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凌不知道自己这种不舍的情绪从何而来。这种情绪他自己也非常奇怪,偏偏又不由自主。
“小凌,你最喜欢仙帝手下哪位仙将?”杨萱突然问一直半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晋凌。她觉得晋凌的神态太奇怪了,想要以话题来使他振奋一下。
晋凌在回程中就没有说话,满腹莫名的心事。听到杨萱这么问,才抬头闷声说道:“我都不怎么喜欢。”
“都不喜欢?怎么会?”杨萱睁大了眼睛,“仙帝手下仙将千员,各具神异。孙先生不是说么,每一员仙将的形象,在普世之中,都是有隙可循的。总有一个适合你的。”
晋凌不语,眼望天空,又回头望了一下已经彻底消失在眼界中的双石仙村,眼神复杂,精气神似乎略提振了一下。
看他如此,杨朴冷笑道:“今天也不知他发什么神经。小萱你别理他。”
杨萱见晋凌半天不回答自己,也甚觉无趣,一跺脚,真的不理他的。
“如果硬要说喜欢的话,我还是喜欢雨罗仙大人。”晋凌也发现自己的态度引发了小伙伴们的不满,急忙追上解释。
雨罗仙是永夜仙帝手下的大将之一,仙力之强可以位居仙帝之下第五,而且智计百出。
可即使如此,小伙伴们也不甚理解他。
于是,四人在前面走,一人在后面无精打采地跟着。
走了一多半路,天色开始黯淡下来,云层涌起,风渐渐小了,空气却越来越闷。
“不好,怕是要下雨!”杨朴皱着眉头说,四下望望,小路周围全是一望无际的草野,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
“快跑吧。”杨萱说。
于是少年们撒开脚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全力向草原村跑去。只有晋凌,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提醒。
前面的少年们注意到晋凌的异常,杨萱等想再提醒他,杨朴怒道:“管他!我们先走!前面就到村子了,让他挨挨泡,清醒一下,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雨很快下了起来,孩子们很快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好在离村子也不远,挨泡的时间不算长,大家纷纷跑回自己家里,惊惶之中,也忘了身后还有个晋凌。
湿凉的雨水浇打在头上,脸上,身上,全身的衣服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在这样的冰凉感觉的刺激下,打了个寒颤和几个喷嚏后,晋凌终于清醒过来。稍微一愣神之后,就完全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这帮没义气的家伙,真是,也不等我!”晋凌一边徒劳地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沿村道向家的方向跑去。
“这是什么!”
奔跑中的晋凌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在手腕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了一圈食指粗细的淡黑色的纹路,就仿佛是被毛笔整齐地画了一个镯状的圆圈。
这圆圈上有十来个白色的圆点,圆点周围满是奇怪的花纹,此外,还有几个古怪的类似文字般的东西。
“见鬼了!”晋凌第一时间想道。他用力地去抹那个圆圈,试着看能否将之抹去。稍顷,这个圆圈确实消失了。
手腕上白白净净,再没有刚才那个古怪圆圈存在的任何迹象。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被雨淋傻了出现了幻觉?那圆圈?好像有些熟悉?
晋凌呆呆地想着。不过,不管怎样,这雨下得更大了,还是先回家为好。
于是,少年人撒开脚,没头苍蝇般地冲进了暴雨下的草原村。
晋凌的家位于草原村村东头临大路,外面是一间小酒铺,雨中的酒旗有气无力地垂着,偶尔在一阵冷风的吹拂下懒洋洋地动上一动。
远远的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
晋凌长吸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与年纪不相称的酒鬼般的惬意,咽了口唾沫,定了下心神,就冲进家门去。
刚进家门,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当头就挨了母亲杨淑华一巴掌,“你还知道回来!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责骂归责骂,早已经准备好的毛巾、热水以及盖在锅里热腾腾的饭菜,却完全出卖了她的关心。
擦干身体,换了身干衣服,晋凌扑在小酒馆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香,真香!”被淋了一路,确实也饿坏了。
酒馆内没什么人,下雨天还有心情在酒馆喝酒的乡下人,毕竟还是少的。
“慢点吃,别噎着!”杨淑华又是好又是好笑。这儿子,一大早跑去听书,也没带干粮,这是饿成什么样子了,还淋一身雨,听个书,至于嘛。
“我爹呢?”晋凌一边猛扒饭,一边问。
“去村长那了。”杨淑华说道,“杨朴他爹看中了你爹一身的酿酒手艺,想要跟他合伙在双石仙村开个酒家。你爹几次推托不得,这不,又把你爹请过去商量了。他是村长,你爹不好不去。”
这事晋凌知道。草原村归双石仙村管辖,是仙村下属的十几个村落之一。双草原村不过有村民百余人,而双石仙村拥有人口一千多,几乎算是个小城镇,也富庶得多。在双石仙村开设酒家,自然生意要比在这小小的草原村好。草原村长杨保年在品尝了晋凌父亲晋南天所酿的美酒后,当即动起了心思,要与之合伙在仙村开办酒家。杨保年出店面出钱,晋南天出手艺,所赚的钱对半分。可这么好的事情,竟然被晋南天一口回绝,理由是想过自在日子,不想劳累奔波,赚的钱够用就好。这话被杨保年狠狠地鄙视着,他不依不饶,三番两次地前来游说,让晋家也不胜其烦。
回到自己的小屋中,关紧房门,呆呆地躺在床上,想着刚才雨中的情形,不由轻抚着左手手腕。
应该就是那个东西吧?
那个能刺出针来吸血,并且导致自己穿越异界的黑镯般的东西?
没错,就是它,它终于再度出现了。晋凌终于确定了。
而在这时,在他轻抚左腕的时候,那个古怪的圆圈,终于又出现了,这次,比在雨中那次还要清晰得多。轻抚其上,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浮突之感,不再像是自己的皮肤,可感觉上,又还是血肉相连的。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自已会不会变成个怪物被别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