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对温燃的碰触都带了些抵触情绪,即使是很平常的来往,我也会尽力和他保持距离。一开始他对这样刻意的疏离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看我整个人状态不怎么好,硬是压住了心里的怒意,没有跟我计较什么。
那天他在书房里看文件,我坐在旁边看书,阳光从落地窗照了进来,一扫沉闷冬日的阴霾。暖和的温度落在身上,似乎连内心低迷的情绪也淡却了些。
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平静的美好。
大概是见我的脸上露出了近段时间里难得的柔和,温燃伸手轻轻抚摸了我的脸。感受到他的碰触,我却一惊,匆匆别开了脸,跟他的手拉开了些距离。
他的目光一沉,周围的气压陡然降低。我只是移开了视线,故意不去看他。
许久后,他才问,“很怕我吗?”
我摇摇头,“没有。”
“苏心,说实话。”
我想了想,缓缓道,“我没有……”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这种感觉,每次感受到他的气息,就会条件反射性地想要避开。这好比是和一头狮子待在一起的不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一个不高兴就可能扑过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再问什么。
一连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同睡在一张床上,两人之间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我恳求过让我去睡单独的卧房,温燃虽然没有同意,却答应如果没有我的同意,不会轻易碰我。
即使这样,我内心那点儿安全感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身边人的呼吸,总是忍不住往床的另一边缩去。
那天晚上温燃回来的时候沉着个脸,我想他大概心情不太好,随口问了句,“今天怎么了。”
“就是有点累。”他一边脱衣服,道,“今天去了b市谈合同,刚下飞机。”
我有些错愕,b市到这里的距离,即便是坐飞机也得近两个小时。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公司还有事吗?其实你可以在那里待一晚,一天赶来回的飞机的确很累。”
他轻轻地笑,“如果家里没有个不让我省心的,我才懒得急着赶回来。”
我也不知道接些什么话。
他又道,“我先洗个澡,你睡吧。”
躺了好一会儿,我感受到他上床的动静,往床沿挪了挪。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如果再动,就掉到床底下去了。”
我没吭声。
“苏心,来,睡过来一点。”他的声音很低,“我说过我不会碰你。”
“就这样挺好的。”我把脸埋在枕头里。
“过来。”他一边说着,下意识用手拉了拉我的身子。腰部传来他手掌的温度,我瞬间一慌,匆匆又拉开了些距离。
他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继续伸手道,“睡过来点。”
话音沉闷了几分。
我知道他不高兴了,却只是想尽力挥开他的手。感受到了我的抗拒,他反而加重了力道,“我让你过来。”
我摇摇头。
“苏心。”他低声叫着我的名字,一边靠近。
大概是我的反抗终于拉断了他心里那根忍耐的弦,他的不悦此时昭然写在脸上,一边俯身向我。
“……你不是说过不会碰我吗?”我轻声问他。
“你是我的妻子,”他沉声道,“我就算碰你又怎么了。”
下一秒,他不顾我的挣扎,捏起我的下巴,脸凑近了几分。
“我不仅要碰你,还要……”
话音埋进了绵长的吻里。
我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试图推开压在上面的人。心里泛起的恐惧让我深深地不安起来,而身上的人呼吸却越来越重,一点一点侵犯过来,攻城略地。
直到他的唇离开,我频临崩溃的情绪才找到了出口,向他大叫,“放开我,温燃。”
“温燃,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他动作顿了顿,低笑道,“混蛋是吗?”
然后手向着□滑去。
身体异常的感觉传来渐渐变得强烈,我忍不住再次尖叫着反抗。这似乎让他对我的最后一点耐性他消失了,他手上的动作更加肆掠,右上摸索着上来,捂住了我的嘴。我被他限制得死死的,心里惊涛骇浪的情绪只能化成痛苦的呜咽。
挑逗了一会儿,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我异常的平静,抬起头一看,只见我重重地喘着气,眼神平静而空洞。
不知道是我满脸的泪痕还是绝望的表情起了作用,他的眼神里闪过了瞬间的痛楚。
沉默了一会儿,他把手拿开,转身倒在了床上,和我拉开一米左右的距离。
从来都平静从容的他此时深深叹了口气,一边扶额,“对不起,可能是今天喝了点酒的缘故。”
我没有说话。
“我会说到做到,我不碰你……”他顿了顿,又解释,“你知道,我说的不会碰,指的是不会做那种事。我们这样生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完全没有一点儿碰触又怎么可能。”
“刚才是我冲动了……”他说,“算了,快点睡吧。”
我躺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感觉到身边的人还在翻身,我知道他也没有睡着,犹豫了一会儿,我问他,“温燃,你爱我吗?”
他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关之恒说你爱我,”我轻声,“是这样吗。”
他沉默着,很久以后才告诉我,“不爱。”
“哦。”我应声。
“记得以前告诉过你,我恨你,你不要有别的幻想。”他道,“怎么,听他说我对你有感情,以为自己又有了新砝码?……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问一问。”
想了一会儿,我又问他,“那……为什么恨我呢?”
他沉默着。
“我做错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损人不利己地恨?”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道,“别想了,睡吧。”
事实上,温燃对于我的感情里有很多复杂的逻辑漏洞,虽然曾经我揣摩过一些细节,却还是毫无头绪。那天关之恒说了那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本以为这已经是谜底。
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些事情是连他也不知道的。
周末温燃在书房里看材料,我坐在一旁随意地翻着本书,无聊之余想着从书架里再找些东西来看,却不小心发现了一本相册。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以前一家四口的照片。
很多年前的东西了,相册的第一页是一张全家福,背景是海滩,爸妈站在两边,我和温燃手拉手站在中间,我笑得特别开心,他一贯淡然的脸也带着灿烂的笑意。
温燃看到我找出了这东西,走了过来。
“那时候你才八岁。”他站在我的身边,一把拿过相册,然后翻往下一页。
下一张是温燃背着我的场景,我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他也望着这边,眼里满是温和。
照片连带唤起了很多的回忆。我不禁回忆起九岁的时候我们家一起去爬泰山,到半山腰我爬不动了,非让温燃背了一段路。妈妈觉得我们两这样很有意思,还从后面偷偷拍了一张,结果不小心拍到了我短裙里的内裤。看照片的时候,我害羞得不行,小心把照片藏了起来,没想到在温燃这里还有备份。
再后面,是零零碎碎的一些记忆。
我毕业的时候,温燃踢足球拿奖杯的时候,我们在学校外的奶茶店吃着冰激凌,一家四口去游乐场,真都是非常非常美好的回忆。
我突然看的眼睛有些湿润。
“没想到你全留着。”我说。
“只是觉得扔了可惜。”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翻着。直到翻到倒数几页的时候,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我看他沉下来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往相册看了看,发现整版的照片里都是同一个陌生男人。男人的旁边站了一个小孩,小孩隐约能看出温燃现在的眉目。我正犹豫着开口,却听他说,“这是我父亲。那时候我还很小。”
他往后翻了一页,下一张照片画面有些熟悉,很久以前我在他办公室里见过。温燃和他父亲站在一起,他父亲穿着飞行员的服装,两人站在宽阔的机场上。
“你父亲?”我开口问,心里蓦地一软,和温燃相识这么多年,从未听他说过生父的事。
“嗯。”他说,“他是个飞行员。”
我没有说话。
“我九岁那年他就过世了。”他说着,“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
我看着他,想问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自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到,“他之前飞过上百次,一点小差错都没出过。后来我妈有了外遇,和我爸闹离婚。那天他接到上级通知要出行任务,在操作的时候出现了失误,降落的时候飞机从中间折断了,发生了爆炸,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我听着,怔怔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继续说,“我是后来才知道害死我爸的罪魁祸首是谁。”
我觉得自己几乎发不出声音,“是……我父亲?”
沉默了很久,他只是笑了笑,“都过去了。”
我那如同死水一样的心,在那一刻泛起了些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没有看错,此文就是这样集狗血与天雷于一身的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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