送出门去。
“不!你不能走!”赖冬晴声音都变了。
方娘子可是出入高门大户给小娘子们教授礼仪的,她相信了卫长卿的话,那就等于整个玉江城的大户人家都信了卫长卿的话。
这可不行!
赖冬晴还想去拦,被卫宝瑞拉住了。
事已至此,跟方娘子说再多也无可挽回。方娘子能走,她卫长卿可走不了。
他将卫长卿执的那份婚书撕个稀巴烂,气急败坏的摔在她面前。
“扇娘子,去让柔娘搬到东小院住,西小院只给卫长卿和雨多住,从外面落锁。”
“卫长卿忤逆不孝,责令她反省,不许任何人出入!”
卫宝瑞也发了狠,不信治不了你一个小娘子。
“是,父亲。”
卫长卿不哭也不闹,甚至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跟着扇娘子走了。
赖冬晴捂着心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跟我好的时候,你可没说你已经娶妻。跟我爹保证的好好的,要跟我相敬如宾。”
“怀了婉娘,我才知道你竟然有妻室,可我说什么了?为了保住你的面子,你来之不易的官位,我什么都没说,认了平妻之位吧?”
“可那个女人呢,谁让她在姑子庙不好好带着,四处乱跑。跑的自己身子差了,还怪到我头上?七个月的孩子,成亲那天生了?她成心的吧!”
“她还大出血,当场怎么不死呀?还要拖到她娘来接孩子,还要她娘大闹卫家才死。你说这晦气不晦气?”
“可这些事,我说什么了?我都没计较!”
“我的大度换来了什么?你和她都说我是继室?!”
赖冬晴不管不顾,哭的嗓子都哑了。
凭什么当了十几年的正妻,突然成了继室?
卫宝瑞哄了又哄。
“你自己也在,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方娘子就在那儿看着,我是不得已,才说了继室。”
“你还说……”赖冬晴哭的更委屈了。
卫宝瑞有些火,语气不自觉重了些。
“难道你还想看着那个讨债鬼颠倒黑白,要说你是妾室吗?”
赖冬晴尖叫着冲上来扑打卫宝瑞“你竟然还想让我当妾?!”
当继室已经够憋屈了,他还说妾,不能忍!
卫宝瑞头一次见到赖冬晴这幅模样,不由呆住了。
没防备,脸上传来刺痛,伸手一摸,有血渍。
“哼!”他扭头去了书房。
以前看她挺明事理的一个人,怎么也胡搅蛮缠开了。
身后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和着赖冬晴的哭声传遍整个后院,偶尔还有婢女一两声惊呼。
扇娘子却也不急,帮着卫玉柔和两个婢女收拾了用的出来,将卫长卿和雨多往西小院一推,落了锁,这才去看赖冬晴。
没了外人,雨多这时才哈哈大笑,笑罢拍拍胸口“刚才真真吓死我了。”
卫长卿点了点她的额头,雨多平日里看着胆子挺大,怎的这种时候却吓着了。
雨多瞪大了眼睛“这次跟以往的事能一样?”
写假婚书,她还真是头一次。刚才生怕他们谁看出端倪,但凡有一点看出来的,她和卿娘估计会被活活打死。
“吓得我手心里都是汗。谢天谢地,幸亏郎君撕掉了。”雨多在身上擦了擦手。
卫长卿笑而不语,婚书她特意找了师傅做旧的,拿出来的时机又挑的好。一般情况下,想不到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