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升,非常抱歉!”
“嗯?”
“其实,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我设的局。”
“太岳,你说甚么?!”黄忠剑眉倒竖,难以置信。
“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你了解刘表,既不厚道,也很残酷!对此,我深表歉意!"
“太岳,某当你是兄弟!你。。。。。。你。。。。。。你怎能干出这等行径!”
黄忠的嘴角颤抖,额上的青筋也凸了起来!
“呼——!呼——!呼——!”
在几声浑浊的呼吸声之后,黄忠终于还是没能管住他那握紧的铁拳。。。。。
“嘭——!”
一声巨响过后,他的拳头落在了食几之上。
呃,还好,还好,黄花梨木的硬度不是盖的,到底是一份价钱一份货啊!
虽然古装片中木屑纷飞甚至穿板而过的熟悉桥段没有上演,但是食几上却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老哥还是手下留情了,这拳要是砸我脑壳上,最少也得是颅内出血啊!弄不好真能把我打成王二狗!
黄忠一记老拳砸下,恨气似乎消褪了不少,因为他在气息平复之后问了一个很有水平的问题。
“你既然知到某家性如烈火,为何还道出实情???”
“对啊!我为什么还道出实情呢?”我耸耸肩膀,反问黄忠道。
“是某在问你!”黄忠抓狂道。“哈哈哈哈。。。。。。”
那位少年笑出了眼泪,一向不苟言笑的田刺头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鱼尾纹——欢快的鱼尾纹。
“汉升,我觉得咱们之间的情谊既像兄弟又像战友。你呢?你有没有类似的感觉?”
我收起了笑容,酒精的刺激和情感的激荡,让我的眼睛有些酸痛和肿胀。
我不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拥趸,大学专业课本里也没有《演员的自我修养》。我上一次出现这种表情,还要追溯到遥远的学生时代。
我的导师讲述我的师祖研制武装直升机的故事,辛辛苦苦研究八年,飞机终于上天了,发了一炮,后坐力把飞机震坏了,掉在了地上变成废铁。。。。。。
师祖和他的同事们都哭了。
我没哭,但我的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虽然不是很纯,但还是比较纯的。
这个时候,我只有一点点纯了,但这液体是纯的——我尝了尝,有点咸。
“。。。。。。唉!”
黄忠用沉默和一声长叹表示了肯定。
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八尺大汉。
他会在战场上义无反顾地冲进百人堆甚至千人堆将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反过来,我也会这么做。
这就是所谓的“刎颈之交”,也是仅属于丘八之间的特殊的情谊。
“没错,我亲手埋葬了你的梦想,摧毁了你的信仰!”我喝下一杯苦酒,挺起了自己和黄忠一样巍峨的身躯大声说道,“我不该这么做,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为何?!”
“我设局是真的,你的主公——刘表所说的就是假的么?他对你真的是如你所说的推己及人么?你在他眼里到底是万人敌的良将还是聊胜于无的一介武夫呢?”
黄忠沉默了片刻,轻声嗫嚅道,”刘景。。。。。。主公刚才分明犹豫了,你向他开口要某时他。。。。。。他分明犹豫了!”
黄忠的辩解多少显得有些无力,倒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一直以来他敬重和效忠的主公不是那样的。
可不是那样又是什么样呢?
汉升,你真的要逼我把你的信仰和梦想砸得更碎一些么?
那样更残酷,但是我还是不得不那么做!
放下包袱,才能奔向新生命!
摧毁一个旧世界,才能建立一个新世界!
“汉升,我也认同你的说法,刚才刘表确实犹豫了,而且不是犹豫了一时半会。我认为刘表是在犹豫,如果不带上你,他能否完成那样一个绝妙而又风险很大的平叛任务;如果他不肯定放人,我会不会推荐王表,黄表或者其他什么表来做。汉升,你觉得那样的计划对于我容易还是对于他刘表容易?我连圣上和十常侍都能说服,还说服不了荆州的那几个世家?刘表那么聪明,他会想不到这一点么?”
“这。。。。。。”
“汉升,你对于刘表的价值也就是值得他犹豫一下而已!难道不是这样么?没错,他出身高贵,名满海内,是三公之才,可那又怎么样呢?对你有半毛钱的意义吗?他借助你的勇猛坐稳了荆州刺史之后,你觉得他是会重用荆州世家还是会重用你?”
黄忠陷入了沉思。
“汉升,你已经三十有五了,你还能有几个三十五年?运气好,一个!运气不好,半个!你还想天天拿着朝阳刀砍稻草人玩?你不觉得,在这个年代蹉跎岁月、老死家中对于一个丘八是莫大的耻辱么?!”
两行英雄泪从黄忠的眼中夺眶而出。
“封侯非吾意,但愿海波平!汉升,我就不信,你竟没有这样的豪情壮志!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汉升,我就不信,你就没有燕然勒石、封狼居胥的梦想!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陈汤将军的豪言壮语直冲霄汉,言犹在耳!汉升,我就不信你就没有一点”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蠢蠢欲动?!”
“太岳,太岳,某。。。。。某。。。某。。。。。“黄忠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你!——还有你!”我用手指逐个点过黄忠、田丰和那位神秘少年,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就是为这个时代而生的!眼看山河破碎,万民涂炭,你们还有一点理由置身事外么?!国事如此,岂能坐视?!你们,还等什么?!还犹豫什么?!”
整整一盏茶时间的静默。。。。。。
空阔的会客厅内,似乎只有四颗心脏在剧烈地悸动!
“某,黄汉升誓死跟随主公!”黄忠的虎躯轰然矮下一截,对我纳头便拜。
“田丰愿追随大人,匡扶社稷,澄清宇内,虽百死而无悔!”田丰离席肃立,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尼玛,搞大了!黄忠怎么认起主公来了?!
我眷恋的是中国,而不是刘家的大汉朝,我刚才一定是感情发生错位了。一定是这样!
我收敛情绪,一边扶起黄忠,一边向刺头儿颔首致意。
“那位抹眼睛的帅哥,您自报家门就这么难么?”我在少年身边坐了下来。
“哎!让大人开下金口,打听一下小生来历也非易事啊!”少年笑道。
“呃。。。。。。”我哑然失笑问道:“敢问。。。。。。”
“哈哈,大人可曾将小蒙的书信读完?”
“哦!我倒真忘了!”
我从怀中掏出木片,看了起来。
“。。。。。。奉孝哥哥聪明绝顶,哥哥若能得他助力,定能为受苦百姓多添福祉!弟弟吕蒙敬上!”
洛阳不愧是神都啊,随便扔个石子都能砸到大神么?!
“果然是郭嘉!”我喃喃自语道。
“大人认识在下?!”郭嘉狐疑道。
“听小蒙提过。。。。。。”我又急着问道,“吕蒙什么时候走的?”
“昨日一早便走了!他随其母自关中返乡,孰料在荥阳碰到盗匪失散,这才流落到了京师。前日,他母亲和他姐夫终于将他找到!”
“唉,可惜了的!”我颇为懊恼地叹气道。
“大人不会连孩子都想拐吧?”郭嘉笑道。
“奉孝,这孩子不简单哦!你不觉得么?”我龇牙笑道。
“大人这么喜欢,就当他后爹好了!小蒙往徐州去了,他姐夫叫邓当,就在徐州刺史陶谦处当差。大人想找倒不是难事!”
“什么后爹前爹的,不知所谓!”我嘟囔了一声,问郭嘉道,“来给我帮忙怎么样?”
“不怎么样。”郭嘉理了理胸前的长发,摇头道。
“为什么?!你跟随干不是干啊,难不成你想单干?”
“说真的,在下能想到的,大人都能想到啊!跟着阁下,实在没多少趣味!”郭嘉说着拿起酒杯,“咕咚”一口喝个干净。
我给郭嘉斟满酒,干笑着问道,”奉孝,这酒味道如何?”
“好!确实好!“郭嘉又来了一大口,咂嘴叹道。
“这一年半载之内,到了别处可喝不上这酒啊!跟着我,酒管饱!”
郭嘉朝我乜了一眼,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杯,叹气道,”哎,在下刚刚离开颍川书院,不过是来京师游历的,倒还不想出仕。。。。。。“
“没让你出仕啊!”我耸肩道,“我就怕少了你这酒棍,我家的酒会放酸了!”
“哈哈!太岳大人啊,真有你的!”郭嘉忍俊不禁道,“那在下便暂且留在此处蹭酒喝喽?”
“随意,随意!嘿嘿。”
“有言在先!我不接受朝廷委派,也不做大人的属官!在下哪天喝腻了要走,你。。。。哦,您也不能拦着!大人能答应么?”郭嘉郑重说道。
必须能啊!你喝腻的时候,刘宏也基本活腻了,我也该撤了。
“那咱们就说定了!”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面色凝重道,“下面,咱们几个应该讨论一下另一场可能发生的叛乱了!”
“好!”黄忠虎目含光。
“看大人这神情,此事比荆州赵慈之叛要棘手许多啊!”田丰皱眉问道。
“没错!它很可能是由宗亲、世家、边将甚至还有第四方势力联合发动的一场有组织、有预谋、声势浩大的武装叛乱!”
“不会吧!”郭嘉惊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