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咬牙切齿的念叨着某个白发混蛋,一边却又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会这样做。『雅*文*言*情*首*发』我没有值得被他杀掉的意义,至少我现在完全发现不出我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他杀死的价值。
他到底是出于怎么样的原因要杀掉我?或者说为什么会单纯选择在第四天杀掉我而不是在其他时候?简直就像故意要让我回归到原点的第一天的做法……难道这家伙知道些什么?
有些混沌不清的大脑艰难的抽出部分意识来思考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输给了返回原点时自身复活的痛楚与周围遍地而起的诅咒声。
整个人都像是被强行浸泡在污水中一样,但是自己却无法成为其中的一员。于是,这不同之处变成了自身遭受无法复活的亡灵的怨恨的理由。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前几次和这相同的经历令我逐渐能够忍耐下来,让自己慢慢取回意识去寻找进入梦境的入口。虽然说已经能够忍耐这些痛楚,但是这次的痛感却比其他几次都要剧烈而长久,就像是要以此来磨练我的意识。……不,或者说是想以此磨消我的意识吧。
不知道在诅咒之海里挣扎多久,无法被那些如同污泥一般漆黑的海吞噬同化的我终于被排斥出来。梦中的景象在最开始还显得很模糊,但伴随着视线恢复,也逐渐显现出具体形状。
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
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地方是,我无法自己控制身体。即便我知道这就是我自己的身体,却也只能像是被什么操控着前进。
“我”正朝着某个地方不断前进。
“我”从破旧的城市走到空旷的野外,再不断向前走进了森林,顺着山道一刻不停的向前。
仿佛此身存在的理由,就只是为了走到某个地方一样,即便身体感到疲劳,意识开始模糊,却也还是朝着某个目标不断行走。
我透过奇异的水面看到“我”的样子。
齐肩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间,在太阳底下会透着些红褐色的黑发如今却变成了银白。透过眼前所看到的世界被一片红色所浸染,我之后才发觉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变成了红色,才因此染红了世界。身体像是要承受不住这样毫不停歇的赶路而发出悲鸣声,藏在血肉里的骨架像是要散架似的咯吱作响。
很累,好像立即就会倒在地上然后再也无法站起。
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虽然不明白是怎么样的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执意向前究竟是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我”生病了,身体从内部的心脏开始发出警告,.
身体从内部开始,逐渐崩坏。
眼前的红色世界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身体就像灌注了铁铅似的挪不动步伐,意识涣散,大概一分钟之后就会彻底陷入黑暗。
然而,即便是这样,却还是靠着信念顽强地向前迈出脚步。
——想要见到??
突然间,我忽然听到从某处传来的声音。
与逐渐步向灭亡而显得羸弱的身躯不同,那个声音饱含了坚定。
——想见他。
我又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终于发觉这个声音并不是从其他某处传来的呐喊,而是从我自己口中所吐出的呢喃。声音很小,树叶飒飒吹拂的声响都能将它遮住的地步。但就算是这样的声音,却依旧穿透了风声,到达了我的耳边。
——见他。
直到第三次听见这声音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声音并非是由嘴说出,而是从目前还在顽强跳动的心脏发出的细微之声。
能够发出声音的嘴巴,早在身体陷入崩坏的时候,失去说出语言的作用。
此时的我虽然是在向前走着,但更像是跟着在某个世界里即将死亡的自己前进,像是作为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缓步前行,却犹如当局者一般体会着和即将死亡的自己一样的痛楚。
身体好痛,但是不能就此停止。
不想死,但是无法控制崩坏。
快放弃了,但是仍然没有见到那个人。
在痛苦与意志交织缠斗的最后,“我”终于走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仿佛是想要喊出某个人的名字似的,嘴唇张合。但是早已无法发出声音的自己最后终究是什么都喊不出。
这具身体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但是我却清晰地看到了在这个尽头的前方,的确有某个人存在。那个身影同样被红色浸染,不过即便如此我却还是记得这个人。
眼前的那个身影我还有印象,那是在某一次任务中,作为我要寻找的目标人物而和我产生过交集的人。
啊,虽然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却只是我一个人单方面和他有交集吧。
而且这个人就目前情况而言,用“魇魅”来称呼他才是最正确的吧。隐约能看到他浑身被奇怪的绷带缠绕,戴着足以遮住脸的斗笠,披着宽大的黑色披风,手中还拄着法杖。
虽然不知道对于身处四日循环的我来说那究竟该说是不久前的事情还是说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却知道。
这个人,就是引起世界崩坏的原因。
一边看着世界崩坏,一边独自等待着被杀死的命运的这个人……就是“我”所想要见到的人。
为什么?
我产生这样的疑惑的时候,身体似乎也在这一刻宣告报销而向前扑倒。似乎只是看到这个男人就能满足一般,“我”用最后的力气朝着男人微笑。
那姿势就像是想要去拥抱什么似的往前倾,但最后还是没能等到谁的拥抱而重重摔在地上。
全身被神秘缠绕的男人仅仅是用着唯一露出的红色眼睛安静的注视着,直到面前的身躯无法再启动为止,他终于跨出脚步。
男人可谓说是无动于衷的从旁边走过。
如果真要追究男人有何变化之处的话,大概唯一的变化也就只是在经过倒在地上的女人身边的时候,男人握紧法杖的手指,极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然而即便是这样微小的动作,我却从某处得到了满足。
——啊,这样就足够了。
从身体中发出了这样的喟叹声。
然后,带着这样的满足感,我终于从复活的间歇中醒来。
“哟,野外旅行得如何啊?master?”某个藏匿在房间里的黑影用着欠揍的声音成功将我还处于迷糊中的意识变得清醒,而发现我恢复清醒之后,这个黑影也悠悠的晃了晃,似乎在表达愉悦。
啊,别问我从那个晃动中怎么感受到这家伙是在愉悦,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十分确定。
那就是这个人如论如何也都带着一股恶意。
“呜哇,master的眼神还真吓人呢。”影子嘻嘻哈哈的大笑着,好像真的怕我似的缩在角落。
“也只是吓‘人’,你这个连人都不算的影子就闭嘴啊安利。”我盯着那团黑影,越发觉得在那团黑影下的面容和某人很像。“你那张脸能让我撕撕看么?”
虽然还想询问这个家伙关于我的那些奇怪的梦的事情,但是目前来说我更在意一团黑影的这家伙本身呢。就像是毫无实质一般的黑影,但是却有着微妙的外形与周边环境所区分开。
“突然就说出了可怕的宣言呢,是因为没睡醒吗?哎哎,明明我都特意帮master把闹钟关掉了,想让可爱的master睡得更久一点,结果却还不如被闹钟弄醒吗?”黑色的影子摊摊手,摇头说。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并非是被闹钟吵醒,而是被这家伙、等等我是自然醒来的?
“喂,我说啊。”我把床头边的外套披上,赤脚站在地上盯着那个黑影瞧。“你这家伙对我醒来的时机,抓得很精确嘛。”
他嘿嘿的笑着,黑色的影子很愉快的晃动着,几乎晃花了我的双眼。“那也没办法啊,我也不想抓时机抓这么准确,但是master……哦哦对了你不知道呀,”影子嘻嘻哈哈的笑着,“御主和从者之间有种联系可以感应对方啦。”
我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望着他。
“居然还不能理解啊,”他哎呀地叹口气,“所以说为什么会是被这种一点魔术基础都没有的人召唤了呢,哎哎还真辛苦。”他这么感叹着,就仿佛我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似的。
“不过那些生搬硬套的死道理,master你就别管啦。总之你就像之前那样,好好度过四天,然后去死就行了。”他的语调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但是那些话钻到我耳朵里却很好的拨动了我的神经。
“你给我——”虽然很想大吼大叫一下,但是我卡在这里却说不出来话。
倒不是因为他而说不出话,而是因为我忽然发现这家伙那个脸究竟像谁。
与其说是archer那个黑皮肤的混蛋,倒不如说是更像士郎一点。……啊,不过从任何方面来说,士郎和这种嘴巴坏性格差劲的家伙都搭不上边。而且安利目前在我看来就是那么一层黑剪影。
躲在墙角的某个影子看到我似乎没有发火的挣扎,从墙角里窜出来继续说:“要是master起床气发泄完毕的话,还是注意一下时间比较好哦?哎,毕竟master的手机之前钻出一条奇怪的短信呀。”
他说完哎呀哎呀的叹气,我则好奇的拿起手机。
又是一条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