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你想让我……”洗完澡出来的王兴华在听完唐海潮的话,立刻吓了一跳,“这,这不是让我当托么?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敢?不成不成!”
“怎么会不成。”似乎对他这种情况早有所料,唐海潮笑眯眯的道,“刚才我不是都说了么,这件事情其实内部早都定好了,你就是帮着过去一说罢了,帮着劝劝我父亲几个。”
“早都定好了?”听到唐海潮的话,王兴华满眼怀疑,“如果是这样,就让你那定好事儿的人去说啊,干嘛找我?再说了,我,我对这些什么期货之类的,根本是门外汉啊!我只是个音乐监制!”
“嗨,这事儿说来麻烦。”唐海潮故作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吧,这件事儿呢,是我从一个同学嘴里知道的,这个,他父亲就是这件事儿的幕后主脑,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完全是我同学跟我要好,又喜欢听墙根,跟我说了这事儿的内幕。所以呢,这个,那个……唉,你懂了?”
“不懂。”王兴华似乎根本就听不懂唐海潮的画外音,使劲的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事儿我不能做!”
“也别这么快拒绝么,万事好商量,你再听我说嘛。”嘴上一边这么说,唐海潮的心里却在轻轻的一声叹息,没想到原本以为最简单的劝说王兴华的双簧环节,却最先卡住了,他还以为最难的还是怎么劝说父亲等人的事儿呢。
其实在听了罗援朝的那些诉说之后,唐海潮立刻就明白,要帮助父亲,或者说罗援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釜底抽薪,直接对着那些国库券下手。只要想办法把那六千万国债,不,哪怕三千万国债给办了,那罗援朝的那笔钱自然就不必那么急急忙忙的投资海南房地产了,这样一来,他立刻还钱也罢,别做他用也好,都会宽裕许多。
至于怎么对付那几千万国债,或许对此时烟海市的大多数人来说很难,但对唐海潮这个过来人来说却也简单,无非就是搞一回倒爷的活儿,来回倒卖一回国库券罢了。
在1993年的时候,国内国库券其实是个有着很大利润的市场,这主要是国内地域不同以及信息不畅造成的。具体针对国库券来说,在广大北方地区,国库券大家根本都不认,都是用行政命令摊派来强制执行,而在南方一些城市,比如上海深圳广州这些地方,人们的思维活泛,国库券却比较好卖。
此时的上海深圳等地,已经开始有大把的人在来回奔波的四处收购买国库券,然后用麻袋带回南方卖掉,赚取其中的差额,只不过这些人在这时期的做法都比较原始,还没有能量直接跟当地政府收购国库券,而是去一些乡下什么的向老百姓收购国库券,效率自然就低了很多。
至于大头的官倒介入国库券倒卖,使得国库券真的成为一门有利可图的大买卖的事儿,那还要到93年下半年,大概是九月份左右的事儿,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国库券期货市场的建立。
其实,早在1992年12月28日,上海证券交易所就先向证券商自营推出了国债期货交易,不过那时候的国债期货尚未对公众开放,交投清淡,并未引起投资者的兴趣。而这种情况,也造成了国债期货背后那些推手的犹豫,他们不知道在国内是否也能跟国外一样,在国库券市场上掀起一阵吸金风暴,甚至有打算关掉国债期货的意思。
然而,到了93年上半年,确切的说是三月开始,上海深圳等地的国库券突然畅销起来,大批脑子活泛的体制外商人闻到了国库券里面的金钱味道,并开始利用国库券价值地区性差异的特性,来回的进行倒卖。比如在后来的国债327风波中打出风头的万国证劵老总管金生,还有号称杨百万的杨怀定,他们早先就是靠来回倒卖国库券而展起来的
就是看到国库券市场的热销,让体制内的背后推手大喜过望,于是在他们的推动下,在1993年1o月25日,上证所国债期货交易正式向社会公众开放,与此同时,北京商品交易所在期货交易所中率先推出国债期货交易。而在这之前,所有的国库券交易,都只能算作是地下的黑市交易,不会公开售卖,只不过这种黑市交易,是在国家睁眼闭眼甚至努力促成的事儿罢了。
所以在这时期才有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胆子大,早点下手,那么此时的国库券交易就是一本万利并且毫无风险的买卖,只看你有没有那个眼光看到其中的利润,又有没有那个胆子去赚这笔钱。
唐海潮还记得,此时的上海深圳等证劵商人,他们手头的资金可是用海量来形容,区区六千万,根本不在这些人的眼中,他们目前最担心的,是收不到大量国库券,而不是愁怎么把钱花出去。毕竟此时掌握大量国库券的还是地方政府,而这些地方政府呢,除了上海深圳等少数南方城市的地方政府机构外,其他政府机构人员都对此要么不清楚,要么不敢做,而具体到长江以北的北方地区,还没有一家地方政府跟这些机构接触,并且大量的出售国库券。
所以,唐海潮这时候提出主动跟上海证劵商接触,就是打了一个信息差,只要稍微一运作,不但能迅消化烟海市的六千万国债,还能在其中赚一个差额,绝对是保赚不赔的买卖。
“这有什么好说的?”听到唐海潮的话,王兴华立刻摇头,“这件事你想也不要想,我是不会做的!国库券可是不能私下买卖的,你这根本是犯法,我怎么能做!”
“谁说犯法的?你这就是门外汉了。”唐海潮眼珠转了转,接着哈哈一笑,“你听我说,我那同学的父亲,就是搞这个的圈内人,其实国库券倒卖问题,早几年就比较流行了,只不过后来因为股市的展以及市场上国库券流通量的减少,国债倒卖才弱了下去。不过今年初因为财政紧张,国家行了大量国债,行政摊牌又效果不佳,这才想到开放国债市场,把国债真的做大做强。实际上国债公众买卖也用不了几天了,很快老百姓就可以公开买卖国债,只不过到那时候,能赚的大头都被别人赚走了,老百姓只能吃点剩汤剩菜。而我们呢,幸运的知道了这些内幕,自然就要先下手为强。你知道了,这种事儿么,总是要抢先一步才能赚大钱。”
“你怎么知道你同学说的就是真的?怎么知道你同学的父亲说的又是真的?”王兴华再次摇头,但语气已经有些松动。
“其实要证明是不是真的很简单。”唐海潮继续笑道,“这样,你可以立刻去上海或者深圳,去找当地的证劵商问一问,看看他们怎么说。我告诉你,现在关于这个国债要开放流通,并且建立国债期货交易的事儿,早就不是秘密了,也就咱们这边信息滞后,才没人懂这个罢了。也就是说,那些人,也就是那些南方证劵商,他们最愁的是如何在这时期大量收购国债,以便在接下来的国债市场化当中赚取最大利润。换句话说,此时他们都在拿着钱四处盯着各地市场的国债,费尽心思的收购国债,可惜他们大都是小打小闹,是直接从老百姓手中收,那样既费力,效率又不高。我这就不同了,我这可是有着大量政府摊派的国债,总数六千万呢!为了这六千万国债,本市的市政府也在头疼,不知道该如何筹措。现在可好了,只要跟上海的证劵商接触,他们就会立刻真金白银的过来收购国债,而本地政府呢,也会把国债消耗掉,这是合则两利的事儿,而一旦事情成了,你在这其中,呵呵,这好处可大大滴啊。”
“这个……”听到唐海潮这么说,王兴华眼睛一闪,没有说话,但却缓缓的重新坐在了沙上。
看到他这样,唐海潮立刻再接再厉的道:“其实吧,这件事儿别人做也一样,只不过呢,因为我父亲虽然是这件事儿的当事人,能参与国债的售,但他毕竟是体制内的人,是机关干部,做这种事儿必然有些障碍,所以就很需要有些体制外的人,并且跟本地都没啥联系的外人去做。我也是昨晚听到他们的对话,说要琢磨找个外地人来运作这种事儿,才想到了你。唉,我想啊,你嘴头这么来的,还是地道的南方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哼哼,不正是做这事儿的最佳人选么?”
“这个么……这个……”
“大哥,您现在也三十多了吧?”唐海潮继续鼓动道。
“三十五岁。”王兴华沉声道。
“对啊,三十五岁,已经步入中年了。”唐海潮笑眯眯的道,“人生难得几回搏。您要是继续在中唱分公司去当这个音乐监制,您觉得将来有几分出头的机会?而现在不同,现在一个难得的机遇就摆在面前,您只需要跑跑腿,中间牵个线,具体做事儿的又不是你,失败了,您不会有责任,成功了,您却能获得巨大的利润,甚至是本地政府的好感。呵呵,从此以后,您就是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了,甚至能得到本地政府的支持,成为一个游离于体制外的官商……王大哥,机遇已经摆在面前了,就看你敢不敢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