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沉又太放肆,直剌剌的盯着她的腿,傅夜七低眉看了看自己,一脸坦然。
弯腰把手里的锦盒放到了茶几上,轻轻抿了唇,才道:“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沐寒声沉着脸,眉眼低敛,伸手把盒子拿过来,看到那块表时,眉头拧了一下。
他当时暴怒,解下来就砸了出去,能维修得以假乱真,倒是让人意外。
然而,他看着她转身,‘嘭’把表盒扔回茶几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我好告诉奶奶。”他的声音字身后低低的流淌。
傅夜七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这是逼迫她当即做决定么?
转过身,温凉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似玩笑的开口:“你这么着急么?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姑娘了?我怎么不知道沐先生还喜欢老牛啃嫩草。”
沐寒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
她几不可闻的勾唇,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他跟个色狼似的,一直盯着她的腿看,不是老不正经是什么?
沐寒声抬眸,在她精致的脸上来回扫视,最终薄唇一动,“娶过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女人,算不算?”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不仔细算都没发现,竟然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不年轻了。
避过他的话,她淡淡的一句:“不用,如果要说,我会亲自跟奶奶说的。”
她说完,竟真的往门外走,一双长直的美腿晃得沐寒声一阵烦躁。
在她走到门口,刚拉开门时,‘嘭’一下被身后伸来的手按住,一把将她转了过去。
她踩了高跟鞋,额头几不可闻擦过他胡渣粗糙的下巴,又微仰脸直直的看着他。
“你仔细想想,你的这个年纪,我的这个年纪,现在还带着孩子闹分开,意义在哪?”沐寒声低哑的嗓音响在头顶。
说实话,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的确不年轻了,安安稳稳在一起不好么?就算时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女人受点委屈,沐寒声这样的优质男,凑合过了也可以的。
许久她都没说话。
沐寒声压低唇畔时,她本能的微微侧了头。
下巴被他捏住,扳回去,滚烫的薄唇压了下来,带着几天以来的压抑,压着她的身体压向门板,直接而露骨的抵着她。
“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含着她的唇瓣咬文嚼字,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绕过她纤瘦的腰肢往下探。
他们都喝过酒,玄关就那么大,萦绕着浓烈的酒味迷醉着神经。
她轻轻皱起眉,无暇张口回应他突如其来的质疑。
只听他再次吐纳声息:“我一直自认对你还不够好,可有人说太好了会蒙蔽你?”
身子被抵在门边,她皱眉想说话,他却强势撬开她的唇齿往里闯,绕过腰肢的手忽然用力。
一时不防的她蓦地低吟,只是一声,却尤为旖旎。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勾着她的舌尖不肯松开,直到她因为缺氧而紧紧抓着他的胸口,他终于渡了氧气,低眉看着她迷眼急促的轻喘。
“也许我沐寒声的半辈子都过来了,也的确,能想到的好都给了你,这把年纪,给不了你轰轰烈烈,反而满身疲惫,你若坚持,我就放了你。”说这句话时,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眸色却有些凉。
仰脸看了他,傅夜七终于找回声音,“听你这意思,好像后悔了曾经对我太好?”
沐寒声低眉,静静的看了她两秒。
“你习惯了尽善尽美,不许婚姻有任何瑕疵,这对我沐寒声,却太难。”她听不出这句话里,他带了多少认真的成分。
她也不知道,难在哪里?
扯了扯嘴角,她轻飘飘的一句:“你是觉得,我太苛刻了甚至太矫情了吧?”
她见过最完美的爱情和婚姻,就是父母,从她记事开始,从未争吵,从未红脸,每天都恩爱缠绵,也许,潜意识里,她就向往着。
两人似乎都平静了许多。
她保持着勾着他脖子的动作,脚腕站得酸了也没在意,“沐寒声,你发现了么?这一次的你,没有好言好语。”
只是她吵了,他也跟着冷了脸。
“你知道以后我和迪雅君必定有交集,你知道你以后必定舍弃不了她,你对我们没有自信,并非完全我的因素,对吗?”她的语调很轻,很清晰。
男人低眉,目光在她脸上轻轻的打转。
“或者,你觉得累了,想看看我离开了你,能不能走下去?或者看看我们谁爱得多一些?你是不是以为,总有一天,我会走投无路的回来?”沐寒声足够有这样的自信,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宫池奕说沐寒声累了,她也不会想到这些。
他这一次是懒得跟她折腾了吧?也委屈那些对她的付出,也想狠心一次?
她说了这么多,沐寒声才终于低低的一句:“所以,以后没了我,你觉得自己会过得很好?”
她终究是轻轻笑了一下,“你竟然也任性了一回。”
男人淡淡的抿唇,看着她没有笑,却嘴角一点点勾起。
“好啊。”她轻吐幽兰,“那就看看我能不能过下去。”想了会儿,她博弈似的开口:“也许,万一,我遇到一个肯给我轰轰烈烈的男人?然后把你忘了。”
不否认,这是在刺激人,他头一次这么自信的扔掉她,比上次痛骂让她滚远远的还狠,她那么倔,又怎么能认输?
果然,沐寒声瞳孔微缩,盯着她,棱角锋利得能削人。
“这世上,还能有比我沐寒声优质的人,你确定?”他薄唇绷着。
真是喝酒壮胆,又听信谗言,这样的自信无限膨胀。
傅夜七眯着灵动褐眸淡淡的笑着,“不知道,所以我出去找找试试。”
男人的脸越是铺了一层阴郁。
而她只是扬起唇尾,酒后难得狡黠,“再见前夫,我要去找第二春了!”
‘前夫?’
两个字,彻底集中了沐寒声的神经,眼见着她转身去拉门,倏然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既然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比我好,自然是各方面都要,临走前,我是不是该给你留个‘好’印象?”压低气息,他几不可闻的咬牙。
再一次被按在门边,这一次他从吻下来就没停过,粗重的喘息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舌尖极尽缠绵,来来回搅动每一根神经。
炽热的指尖从她的短裙钻进去。
她极少这么穿,更是从来没有这样做过,那样的感觉,击得神经一紧,下身轻轻一颤。
沐寒声勾了薄唇,看着她的情不自禁。
“你会记得这一晚,谁也给不了你。”他缱绻的低音,笃定得令人觉得可恶。
是很可恶,他凭什么那么自信她一定会回来?
后来,沐寒声对自己这样跟她博弈而痛心疾首,恢复着他高高在上的矜贵,自信的以为她会回来,结果是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放肆,一天天穿得勾人魂魄的在他面前招摇过市。
短裙被他撂到腰际,邪恶的来回磨着,最后才绕向后方给她拉开拉链。
她的身材一直很好,藕白色的内衣勾勒着傲人的曲线,只是她从未好好利用过这么好的身材,很少打扮,也只有沐寒声才知道她多完美。
沐寒声曲手解自己的皮带时,她差一点软软的往地上掉,被他挺身抵在门板上,衣服撒了一地,但他的衬衫垫在她身后。
其实她几乎记得每一次跟他做的感觉,尤其在泳池,在阳台窗户上,在卧室的梳妆台……思绪忽然被打断,炽热的神经只剩下激烈的触感。
贴得门板那么近,都能听到前院夜风吹,刮起的风哨,高低不平,旖旎规律。
都说故事不论是悲剧还是喜剧,结果都会轰轰烈烈,他们莫名其妙的谈论是否分口,莫名其妙转为博弈,离开的这最后一晚,也真是疯狂到骨子里。
他们从门边开始,却在沙发上结束,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双颊绯红,迷着眼,指尖都是慵懒而疲惫,她真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然而她找不到声音。
强迫自己不睡过去,力道微弱的推了他一下。
他抽身离去,不出几秒,摸黑将几件衣服放到了沙发扶手处,借着浑然的壁炉光低眉看着她。
寻找平衡似的想,就是有那个自信,倒要看看你能逍遥几时。
“太晚了,我今晚住这儿,行么?”她的声音娇婉慵懒。
沐寒声只是低低的一句:“随你。”然后转身,黑暗中连伟岸都看不真切。
有那么一瞬间,心头酸涩,上一秒极致的疯狂,下一秒却只剩淡漠,这博弈,真是……
沐寒声上了楼,没由来的胸口发闷,独自在阳台抽着烟,盯着那盆从伊斯带回来的绿植,一天比一天旺盛,他们不联系这么多天,没人浇水,竟也活得恣意。
他下意识的听着是否有上楼的声音。
结果没有,凌晨三点左右都没有。
因为她已经在沙发上睡下了,反正整个屋子都恒温,并不冷。
沐寒声狠狠吐了几次烟圈,摁灭烟蒂用凉水冲去几许躁意,窗外的夜色,早就寂静一片。
他再起床时,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客厅只有几束冬日稀罕的阳光,沙发上,她睡过的位置,留了个不明显的漩涡。
沐寒声面色冷沉,干脆上了楼,换了一身衣服,系领带暴露了他控制极好的烦躁,足足打了三次才勉强满意,拧眉勾了外套转身迈着大步离开,卧室的地毯随着他步伐,拧出一个个凹陷,随后又无声恢复。
从御阁园出去,沐寒声的车子开得很快,安检口的侍卫一眼能看到车影在山腰划出漂亮的弧线,一转眼消失,只留下沉闷的低鸣。
……
傅夜七的能力,沐寒声早就知道,但他没想到,从那晚疯狂过后,她真的从未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一个月之后,午间新闻里看到有关于她的新闻。
“傅氏重整雄风,再次准备上市。”
傅氏亏损的时间早就不止三年了,傅天元执掌时是上市公司,到了傅天成手里的第五年不得已申请了退市,后来又上市,几次折腾。
新闻里没有她的影子,但有她的声音。
清婉悦耳的调子,带着她素来自信淡然的气质,“傅氏的根基从来没有弱过,只是此前管理不力,所以,上市一定会成功。”
沐寒声倚在一旁,慵懒中英眉微蹙。
其实傅夜七真的很忙,这一个月,她几乎没有闲过,连每天的餐饮都马马虎虎,回了家还经常加班到半夜。
一个月下来,自己都觉得疲惫了。
她也看了会儿新闻,这才起身准备去公司食堂用餐。
刚一开门,赵霖站在门口。
“有事?”她一手还没从眉角移开,轻轻的捏着。
赵霖低了低眉,“不,正好想找您出去用午餐。”
出去?
她一手捂着纤细的脖子轻轻扭了一下,疲惫很明显,赵霖看出来了,不免皱了皱眉,“要不,您下午回去休息?”
她才笑了笑,“事还没完呢,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赵霖点头,“这两天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赵董说想请你吃顿饭。”说到这里,赵霖抿了唇,转了话音,“要么我去应酬,要么就把项目放了吧?”
听到他这么轻易放弃项目,傅夜七笑了笑,“你怕他动我?”
赵霖不好直说,只是沉默。
两人进了电梯,傅夜七倒是坦然,“项目又不是他家的,不过是要经过他批准,我还没到权色交换做生意的地步,放心吧。”
何况,这个项目,对傅氏的上市起到助力作用,不能马虎。
“他说时间了么?”出了电梯,她边走边按压太阳穴问。
赵霖点了点头,“明晚。”
傅夜七走到台阶处,忽然闭了闭眼,脚步顿住。
赵霖忽然转头皱眉,“您不舒服?”
她摆摆手,“没事,最近太累了……你替我应下来,明天我去赴局。”
不远处,劳斯莱斯安静的停着,透过深蓝色的窗户,沐寒声看似悠然的盯着走出来的两人。
她最近大多的打扮都是职业短裙,八厘米的高跟鞋更修长了她将近一米七的身材,走哪儿都是风景。
赵霖转头看了她,绅士把外套放到了她肩上,动作体贴又客气。
但看在沐寒声眼里,却哪哪都是暧昧。
那双腿从他的瞳孔一点点晃过去,不免勾起了那一晚的回忆,沐寒声才闭了闭眼,再睁开,他们已经没了影。
车子里一片安静。
沐寒声抬眸,见了古杨还侧着头,看着车窗外,沐寒声顿时来了一阵躁意,阴沉沉的声音:“看什么?”
古杨被这冰刀子似的目光冻得缩回脖颈,他真的不是在看太太美腿,只是忽然发觉,最近太太比较会打扮了,穿得不似曾经那么刻板。
干练之余,巧妙的勾着几分低调的风情,就是神色太疲惫……
“沐总……”古杨开了车之后,一时没忍住,但喊完就改主意了。
他原本想问“太太如今的状态,可不像是会自己回来的,您是不是急了?”可惜他不敢问。
所以,古杨说:“傅氏即将上市,听说太太最近盯着一个项目……”
后边的话,随着沐寒声低敛思忖的目光见见飘远。
……
第二天,傅夜七如约到了御宴庭,身后跟着一脸温淡的赵霖。
到了包厢门口,她才拾起几分清雅的笑意敲门进去。
“哟,傅小姐终于到了,来来!做!”一进去,就有人招呼着。
不巧,她和赵霖被人隔开了,身边就是那个赵先生。
傅夜七浅笑着,主动倒了一杯酒,“实在对不起,我来晚了,自罚一杯!”
她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应酬模式,来去套路都清清楚楚,连脸上的淡笑都那么不真实。
赵霖在隔着几个人的地方皱了眉。
而他表示要替她代酒时,直接被人驳了回去,他喝归他喝,她罚归她罚。
囫囵咽下炽烈的酒,傅夜七皱了眉,抽了纸巾擦过唇角,偷偷吐了一小口,转头却嫣然一笑,“赵先生,这个项目……”
她的话才到一半,就被人挡了过去,“哎~上来就谈正事多没意思?”
她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陪着!
直到酒过三巡,她再次提起,“项目规划,赵先生是看过的,我相信,您挑不出瑕疵。”
恰到好处的自信,精致的五官淡笑着的看着那位赵先生。
姓赵的男人打哈哈似的笑着,不直接说问题,也不说没问题,避重就轻,反复的跟她谈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傅夜七是有些恼的。
但直到包厢里多来两个人时,她似乎明白了赵先生的躲躲闪闪是因为什么。
沐寒声一进来,热闹都降了温,一个个看他都是恭恭敬敬,姓赵的甚至起了身,给他让位子。
就这样,沐寒声坐在了她身侧。
他能清晰看到她喝过酒后酡红的脸颊,微醺的目光侧过来时,带了几分审视。
沐寒声倒是坦然回视,只是脸色很淡,目光平波无痕,真是疯狂缱绻过后分了手的样子。
“傅小姐酒量不错?”他捻了杯子,清贵的眸色,转而淡淡的打在她脸上。
一旁的赵先生赶忙笑着,“的确不错,傅小姐姿色极致,酒量不用说,关键是酒品好!”
姿色?沐寒声眉梢一抬,看向姓赵的,“你倒是挺清楚。”
“玩过几次。”赵先生呵呵的笑着。
玩过几次?
沐寒声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暗锋利。
姓赵的猛地一激灵,赶紧摆手,一时间舌头打结。
他们说话没那么多讲究,玩过几次,只是说约过面,吃过饭,也在会所交谈过……
而一旁的傅夜七已经放下酒杯,一声不响的出去了。
沐寒声察觉了,侧首时,只见了她纤柔的背影。
没过多久,沐寒声也起身往外走,一旁的男人抹了一把汗,偶尔能听见傅夜七的传闻,但这两人唯一一次被联系在一起,就是那次沐寒声把侮辱她的人给打了,此后石沉大海。
都以为他们之间也不过是豪门一夜游戏而已,看来没那么简单。
傅夜七就站在走廊,沐寒声出来时,直直的看着他。
“是你的意思?”她问得也很直接。
沐寒声骨感的直接钻进衣兜探了一支烟出来,刚要凑到嘴边,却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这个项目关乎傅氏上市,你为什么跟我抢?”她的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但柔眉轻蹙。
沐寒声固执的又探了一根烟,照样被她抢了过去,他才罢休,低眉看着她。
“项目不够健全,傅氏的能力不足以令人信服。”说得一板一眼,煞有介事。
她却笑了笑,“说给你自己听,你自己信么?”
沐寒声英眉微挑,没说话。
她靠在栏杆上,脸颊酡红,一时也不说话了。
倒是沐寒声直白的一句:“我说了的,以后不会站在你身后,你试试自己走路的感觉。”
这话让她有些恼。
明明是他故意找茬,还成了她离开他就没法生存的证据了?
失笑的看着他,猛然想到相爱相杀四个字,干脆不想跟他说了。
然而刚要走过他身侧,被他一手握了手腕。
“我想听听,姓赵的怎么跟你玩了几次?”轻飘飘的语调,压低的视线,薄唇一张一翕,再看又只剩淡薄。
这回她勾唇笑,清淡的面孔,褐眸清亮,“怎么都玩了,语言不好描述呢。”
沐寒声微微绷着下巴,定定的盯着她巧笑嫣然的脸,从前清清冷冷的人,竟能如此风情万种!
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些,见了她微微蹙起眉也不松。
“干什么?”她反而柔唇微动,“难道要在这儿跟你玩?然后你就不干涉我的项目了?”
她说着,竟然真的一手悄悄攀上他胸口,她太清楚他的敏感了,指尖微动,在他胸口画着,精致优美的长腿勾上他的。
沐寒声那张矜贵的脸,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倏然变黑,阴沉欲滴的压着她,“给我安分点!”
其实她还真不会什么妖娆的魅惑,也就对着他能放得开,没办法,彼此的身体太熟了。
听了他绷着牙关低沉的一句,反倒笑得恣意,“不是你说玩么?”
沐寒声盯着她,身体也紧绷着,这太不像她了。
下一秒,她碰到了他那儿,却忽然推开了,还淡淡的一句‘不好玩’,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包厢。
沐寒声顶着她背影的目光几乎喷火,站得僵硬而趣÷阁直。
等他再进去时,傅夜七和赵先生说笑着,瞥了他一眼,笑意越发放肆。
沐寒声走进去,阴着脸,目光就在她身上,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不时与人低低的说话。
终于熬到这个局结束,所有人走得都极快,除了赵霖略微欠身,“我在门口等您?”
傅夜七喝了不少,倚在沙发上,但神思清楚,点了一下头。
她无事可做,伸手又拿了酒杯,转眼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手抢了过去,‘噹!’一声重重的放到桌上。
她转头,表情闲适。
“你想让我怎么做?”她一手撑着沙发沿,支着脑袋,歪着脸看他,“这个项目我是要定了,还是你非要这么认真,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看看我是不是会求你?”
包厢里光线并不暗,只是沐寒声神色寡淡,侧脸暗沉。
沐寒声跟没听见似的,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
她微醉,闭了闭眼,“如果是这样,那我承认,你厉害,目前为止我还没物色到比你厉害的男人,行么?这个项目对你没什么用,你别插手,行不行?”
说着话,她定定的看着他。
沐寒声终于抬起眼睑,看着她侧倚在沙发上,撑着脑袋。
她最近一定够累,一眼就能看出来,既然都尝到了疲惫的滋味,怎么还怎么犟?
嗯,也许强度不够。
转眼,沐寒声收了手机,薄唇淡泊的一句:“沐家世交的一个集团也需要这个项目,奶奶点过头了。”
意思很明白了,她是拿不到的。
这让傅夜七直直盯着他,根本不信他的说辞。
“你以为搬出奶奶我就会妥协么?”她柳眉蹙了起来。
可他还是不冷不淡的答话:“这不是说辞,是事实,要么你问她老人家去?”
她就那么瞪着他,潮红的脸颊强自忍着半醉的难受。
沐寒声看了她,算是放低了音调,“既然承认了,那就回来,别闹了,弄得你我心力交瘁有什么好?不过一个傅氏,你回来,我替你出手,保证还你一个鼎盛傅氏。”
“自己的孩子,让别人养大你会同意么?”她轻蹙眉,也不吵。
沐寒声挑了挑眉,温沉的嗓音不无认真,“瑾儿还真让蓝修养了两年。”
“你!”她气得坐起来,“你公报私仇!”
沐寒声抬眸,“这是两回事。”见了她这样,总算是有效的,“你若不想,我自然也不勉强,每次把你哄回来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这一次,我必须让你乖乖的自己回来,也换个位置。他笃沉的目光看着她。
“干什么去?”以为她说点什么,却见她一把拿了包几许踉跄的往外走。
她转头,勾了勾唇角,怒极反笑,“难道要我在这儿陪你玩么?抱歉,我连你身上有几根毛都一清二楚,实在没兴趣。”
听着她那大言不惭,沐寒声愣是瞳孔微瞪,颚愣的看着她走了出去。
傅夜七自己也发现了,她现在很喜欢在言语上赢过沐寒声,这种相处感觉也真是怪!
出了会所的门,赵霖已经迎了上来,见她面色清淡,看不出喜怒。
“我没事。”他想扶一把,她却抬手阻止了,踩着高跟鞋强自稳着往前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靠在椅背上,她皱着眉,各种各样的办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如果奶奶真的答应了谁要帮忙,她总不能跟奶奶争。
可潜意识里,她也不信沐寒声的话。
直到项目最后得主确定的前两天,她才给姓赵的打了个电话,探探口风,听完他的话,失落的闭了闭眼,最终安安静静的站在窗户边。
沐寒声以为她会打电话给他破口大骂,或者直接冲到他的办公室甩他一巴掌,因为这项目失手,意味着她的公司上市困难。
如果是这样,至少说明她知道了独自一人处处难行,她若服软,两天的时间,把项目给她也未尝不可。
可她没有。
相反,竟是毫无声息,一整天在傅氏大厦未曾出门,不知在忙什么。
傍晚下了班,她终于从傅氏走出来,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职装,清雅高贵,又淡淡的疏冷。
她刚出门,一个职员不知急什么,一下子撞在了她身上,把她的包撞落,东西洒了一地。
“做什么毛毛躁躁的!”傅夜七头一次黑脸对着职员。
女职员愣了,知道新傅董性情冷淡,但从来不会轻易训斥。
傅夜七是不轻易训斥,但她看似清淡,实则情绪坏透了,项目泡汤了,公司上市也黄了,她这两个月不眠不休的加班加点,连一口像样的饭都吃不上,换来这样的结果?
“对不起对不起!”女职员赶忙道歉,蹲下身要帮她捡东西。
她却蹙着眉,“行了,我自己捡。”
她是怕职员在几次三番的道歉,她更火大,蹲下身,几乎是一股脑把东西塞进包里,起身就走,脚步浮躁,下楼梯时惯性猛地往前倾高跟鞋一颤。
那一下,她只有一个念头:跌吧,外皮痛了,心里也许能爽快点。
只是手臂被人握住,重重的往回扯。
鼻尖撞在坚硬的胸口。
赵霖也吓得不轻,这已经是好几次看她不对劲了,“没事吧?”
她惊魂未定,柔眉蹙得很紧,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脚腕,“没事。”
“要不……我送您回去?”赵霖不太放心。
她依旧摇头,还不想多说话,“我自己开车了,你走吧,不是和恋恋约好了吗?”
赵霖皱着眉,却被推了一下,她已经转头往下走了。
脚腕有些疼,但她忍住了,走得并无异样。
其实她没开车,一直往前走。
沐寒声在车边,她摔下来的那一刻,手心微凉。
看着她落寂的往前走,才开车追过去,可她已经抬手打了车,上车之际又差点把一旁的电动车撞了。
老远都能看出她极度疲惫又失落下的恍恍惚惚,沐寒声拧了眉,一直跟着。
出租车一路往傅宅走,却在距离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沐寒声心头一紧,她今天这状态……
“我不是第一次打车,有你这么坑人的么?”她的语调听起来十分生气。
司机一脸强硬,“这地方鸟不拉屎,收这些钱已经很合理了,小姐,你要不给亲,我把你原路拉回去,你找别人,行吗?!”
傅夜七本就堵心,竟然遇上这茬子,气得将包塞在司机手里,“我身手就这么点钱,你倒是全都拿走!”
司机也狠狠瞪着她,还真拿包翻了起来,“这点钱?……看穿得像模像样的!”
目光在她身上放肆的扫荡。
“你干什么?”她眯起了眼,很冷。
司机冷笑一下,“没钱,那……想办法抵钱吧。”
“你把车门给我打开!”她冷肃起来,伸手去开锁,被司机抢先了一步。
她一把将包夺了过来,扬手扔了一张五十,转身要砸车门,却被司机从身后一把抱住。
“放开!”她忽然尖利起来的声音,手肘狠狠的往后撞。
不巧,司机戴了眼镜,她一下就把眼镜撞碎了,司机哀嚎一声,松了手。
她趁机下了车,却落得自己一身狼狈,衣服乱了,头发乱了,指节抓得泛白,在司机即将爬出来时狠狠砸上车门。
司机被车门撞头,一时倒在座位上。
沐寒声的车终于看见,看到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瞳孔剧缩,下了车裹挟一阵阴冷,到了出租车边上。
司机猛地看到第三人,下意识的紧张,尤其这男人周遭的冰冷,他识趣的立刻开车掉头。
前头的女人几乎是往傅宅的方向冲,走得极快。
沐寒声追过去时,她甚至被惊得跳开,等看清他的脸,又彻底愣了足足五秒。
“夜七……”沐寒声低低的嗓音,盛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担忧,却没敢碰她。
她经历过两次相似的被强,情绪高度紧张,紧绷身子甚至都在微微颤着。
然而下一秒,对着他,她却僵硬的勾起嘴角,抬手还抚了抚凌乱的发,又扯了扯挣扎后往上翻的裙角,最后挺直腰杆转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倔得要显示没有他的力量,她虽然惨了些,也没那么狼狈么?
沐寒声在原地站着,垂在身侧的手握起,胸口疼得厉害。
她甚至还拿了手机,极度压着声音,“喂,出租车公司么?我要投诉。车牌号……”
她还真是足够特别,那样的时候,还知道要记车牌,这样的境况,还想着打电话投诉?
看着很坚强很理智的行为,可沐寒声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块石头,钝痛。
跟到傅宅门口,她头也没回就关了门,偌大的古旧宅院门口,他的身影再伟岸也显得很渺小。
一进家门,她就脱去了衣服,浴室里把水开到最大,好像这样就能冲走身体里叫嚣的烦躁。
冲完澡,她直接砸到床上,也没觉得要怪谁,项目没了就没了,以后还有机会的,出租车司机是要坑她五十,但若是平时,那点钱不算什么,可惜她今天心情糟糕,又被人戳了痛处——她现在真的很穷。
苏曜的电话过来时,她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你感冒了?”她哼了一句,苏曜就透着担心的问。
她摸了摸额头,应该没有,“这么晚,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晚么?九点都不到,苏曜拧着眉,“看来是真的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闭着眼,“赵霖告诉你的?”
苏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是不是没钱了?”
她没吭声。
“所以这个项目非得不可,或者至少,能开发一个相当的,暂时把瓶颈渡过去?”苏曜继续说话。
她却淡淡的一句:“我有分寸,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我明天到,下午六点,你来接我。”苏曜没让她把话说完,温和声音却头一次带了强势的意味。
她终于睁眼,皱着眉,“你来干什么?”
“你先起来吃点感冒药,你感冒了。”苏曜又说,没有回答她。
她依旧皱眉,苏曜知道她会失去这个项目?既然知道了过来也于事无补,还来干什么?
不见她回答,苏曜催了一句:“听见了吗?”
她勉强翻起来,拉了抽屉,“嗯……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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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沐好容易换个方式,要让我七自己意识到彼此的重要性,结果诶~苏曜回来了!(话说,老沐说“他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个他们是谁?没错,是宫池奕那个坏怂,用了一晚上给他讲不能总是哄着宠着女人,不然她会麻木,理所当然的被爱,要让她知道爱的两个人的,让她自己意识到需要他而主动回来,这坏怂,等我七越走越远,老沐觉得不对劲估计要收拾他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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