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光做梦都没有想到研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会这么严格。老师们都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说,要是期中考察不合格的话,期末考试只要低于90分就毫不留情的给你把整个学期的学科挂掉。其中,新闻采访的老师还乐呵呵的跟女学生们说:“一次期中考不重视,就等着研究生读五年毕不了业,一直读成老姑娘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吧,孩子们。”
经历过大四学习倦怠期的阮光哪见过这阵仗,总觉得一定是导师们糊弄他们这些一年级新生玩儿的,结果回家一问严凡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此刻,她正跟孟佳音两个人坐在学校自习室里,万分苦闷但却认认真真的复习着期中考试。
——你晚上有没有课?
一张字条盖住了阮光龙飞凤舞的笔记,她无奈的瞥一眼孟佳音,点了点头,然后在字条下面接着写了下去。
——有……一直上到九点钟,你呢?
孟佳音接过阮光的字条,露出一脸便秘的样子。
——+1,我真是受够了,本来想要你帮我去一下的,人家晚上要去见毕索文啦!
阮光望着孟佳音的字条翻出个大大的白眼
,不再想理她的把它折好放在了一边。孟佳音瞪了阮光一眼,继续埋头复习起自己的功课来。
刚要继续开始整理笔记,阮光摆在桌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果然又是尤悠。
因为上次提出分手以后,阮光刚好临近期中考试课业突然变得繁忙起来,她便再也没有去过秀吧,也没有跟尤悠约会。倒是尤悠后来开始若无其事的不断跟阮光发微信,就像从来没有过分手这件事情一样。阮光一一应付着,两个人的关系便成了通过手机维持联系的朋友。至少在阮光看来是这样。
然而这样的关系显然截止到这一刻为止了。
阮光打开微信一看,尤悠写着——
我们公司今天下午休息,我过来找你玩咯,不会耽误你复习的,就跟你一起自自习、吃吃饭、上上课,回顾一下校园生活。现在出发往你学校去啦,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阮光盯着这条微信看了半晌,重重的叹出了口气。
“怎么了?”一旁的孟佳音靠向阮光,用气声在她耳边问道。
阮光刚刚扭头望向她,她就已经抢过了阮光的手机,看到尤悠的微信,孟佳音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你要见她?”孟佳音把手机扔回到阮光摊开的本子上。
阮光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她都要过来了。”
孟佳音面无表情的盯着阮光,半晌,她开始收拾起桌子来。
“好吧,那你就跟你藕断丝连的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女朋友好好自习,我去找我有一天可能会结婚的男朋友去了,”孟佳音背上书包站起身,长长的头发扫过阮光的脸颊:“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有一天退到无处可退了才知道面对。”
孟佳音轻轻拍了拍阮光的肩膀,转过身走出了自习室。
阮光望着孟佳音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回复了尤悠的微信。
“哇,我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吃学校的食堂了,原来现在大学食堂的菜这么好吃吗?我怎么记得我当时读大学的时候吃的菜里面都些虫啊、头发啊什么的!”
尤悠去到阮光自习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于是两个人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启程去了最近的食堂。
阮光坐在尤悠对面,望着自己盘子里的除了咸味就没什么别的味道的菜挑了挑眉,有点尴尬的笑着说:“那可能是因为在教工食堂的缘故吧。”
尤悠笑眯眯的往嘴里塞着花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待会儿还要跟你一起去上课,我好激动啊,好久没有上过课了!”
阮光摆摆手:“你也毕业才没几年嘛,不要用一副老人的语气呀。”
尤悠继续笑,继续往嘴里塞着菜。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看上去十分的和谐,但阮光却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两个人其实都很不自在,她是因为跟尤悠提出分手而感到不自在,而尤悠是因为要刻意忽略掉阮光提出过分手这件事而显得不自在,她表现得过于亢奋了。
尤悠一边挥着筷子一边极力的制造着话题,阮光微微笑着回应着,只觉得有些微微喘不上气,一阵阵的窒息感让她觉得全身发冷。心中郁结着的自责、纠结以及不自在一点一点的放大,让她渐渐无法承受。
“那个,尤悠,有件事情我想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好。我无法回应你,所以我们已经分手了对吗?现在我们是两个好朋友坐在一起吃饭,对吗?”
尤悠强撑出来的兴高采烈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最终归为了平静。她恢复了平日里恬淡腼腆的微笑,认真的望着阮光说:“没关系的小光,我可以等。我不会分手,但是我可以等。”
阮光慢慢的呼出口气,顿了顿说:“可是尤悠你等不到结果的,因为我,我好像不是真的蕾丝。”
尤悠怔了怔,刹那间,表情一下子变得很轻松,她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你的身上没有跟我一样的……气质。所以我说我愿意等,没关系的小光。”
尤悠的这段发言实在是有点太出乎阮光的意料,她呆呆的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虚弱还满身是肉吗,因为你在学校的食堂吃饭。”
正发着愣,突然一个黑影站到了阮光跟尤悠的饭桌旁边,居高临下的盯着阮光。
阮光从尤悠的发言里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眼望过去,能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么欠扁的话来的人,果然是那个变态幽魂助教没错。
“哦哦,所以严助教很羡慕这种虚弱又满身是肉的身材,于是也来到了学校的食堂?”
阮光一个白眼翻过去,语气愤愤的。
严凡耸耸肩:“我只是从这里穿过去可以走近路而已,好了招呼也打完了我走了,再见。”
“严助教请慢走不送。”
阮光皮笑肉不笑的瞥他一眼,懒得再理他的埋头吃起了饭。
严凡也不再管她,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她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的尤悠,转过身走出了食堂。
尤悠望一眼面前满脸不爽的阮光,低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你的室友啊?”
阮光咽下去一口米饭:“‘友’?你看他哪里像‘友’了,只是个刻薄的住得比较近的路人而已。”
尤悠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们关系很好嘛。”
“哈?”阮光难以置信的望向尤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生动。
尤悠低了低头,勉强笑着抬眼望向阮光:“我从没见过你那样。跟人吐槽或是生气,我从没见过你那样的情绪。”
阮光没怎么在意尤悠的话:“因为你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嘛,我干嘛要跟你生气。”
尤悠一愣,瞬间红了脸,她低着头猛地扒了两口饭,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如果我也能在你面前自然的说笑、很刻薄的跟你吐槽,我是不是也能看见多一点的你?
晚上放学后,跟尤悠道了别,阮光心力交瘁的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阮光弯腰瞟一眼严凡套间的门缝,发现里面竟然意外的也没有光线溢出来。
难道这么早就睡觉了?她看一眼钟,晚上十点都不到呢!
阮光扁扁嘴开始换鞋,突然发现严凡的黑色拖鞋整整齐齐的摆在鞋柜里,他还没有回来。
哇,这真是太稀奇了。
然而,更加稀奇的是,一直到阮光凌晨睡下的时候,严凡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大清早,阮光起床走出房间,茶几上并没有跟往常一样摆着半份严式豪华早餐。她站在客厅里歪着脑袋愣了半晌,才突然意识到严凡是一夜未归。
正在这时,大门有了动静,钥匙转动过的声音之后,门开了,严凡还穿着昨天在食堂碰见时的那身衣服走了进来。
看见阮光蓬头垢面的站在客厅望着自己,严凡轻轻“啧”了一声,指了指大门:“门没有反锁,我不是提醒过你晚上睡觉一定要把门反锁的么?”
阮光挑了挑眉点点头:“是啊,我应该记住把门反锁好,免得你万一半夜三更回来吵不醒我。”
严凡微微愣了一下,不再说话的开始换鞋。
阮光往严凡身边走了几步,一脸好奇的问:“你昨天的《新闻联播》看了么?”
严凡把鞋放进鞋柜,瞥她一眼:“当然,在骆明哥家看的。”
阮光猛地一怔,盯着严凡的眼睛,表情严肃起来:“你、你们和好了?”
严凡满不在意的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去帮忙他做季度结算。”
他说着朝套间走去,途中瞟了一眼厨房发现阮光果然没有做早餐,叹口气准备卷起袖子开始做早点。
阮光抱着手臂一直一直望着他,直到他走到了套间门口,她缓缓的摇摇头,轻声说:“严助教,你这样不行啊,分手分得不干不净并不是好事。”
听到阮光的话,严凡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你不也是?”
严凡一脸风轻云淡的望着阮光,却莫名的让阮光打出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