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妮莎的这一行为在列维的眼中,无疑是认定了“他是最熟悉Xanxus的人”这一事实,这让原本因为斯夸罗的缘故而对温妮莎充满敌意的列维稍稍对温妮莎有所改观。
当然,这只是列维一个人的想法。
其他四人在温妮莎将小刀丢给列维的那一瞬间,就明白她绝对是故意的。
无论是问这个问题,还是将刀给列维。
——都是故意的。
经过之前短暂的两次接触,他们并不认为以温妮莎的头脑,会不知道玛蒙让她找的人是谁。
如果说在玛蒙给出这个题目,甚至给出Xanxus的长相之后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她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话;那么她刚才那句“你们之中谁是最熟悉Xanxus的人”就足以窥出诸多端倪。
不管是最了解温妮莎的斯夸罗还是其他三人,在温妮莎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明白她其实已经知道Xanxus的身份了。
温妮莎既已经知道Xanxus的身份,也知道作为“代理首领”的斯夸罗是Varia目前名义上地位最高的人,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不问也必定呼之欲出。
如此,便可以见得她问这个问题是故意的。
那么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温妮莎选择的是列维。
不论是作为斯夸罗的青梅竹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比如说斯夸罗是她在Varia中唯一的熟人;温妮莎偏向的人始终就只有斯夸罗,这一点毋庸置疑。也就是说在Varia中,温妮莎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给,但是必定会在任何情况下都偏袒斯夸罗。
可是在这样答案早已了然的问题之下,她选择的人却是列维而不是斯夸罗。
这样的行为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中,无疑是给足了他面子又打了斯夸罗的脸,对于一直看不惯斯夸罗的列维而言更是如此;以他对Xanxus的“执念”,接下来无论温妮莎让他做什么,他为了Xanxus必定都会去做。
或许不舍得让斯夸罗受伤流血也是原因之一,但综合了之前列维对温妮莎的态度以及温妮莎的回应,再加上她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故意要问这个问题……
这些足以让玛蒙等人相信她选择了列维肯定是另有原由。
温妮莎也不管旁人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她只是看向了列维,然后开始解说他接下来需要做的事。
“也不需要你做别的,只要你滴几滴血到这瓷碟里就可以了。就是在滴血的时候,你必须一心一意地想着Xanxus,否则一切都是惘然。”
这么说着温妮莎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想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做到这点吧。”
即使温妮莎泰半张脸都被围巾挡住,只露出了那双浅绿色的双眼,但是这却足以让斯夸罗看出她双眼中的狡猾;其他人虽然不如斯夸罗那般了解温妮莎,但是用他们的脑子想想也可以琢磨出许多事。
在场的四位Varia干部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列维,你完了。
“需要哪里的血?”
列维拿着刀子看着温妮莎,温妮莎刚才的那一番话对于他而言,完全就是对他的肯定;这足以让列维抛开对温妮莎的成见,哪怕是温妮莎说要他一滴心头血,他为了Xanxus也会这么去做。
不过温妮莎也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更何况看Varia其他人的样子,他们应该已经猜测到她会这么做的原因了,他们不插手可以说是他们没有同伴爱、也可以说他们乐意见到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但完全不代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手指就可以了。”
她答道。
列维闻言点点头,随后什么都不说,就按照温妮莎所说的那样用刀割破了手指,将血滴进了瓷碟中。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温妮莎见状沉默了片刻,随后从怀中拿出了符纸,像之前那样沾上朱砂在纸上写上符文,最后随手贴到了列维的手上。
“等等记得把符纸完好无损地还给我。”
温妮莎对着列维这么说道,然后也不管那边的列维,转过头拿起了另一支干净的笔,将滴上了血的灰调匀。
或许是血与灰的比例刚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缘故,瓷碟中滴上了血的灰烬最后竟变成了浓稠的液体。温妮莎蘸着那颜色诡异的液体,然后在纸上迅速地绘了一只松雀鹰。
就像是她随手画的毛巾与瓷碟从纸上浮现一样,那只小巧的松雀鹰也在温妮莎画完之后从纸上一跃而出。
温妮莎朝它伸出了手,那只松雀鹰随即乖顺地站到了她的手臂上,温妮莎熟练地抚摸着它的羽翼一边走到了窗边,那只松雀鹰蹭了蹭她的手,然后挥动着翅膀朝那长空飞去,不一会儿便没有了影子。
“就拜托你了。”
温妮莎小声地说道。
一边的Varia众人见暂时不会有什么花样于是回到了沙发上,等待着温妮莎最终的答案;温妮莎回到了桌边,却看见被放在画纸边上的那张符纸,温妮莎怔了怔,然后沉默地将符纸收回。
“最后为什么心软了?”
斯夸罗并没有坐回到沙发上和其他人去打牌,他看着温妮莎说道,问的自然是刚才列维的事情。
他不知道滴血这个环节是否是真的需要,但是他却知道温妮莎之所以会选择列维,是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列维;至于温妮莎为什么会针对列维,其中的原由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在借住温妮莎家之初,温妮莎邻居家的几个小鬼总喜欢找他的麻烦。他虽然拥有剑术天赋,那时候在剑术方面也已经小有成就,但有时候却还是躲不过暗算。而每每当温妮莎问起他满身的伤痕从哪里来的时候,他为了面子也不会对温妮莎说实话。
不过每次当他受伤之后,那些暗算他的小鬼总会奇异地或受伤或拉肚子,那时候斯夸罗还觉得奇怪,只当是那些人的报应,现在想想……
如果说不是温妮莎背后下的手,他怎么都不信!
列维对他的敌意太明显了,连带着温妮莎也被一并仇视了进去;温妮莎又不是傻子,稍加思考便能把前因后果给猜出来。
——却没想到她最后还是心软了。
“我也不知道。”
温妮莎说着,一边将剩下的灰烬泼在了纸上。
“可能是被感动到了吧。”
虽然因为之前的敌意,让她到现在对列维都没有好感,但是他对Xanxus的义无反顾却还是让她稍稍有些心软,这才在最后用符纸给他疗伤。
——不过这不代表她就不讨厌列维了。
“你这家伙……”
斯夸罗似是无奈地叹了声气,然后伸手揉了揉温妮莎的头发,“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这么的天真,如果没有我在,看你怎么办。”
温妮莎不禁勾起了嘴角,虽然斯夸罗看不见她现在的表情,但是从她的双眼中却还是知道她现在是在笑,“那么看来我还是保持天真会比较好,如果我有一天变得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你就不会再护着我了吧。”
“如果你真能恨得下心,那你在这条路上倒也会好过许多。”
他就怕温妮莎狠不下这个心却还是执意要亲自报仇,到时候指不定哪天她就会把自己给逼疯。
“我看起来像是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的人么,”温妮莎明白斯夸罗说这句话的用意,只是对于那些害她至此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
无论是否是这个地下世界的生存法则,那些人都不该将他们的欲望,建立在他人的家破人亡之上。
——她会让他们知道,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下场的。
“算了,随便你吧。”
斯夸罗说道。
“反正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的身边。”
斯夸罗突然有些庆幸那天晚上他正好碰见了温妮莎,并且把她带了回来。不然他还不知道温妮莎会在那些垃圾的追杀下,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又或者是被那些垃圾给逼急了,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事情。
“嗯。”
温妮莎点点头。
“那个,打断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边上的玛蒙忽然开口,“纸上有动静了。”
他原本是想问那只松雀鹰什么时候会回来,却没想到正好看见了温妮莎将那碟液体泼到了纸上的那一幕,随后就看见那液体非但没有被纸给吸收,反而异常地流动着。
玛蒙的声音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他们迅速地围了过来,随即就看见那黑红色的液体仿佛是活了一样在白纸上流动。
温妮莎冲斯夸罗点点头,示意这个话题暂时就到此为止。
原本迅速流动着的液体渐渐地趋于平静,最后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温妮莎将右手覆在纸上然后闭上了眼睛,斯夸罗等人屏气凝神地看着她,却看见温妮莎渐渐地皱起了眉,当她再一次睁眼时,浅绿色的双眼中写满了疑惑。
“有答案了么。”
不知是谁开口问道,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
“Xanxus他……”
温妮莎扭过头看向了斯夸罗,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双眉却是皱得让斯夸罗想要伸手抚平——是的,他足以想象温妮莎现在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没事,你把你见到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他说。
斯夸罗自然知道温妮莎看见了什么,毕竟当年他也在场。
他还亲耳听见了那个由Xanxus亲自说出的事实,也亲眼看见了那个令他至今无法忘却、甚至在最初的两三年里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的一幕。
“他……被关在Vongola总部的地下室里。”
温妮莎皱着眉说道。
“为坚冰所困,用铁板锢之,再加以铁链束缚。”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Varia素来都是Vongola最后的一把剑,而Xanxus本人也是Vongola九代目的儿子。可为什么作为Varia首领、Vongola九代目亲子的Xanxus会被囚禁在Vongola里?
甚至还是这样的形式。
也难怪以Varia的众人这样的实力,却还是无法将Xanxus救出。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