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一连串的对话内容震惊了好半天,后来那位性感大波浪又说了一些,大致意思是,圈子里传言温燃表面上看上去是无懈可击的单身钻石男,但实际上,似乎有着很严重的身心缺陷。
一边小品着红酒,我一边琢磨着这一席话。
要说心理缺陷,我十分赞同;可关于生理缺陷这个问题,虽然有些东西不愿意回想,但至少在我的印象里,温燃是十分正常的。
不知不觉间,宴厅里优雅的奏乐响起,大厅中央有人开始跳起了交谊舞。
我正想得出神,突然看到不远处略熟悉的身影。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往这边走过来,隔着老远的距离,他冲我一笑,我也朝他点点头,“张总。”
当初美国总公司召开年度会议的时候,张总作为中国地区的执行总裁曾亲自跑了一趟,前前后后一个星期的时候,我带他玩过几个地方,打了不少的照面,算是认识。
“san,你回国这事儿也不早点说一声,当初在美国你是我导游,这次回来,按理说,应该是我来为你接风洗尘啊。”
“张总,您客气了,这次主要是因为一些私事。”我笑道,“像您这么重要的人物,没有天大地大的事儿,怎么好意思劳烦您呢。”
他“哈哈”笑了几声,“这么说就生分了。”
之后我们扯了些别的话题。期间他说了说中国市场的情况,又问我有没有回国发展的意向。正聊得高兴,他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人,低声对我说,“san,来,正好,我给你介绍我们新交上的大客户。”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然后看到了穿着深蓝色正装、正一步一步往这边走过来的温燃。
因为逆着光,看不清那张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感觉整个宴会的背景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模糊的光,衬托得那挺拔修长的身影十分美好。等到稍微凑近了一些,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渐渐浮现,我才一惊,恍然间想起不久前那个晚上在ktv包厢里发生的事,第一个反应便是要不要马上离开。
再看正往那边望着、脸上满是笑意的张总,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沉住了气。
而这个时候,温燃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
张总笑眯眯地拍了拍温燃的手臂,一边道,“来,温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美国总公司的san,苏小姐。”
“san,这是ada的老板温燃、温总。”
温燃那双冰若寒潭的眼睛,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禁让我心里发怵。也不知道是为了缓和此时的尴尬,还是说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我像是初次见面一般,尽量大方得体地朝他微笑着点点头,“您好。”
谁知他却装腔作势地伸出手,一副要和我握手的架势。
虽然不情愿,顾及到张总站在旁边,我还是和他握了一下。手掌交会的瞬间,我感觉到他趁机轻柔地捏了捏我的小指,满是的意味,脸上却毫无表情,一副不动声色的泰然。
张总在旁边道,“温总在我们a城的商圈里,可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年纪轻轻就成了行业领头人,十分不容易。”
“哪里,张总,您过奖了,”温燃微微一笑,“要说行业领头人,只要您在,我们谁都担不起起这名头。”
张总摇摇头,“术业有专攻啊,我从业二十多年,看着中国金融圈这些年的大风大浪,虽然经验比你们年轻人多,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自己是真的老了。”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看看我,“san,这位温总可是啃了好久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就在上个星期才被我们的让利计划打动,签了第一个风投项目。”
温燃也开起了玩笑,“骨头是好骨头,只要炖出来的汤够香。别说第一个项目了,就是第五个、第十个项目,再硬的骨头也让您拿下。”
张总笑了几声,又道,“对了,san这几年可是美国总公司的红人,以后你们也有机会打交道。说起来,你们年龄差不多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大家算好好认识一下,说不定以后有更深远的合作。”
温燃听了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能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姐,本来就是我的荣幸。”
我有些尴尬,“能认识温总也是我的荣幸。”
结果张总竟然在旁边起哄,“说起来,你们都是单身吧,是得好好认识一下。”话里的重音似乎特地放在了“好好”两个字上面,语气暧昧。
温燃一笑,“张总都发话了,当然要和这位苏小姐好好‘认识’一下,san,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一起跳支舞?”说着,微微弯下腰,伸手向我作出了邀请的手势。
我也没想到温燃会提出这事,笑容已经僵在脸上,转过头看着身边张总一脸期待的表情,脑子里挣扎了三秒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刚才好不容易维持的“一派祥和”功亏一篑。我暗自咬了咬牙,伸出手搭在温燃邀请的右手上,挤出一个微笑,“当然。”
温燃牵着我的手往舞池走去的时候,并没有和我说话。看着面前这个气场诡异的男人,我紧张得忍不住手心冒汗。转念又安慰自己,无论如何这也是上流宴会,他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想到这里,心里倒轻松了一些。
准备迈开舞步的时候,他像专业的表演者般笔直站定,一双幽深的眼睛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望向我。那双有力的手扶上我腰时,我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似乎察觉了这反应,轻轻一笑,“苏心,你这个胆小鬼。”
然后带着我迈开了步子。
即使在跳舞这事上,温燃也是绝对强势的主导者。
他拉着我的手在舞池里旋转,脚步有些不按常理出牌,我有时候只能等他前一个步子准备迈开,才紧紧地跟上。他从始至终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似乎享受着我的亦步亦趋。
突然,他的动作随着音乐渐渐缓和下来,整个身体凑近了一些,嘴唇靠在我耳边,“今晚你真美。”
嗓音里的低哑让我愣了愣,却又听他继续道,“让人真想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
我的脊背突然生出一股寒意,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看看你这样子,我逗你呢。”
我只是道,“哥……我们都是文明人,请不要再说这种没下限的话好吗?”
“文明人?”他挑了挑眉,“当初你被我压在身下的时候,可够原始的,一点也不文明。”
我的忍耐在那一刻达到了崩溃的边缘,觉得这支舞无论如何是跳不下去了,当即就想挣开他的手。他似乎感受到我的抗拒,手上的力道一紧,朝角落的方向望去,“你们的张总还在那边看着呢,你这表现,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我回过头,果然看见张总正一边和人聊天,一边笑盈盈地往我们这边望过来。目光交汇的瞬间,他朝我举起酒杯,点了点头致意。
我也努力朝他笑了笑。
温燃看我一副放弃了挣扎的样子,手上的力道才渐渐松开。
“苏心,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他突然微微一叹。
我只是抬眼瞪着他。
“这次不许回美国了,听到没有。”他说着,似乎想到什么,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就算你走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抓回来。”
我没有说话。
“听到没有?”他的手在我腰上捏了捏。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哥,刚才我旁边站了几个小姑娘,你知道人家是怎么形容你吗?”
“怎么说的?”
“她们说你有身心缺陷。”
他一笑,不置可否。
“你该检讨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人这么误会。”
他似乎完全没有被我这番话触怒,只是温和道,“没有误会,本来就有缺陷。”
看着我惊讶的表情,他却没再往下说。
大概是第二支舞跳到快要完结的时候,我在舞池里看到了正和另一个女生跳舞的成颂。他们晃到我们身边时我根本没有察觉,直到成颂突然拿开温燃握着我的手,一边指着他舞伴道,“温先生,这位小姐想要和你跳支舞,我们交换舞伴。”
然后没等温燃回应,就拉着我往舞池的另一头走去。
直到走了一段距离,他才低声问我,“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
我把来龙去脉稍微说了一下,他听了,只是一阵沉默,然后看了看手表道,“有些晚了,我们回家吧。”
让我意外的是,我们走到宴会的出口处时,刚才和成颂一起跳舞的女生却突然追了出来,她看见成颂和我一起离开,脸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情绪,酝酿了一阵,低声问,“成颂哥哥,你要走了?”
“嗯。”成颂只是简单地回应。
她又看看我。
这一刻,我才来得及好好打量她,女生长得很漂亮,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良好的气质让人感觉纯洁而高贵。我见她目光复杂,想了想,不忍心地解释了句,“不要误会,我是他妹妹。”
听了这话,她似乎松了口气。
可成颂这家伙却瞪了我一眼,很不给面子地说,“什么妹妹不妹妹,我没有妹妹。”然后转头看着她,拉了拉我的手,一边道,“她是我女人。”
女生一愣,似乎对成颂这席话措手不及,却马上又很有风度地笑了,“成颂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死心,我不会放弃的。”然后又对我说了句豪言壮语,“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把成颂哥哥让给你,是我先遇见他的。”
我没有接话。
女生走后,我们坐进了车里,这时成颂才向我稍微解释了刚才的事,“对方是欧鹿电器老板的独女,半年前我们在宴会上认识的。当时介绍我们认识的人知道我刚恢复单身,极力想要撮合,后来阴差阳错地叫我们一起出来过几次,真是荒唐。”
我笑,“我就觉得那女生挺好的。温柔漂亮有气质,家世又好,最重要的是,看上去嫩嫩的,肯定是你梦想中纯洁无暇的小处女。”
本来是开玩笑的语气,也没想到成颂突然脸一沉,特认真地问我,“苏珊,你还是在为当初的事怪我,对不对?”
他变脸这么快,倒是让我猝不及防。我慌忙转移话题,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些别的,可尴尬的气氛还是蔓延了一路。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庸人自扰地将这些年我和成颂的事情梳理了一遍,想起了舞会上温燃的话,又想起了那个让人感觉无限美好的女生,心里突然感慨万千。摸着黑,我去客厅里看了看打了地铺的成颂。他侧睡着,餍足地抱着被子,月光照在他脸上,让人感觉平静而温暖。
那一刻,我内心对成颂的抗拒终于找到了源头。原来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认为,肮脏不堪的我,已经配不上在我心里最好的少年了。
也是从那时起,我坚定了回美国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全文马上要进入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