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线,斩不断芊芊愁思,似水洪流,架不住星移斗转。]
我确定我没死,不知道是命太硬还是我阳寿未尽命不该绝,总之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缺根头发少块肉,虽然不用看都知道自己鼻青脸肿,但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就是还能呼吸,还能奔跑跳跃的活着,不过此刻的我正躺在一张素净的大床上。
灰色的床单被套,暗色的窗帘,压抑的色调让我觉着有几分陌生和压抑,这不是医院,更不是张技的房间,那我是在哪里,为什么我就跑到这来了呢?
我敲了敲脑袋,试图把记忆拼凑完全,可无论我怎么努力,脑电波也不起一点反应,最后大脑通知我的是:您好,你的记忆不在服务区!
“骨碌碌…”大脑迷糊之际,我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我这是睡了多久?没被饿死也真是奇迹。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快速的将这不大的屋子扫视了一番,这屋子的陈设看很是简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沙发和一张茶几,床的左侧立着个不大的衣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么简单,该是个男人的房间,但是这些看似简陋的器具看起来又都不俗,连沙发都是真皮的,看来,这屋子的主人还是个有品位的男人。
光顾着审视屋子和猜测它的主人了,等我回过神来才被惊得三魂跑了七魄,被吓到的不是手腕上那尚未消去的红色印记,而是我身上着卡哇伊的睡衣。
谁给我换的啊,最主要的是,TA居然知道我喜欢巴依老爷?
摸摸头,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还害怕你死了呢?”
米舒?
在我还没有参透出一丁半点思绪,没有将前因后果联系到一块的时候,米舒端着一碗粥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米舒还是那咋咋咧咧的模样,只是她绑了马尾的样子让我好不习惯,可当她坐着我床边鼓着腮帮子骂咧着那粥是什么鬼半天也不会凉的时候,我扑哧一声,笑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边张开嘴喝着米舒送到嘴边的粥瞪大眼睛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其实我想问的还有很多,比如她怎么会在这里,我睡了那么多天怎么没我被饿死等等等。
“星火啊!”米舒吹着热气,本能的应了我,但是米舒反射弧比较长,因为下一秒她便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星火?我听罢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冒出成千上万个问号琢磨着米舒话语里的真实性,星火二楼有个屋子是老板平时用来休息的,难道…?
等等,我晃了下脑袋,最后还是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米舒。
“话说你怎么会认识季浩然,”米舒突然把粥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一个前倾的动作靠近了我,她完全忽视了我此刻的表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奸/情,他居然守了你一夜,一夜诶?!”米舒说完还配合了个很夸张的表情,那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似乎要穿透我的肉身看进我的灵魂深处。
一……夜?我感觉大脑又开始混沌了,我呆愣的看着米舒,她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招还是不招?”见我不说话,米舒估计以为我在装傻充愣,她喷着热气一脸坏笑靠近了我,那口水尽数喷到了我的脸上,我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我以一种躲避的姿态闪过了米舒快要扒拉到我衣领的魔爪弱弱的开口,“我不认识他!”
看着米舒两眼放着暧/昧的光我就想大声的嚎一句:这哪跟哪,我跟季浩然别说是熟识,就连认识都算不上好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因为从小就被孤立,没什么机会开口说话,所以长大后也是唇拙舌笨,我大多时候的样子都给人孤冷的感觉。
见我瞪大眼睛闭口不言,米舒以为我受了什么刺激,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脸,“那天季浩然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满脸乌青浑身是伤,我以为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米舒越说越哽咽,似乎强行忍住的心绪在那一刻全部都爆发,对于我为什么会认识季浩然那样的问题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心口一窒,我隐约的觉得它在胸腔里拉扯着,原来被在乎,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好似所有的伤和痛在那一刻得到了最治愈的良药。
“没事啦,姐命大,死不了。”我环抱住米舒安慰着米舒,拍拍她抖动的肩膀。
我总以为那家伙强悍无比,打人的时候气势汹汹,可我现在才发现,米舒是那么的怕失去,没有安全感,可明明,最需安慰的是我啊!
抬头,我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季浩然,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衬衫,修长笔直的腿定在了门口没有继续向前,相比与张技和路召,他是我见过的最显沉稳的男人,年纪不算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可是总有一种让人一看见他就能平和下来的感觉。
可是我也确定,在我十八岁生命的长河里,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我直视着门口的人,他正好也看着我,四目相对,我不知道他是否读懂了我眼里传达出来的疑惑,只是他那眼眸太深,我看不透。
转身,抬步,季浩然终是收回目光合上了门。
也对,我于他,并未有过交集,只是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他就是沙王潇潇然,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将我从黑暗中拯救了出来,我只是有种感觉,季浩然并不只是一个酒吧老板那么简单。
那天醒来之后我就回了家,后来从米舒嘴里我才知道自己昏睡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每天靠注射营养液维持机体功能,至于发生了什么季浩然没告诉她,我将事情简单的陈诉了一遍,说了被人打,却没透露出个中曲折。
没有杀气腾腾的起身就要去拼命,洛飞飞教会了我凡事都要计划着进行,已经埋下的炸弹,早晚都会有爆炸的一天,只是米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特么的哪个王八蛋居然敢动你,老娘要去灭了他!”当时米舒撸撸袖子,上一秒还在抖肩抽泣的人如今一副我要灭你全家的模样。
我看了米舒一眼,心中那冰冷的墙在慢慢倒塌,我的世界那阴暗,真不该卷入那么多人。
可林凯、寇然、周小沫,我和他们的帐,还真是一笔算不完呢,而那时的季浩然于我而言,不过是横插一脚的人而已。
我很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想知道那些一切和季浩然有什么关系,张技和路召又在哪里?
尽管有太多疑惑,但我并未在星火多做停留,回到家后我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心里有太多没法定义的感觉,很多事情,不到揭晓谜底的时候,是不会透露太多讯息给你的。
松懈的躺在床上,我终是庆幸池伽染事物繁忙,并不知道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而吴家母女更是对我这种成天在外面浪的行为见怪不怪,睁只眼闭只眼也就那样了。
米舒告诉我飞飞并无大碍,她已经考上了A大,在我醒了之前就拖着行李上学去了,当时因为米舒眼底的失落我并未多问,但以洛飞飞的成绩居然留在了本地,这倒是惊了我一把。
A大虽然也不错,更是A市唯一的一所211高等院校,但洛飞飞之前就说过她想去云南,去一个陌生的又离家很远的地方。
安静的闭上眼,我不在去纠结那些突发了根本没有办法预料的事情,本能的伸手往兜里掏,却发现落了空。
shit!我暗骂一声,手机不见了?!
我蹭的一下起身四下找了找,还是没有,应该是掉了吧,我尽量不去回想之前的种种,但我推测,它要么掉了,要么就是被人拿走了。
无力的趴回床上,掉了也好,有些东西,拥有也是一种累赘。
一夜无梦,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还是感受到了那明显的后遗症,尽管伤得不重,就那么几脚而已,可腿部背部还是那种隐隐撕扯着的疼痛。
起身翻出被我塞在柜子最底端的□□,简单的洗漱后,我背着书包出了门。
出门左拐,上了公交车,下车后我低头钻进了一家跆拳道管,再出来的时候我已经领了一张收据单。
每天三个小时的课,我已经明白,很多时候光有蛮力和虚张声势已经不够。
很多时候,要站稳脚跟,光靠自己是远远不够的,而要形成自己的势利和圈子,除了要有钱心够狠,你还得有让人死心塌地跟随的资本。
我不是圣母,亦不是白莲花,不懂以德报怨,更不懂得忍气吐声,打掉的血牙我是咽不下肚的。
八月底,空气里还是充斥干燥闷热的气息,但在街上晃荡的人并未减少,我摸了摸兜里的□□,接着低头钻进了家银行。
太阳下山之前,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站在了盛德中学的门口。
盛德中学,坐落于A市中心的广场旁,但不过也是一所三流高中而已,选址虽好,却从内到外都散发写破败气息。
只是一眼,那种年代感和破旧感便袭面而来,重点是若大的学校没有散发出一丁点的书卷气。
犹如次品收集站,德盛专门收纳那些被重点中学刷下来的学子,穷学生很多,但有钱人也不少。
有钱的见不得土包子,土包子又往往是老师手心里的宝,很多时候矛盾都是在分化或许严重的地方横行霸道。
盛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放天性的地方,因为太多丑陋,不遮不掩。
德,盛?
如果字面理解,真的会有太多偏差。
八月底已经是开学季,盛德中学门口挤挤攘攘的全是吵闹声,学校门口那一排排的小吃摊位也都挤满了人,同样是青春年少,这里的青春贴上了大写的肆意和张扬。
下了公交,我便甩着手向校门走去。
一路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进了校长办公室,全程没有人多看我一眼。
这世界的生存定理就是这么简单,你是少数人的时候会被归为是异类,你若是成了大多数里的一个,便成了集体,而刚好的,我成了这里的大多数。
阳光太刺,刺得人睁不开眼。
走出盛德中学的时候我手里已经多了两张入学通知书,别问我是做到的,我只能说,没人会拒绝我书包里那几踏钞票。
秃顶大油肚,我被脑子里闪出的身影恶心了一把,可这个世界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我选择了再来一年,那就会想办法让自己站稳脚跟,而一年选择在那里过完是我的权利,找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永远比去去钻一个并不适合自己的圈子强。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所有的选择,正在把我推往一条不归路。
一条充满了黑暗,却还满是荆棘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