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胃口,你自己去吃吧,我想回去歇息一会儿。”白瑾泽的身影飘去,琉璃的心也追随着飘去了,适才他的话让她的心一片一片的碎了,拼凑不回来,还流着鲜血,血腥了她的喉咙,她的舌尖,就连想吐出‘瑾泽’二字都是那么的酸涩。
白瑾泽,你究竟是有情之人,还是无情之人。
我为何,总是看不懂你的心。
“琉……”永礼心有失望,痴痴的望着琉璃的背影,总觉得心有不甘,想了想,忽然开窍了似的猛地朝她扑过去拦在她的面前,喘着粗气看着琉璃,目光灼灼,似狼一般:“琉璃,你是不是爱上了他。”
琉璃一愣,目光涣散的看着永礼,瞬间躲避,别过头去:“你在胡说什么。”
“你都不问问我指的是谁,怎就反驳我。”永礼的深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放过她眼中任何细碎的光芒和神情。
“永礼,你不要太过分!”琉璃有些急了,一张小脸儿涨的通红:“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她絮絮叨叨的重复了好几遍。
白瑾泽幽幽的从房间里闪出来,眸底的忧伤如泉水划过,呛在了心窝上,那股子酸涩是从未有过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这么痛。
独有的淡淡的清香灌如琉璃的鼻息间,抬头,白瑾泽淡漠的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个人。
也好,他说不喜欢她,她说不喜欢他。
就此了了。
“白学士。”琉璃一时愣在那里,方才的气话如数被白瑾泽听去了,咬着唇,琉璃的心如翻江倒海。
“大阿哥,四格格,微臣出去查案。”白瑾泽恭谨的恪守着君臣之礼,微微颌首,退了下去。
一眼也未曾在琉璃的身上多做停留。
此刻,知府大人内的府衙恰巧来到驿馆声称又分别在郊区,酒楼发现了两具分尸的尸体,想请白瑾泽过去一看。
他蹙眉,居然还有:“我正好要过去,一同走吧。”
那府衙顿住步子,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琉璃,笑笑,道:“麻烦四格格也走一趟。”
闻言,琉璃不解:“叫我作甚?”
府衙恭谨道:“知府大人说了,四格格冰雪聪明,谨慎心细能够看出来尸首是否是一个人的,而白学士睿智多谋,断案绝利,若是两个人能够配合,想来定是天衣无缝,一对破案的绝配。”
绝配?
呵……琉璃只觉得这两个字有些可笑。
白瑾泽面容皎白,琉璃并非矫情的女子,将帕子塞进了袖袍中,捻着步子,朝那个府衙点点头:“劳烦府衙大哥带路。”
“好咧格格。”那府衙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前来请琉璃,想着娇贵的四格格怎能答应此事,没想到还真的成了,他不由得对这个格格多了些许的赞赏。
府衙。
浓浓的血腥味儿夹杂着尸首的恶臭味儿灌如鼻腔中,起初,琉璃有些闻不惯,她握着门框干呕了一会儿,白瑾泽望着她,有些担心的想上前询问,脚步才踏出去一步,他暗忖着又收了回来,不再管她,大步朝里面走来。
一个府衙递上来一盏茶让她漱口,琉璃接过道了声谢,茶味儿清香她好了许多,凝着白瑾泽孤傲的背影,心里微微发闷。
第三具尸首拼凑的还算完整,眼尖的人还是能够认出来死者是太医院吏目的女儿。
第四具尸首拼凑起来却让人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肢体不够协调,似乎和第二具尸首的毛病是差不多的,手臂和双脚似乎不是一个人的,脑袋完整,脸没有毁容,死者是太常寺博士的女儿。
知府大人来回踱步,一边拍着脑袋一边叹气:“案子愈来愈大,就像滚雪球儿那么大,发现的尸体愈发的多,而且全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皇上那里给本官施加的压力也大,本官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知府大人只是怕乌纱帽保不住么。”白瑾泽声音如落玉珠盘,大步流星朝他走去,眼眸凉意更甚,字字珠玑:“知府大人乃是京城的父母官,在你的地盘儿上不到半月竟然发现如此多的尸首,个个都是妙龄少女,而且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知府大人不觉得此人行为猖狂,手段残忍么,到现在,知府大人居然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乌纱帽!”
知府大人面色一窘:“是是,白学士教训的是。”
话锋一转,知府大人主动邀请琉璃:“四格格慧眼,麻烦看看。”
琉璃淡淡的‘恩’了一声,握着空拳朝前走去,眉眼清澈的她看到第四具尸首时立即认出来,道:“这第四具尸首和第二具尸首是相同的,手臂和双腿并非是一个人的。”
“喔?”知府大人觉得愕然:“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故意的?”
琉璃摇摇头,也不想出来其中的由头,转头望向白瑾泽,落落大方地问:“白学士怎么看?”
两具尸体眼睛上的血泪逐渐融化流在了脸颊上,看上去有些骇人,白瑾泽眉目幽幽的凝着,半晌,道:“故意或是不小心弄错白某不清楚,但是可以断定这些尸首死亡的时辰差不了多少,此人应该是将她们杀光后,选择一个地方一起抛尸,让我们发现自己拼凑,所以也不不敢保证他是否是故意的。”
“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呢?”琉璃不禁有些疑惑:“为何非要杀官宦人家的女儿呢?而且还是京城之中的,看样子这个人不怕官宦查到他头上来。”
她的话让白瑾泽豁然开朗,缓缓蹲下,凝着琉璃的水眸,缓缓道:“也许杀人的人势力非凡,根本就不把这些小小的官宦放在眼底。”
“莫非是比他们权高位重的官宦作恶?”琉璃一个激灵道,白瑾泽幽幽的凝着她,琉璃又猜测:“莫非是是这些官宦买通了江湖杀手作恶?”
白瑾泽神秘的在江湖上叱咤多年,自然明白江湖上杀手的行事风格,他浅浅的摇头:“你见过哪个江湖杀手百般无聊的杀完人分尸再抛尸,让我们自己找着玩?”
琉璃敲敲自己的小脑袋,也对,唉,没想到破案是一个如此烧脑的活儿。
聪明一世的知府大人现在也被绕懵了,若真的是官宦动手的,那么案子更是难查啊,白瑾泽似乎看出来了他的难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知府不难当,当一个百姓心目中的好官才是真的难,世间如此之大,谁人都有,若是畏畏缩缩,怕这怕那,你不如直接向皇上请辞好了。”
“下官……”知府大人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君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白瑾泽声音清冷,话语却热血:“不管是多大的官宦都没有皇上大,天子脚下,犯法,就是死!”
字字铿锵,将知府大人心中闷住的热血召唤回来。
他殊不知,白瑾泽也是说给他的听的,将来也许会有另一层意思。
“白学士,老鸨遇害一事,下官还在查,就是没有什么头绪。”知府大人讪讪的说,眼神里还有一丝恐惧,当然这抹恐惧不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利,而是因为他害怕府中有人在此起了毒害他之心。
眼尖的白瑾泽一眼穿透了他的心思,浅笑:“知府大人放心,那人暂且不会毒害你,你先安心办案子,待案子破了,那人便会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了。”
“啊?”知府大人有些不解。
白瑾泽眸子深邃如冰泉,在心中暗暗呢喃:也许等不到案子破了,此人就会按捺不住了吧。
知府大人头脑渐渐明朗,躬身朝白瑾泽道:“白学士,下官这就派人查一查死者之间的关系,这些官宦之间的关系。”
“恩。”白瑾泽淡淡应着:“知府大人尽管放手去查,查案这事白某毕竟是门外汉。”
知府大人讪讪的笑。
“来人啊,将这两具尸首拉到地牢中跟那两具放在一起。”知府大人吩咐着府衙。
“是。”四个府衙将刀收起,大步前来,一人揪住一个白布的一端。
忽地,只听一声突兀的‘刺啦’一声,一个府衙没抓住白布,白布碎了,那府衙一慌,顺手抓起了那个尸首的衣裳,衣裳不耐抓也碎了。
“妈的。”府衙暗暗的叫骂了一声只觉得晦气,抬手去蹭手,谁知忽地尖叫起来:“啊!”
听及,众人纷纷望去。
一个死者从肩部道胸口前的衣裳全都碎了,琉璃和白瑾泽定睛一看,相互对视一眼,心头一紧,急忙上前:“快把她放下来。”
白布落在地上,一股子恶臭迅速升起,琉璃掩住难受感,指着那女子的胸口:“这儿怎么这么黑。”
“黑的?”白瑾泽只觉得不妙,也顾不得死者的尊严了,迅速的扯掉了女子胸前的大片衣裳。
“啊!”
“天那。”
“掏心了。”
胸口处黑洞洞的一个口,里面的心被人挖走了,干涸的血渍张牙舞爪的沾染在上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若是夏天定会招来一些蛆虫。
白瑾泽热血一窜,直窜头顶,他清眸深深,绕到另一个尸首处,撕开衣裳,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这个女子的心脏也被人挖走了。
“太恐怖了,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琉璃踉跄了两步,手抚在眉心上:“多大的仇恨竟然如此对待她们。”
人,才是最恐怖的生物!
知府大人也惊愕不已,这一幕让那些年轻力壮的府衙们都接受不了,只觉得是不是鬼魂索命来了。
白瑾泽横眼扫着他们,让一个府衙提着走马灯打算道大牢内看看那些尸首是不是也是被人挖去了心脏。
“我也去。”琉璃紧随其后。
他蹙眉转身,琉璃的额头撞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上,白瑾泽呛声冷语:“你去做什么。”
“我想看看。”琉璃诚实的说,仰头望着满脸冰碴的白瑾泽,她下意识的吞了云口水。
怎么还是跟一尊雕塑似的呢。
“你好好在上面呆着。”白瑾泽厉喝道,琉璃眼睛一亮,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对不对,还沉浸在幻想中没有出来的她被白瑾泽后补的那句话泼的全身透心凉:“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大阿哥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说罢,他掀起了一阵风拂袖而去。
琉璃跺脚。
半个时辰后,白瑾泽面色沉重的回来,眉心一蹙,朝知府大人点点头:“被掏心了。”
“什么?”知府大人整张脸都黑了:“那人要心做什么?”
琉璃在藏书阁经常偷看一些关于神秘的民间传说书籍,她的脑海里忽地浮现出那一行行文字,脱口而出:“会不会想行巫蛊之术呢?”
“巫蛊?”知府大人是个胆子小的,当今的乾隆皇上最厌恶这些东西,他连忙上前:“四格格,此话不得乱说啊,要杀头的啊。”
这么严重!琉璃没想到,但是民间确实有许多人来利用巫蛊之术达成一些东西的。
难道不说出来,这些东西就可以就此掩埋了么?
琉璃‘噢’了一声,看着知府大人铁青的脸色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滚雪球的案子愈发的大,死者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知府大人将他们全部唤来传话。
一般来说,女儿家理应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中三从四德才是,为何会被人杀害呢。
这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若是将这个原因弄明白了相信就会撕开一条线索的口子。
但是!连续审问了两三个时辰都没有什么突破。
这些官宦的确是伤心欲绝,也看不出来是装出来的,毕竟死了女儿,怎样也是自己的心头肉。
知府大人黯然伤神,杵着眉头,待他们离开后,他敲打着手指:“白学士你也听见了,他们……他们根本不说实话啊。”
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借口。
吏目府史一口咬定自己女儿在家中生了重病。
典薄则说带着女儿回乡祭祖的时候不小心把女儿弄丢了,从此再也寻不到。
太医院吏目则说女儿出门买绸缎的时候失踪了。
太常寺博士说女儿在祭拜佛寺的路上被人掳走了。
呵……这些理由表面上倒是行得通,但是女儿丢了后怎的没有一个人来府衙报官呢?非要等着人死了被发现了才来到府衙说明情况。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白瑾泽只给出了一个结论:他们都在说谎!
“说谎?”琉璃张大嘴巴:“那些是他们的女儿么?他们难道不想报仇么?自己的女儿被凶手残害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要说谎!”
泯灭的人性让琉璃觉得心凉,她们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大,恰时一朵花开的好时候,却不想早早归西。
黄昏归来,空中的云卷儿镶嵌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府衙们掌了两盏灯,温暖柔和的灯芯将琉璃有些忧伤的脸照成了淡淡的橘色,她蝶翼的睫毛微抖。
白瑾泽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起身,颀长的身子如挺拔的树,笔直的长腿隐在长袍下,眉宇凛然,清眸熠熠,薄唇微动:“只能说明两点。”
“什么?”
“其一,他们对于女儿的失踪是知道的,也就是说他们在其中也许有说不出的‘苦衷’,或者是被人利用,被人胁迫了。”白瑾泽慢条斯理的说,头脑分明:“其二,他们和凶手有着不为人知的微妙的关系!”
若不是有着秘密,怎会瞒到现在。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白瑾泽和知府大人只好先让他们回去。
天色晚了,琉璃一日没进食,没喝水,面容有些憔悴,她掩着胸口伫立在府衙门口吹风。
涩涩的眸底一汪清水,抿紧了唇瓣儿,琉璃冻的打了个哆嗦,白瑾泽幽幽的来到她面前,声音清濯:“四格格,我们可以回去了。”
琉璃一晃神应了声。
稀疏的街道上,人烟稀少。
大红灯笼高高挂,曾经热闹的怡红院现在萧条,冷清。
皎洁的月光薄凉的如人心,琉璃和白瑾泽一前一后的走着,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琉璃知道白瑾泽就在自己的身后,他寡淡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息间,侵蚀着她的心。
一些想赚碎银子的小贩们不肯离开,热汤面,小笼包,小米粥的叫卖着。
热气腾腾的拂在空气中,酿造着混合的美食的味道,在前面不远的路口有一个老伯伯,寒风中,这个老伯伯穿的很少,冻的瑟瑟发抖,他的面前是一个自己手工做的破旧的木桩子,木桩子很薄,很轻,是一个长方体,上面抱着一层枯草,枯草上插着许许多多的用面团做成的人物玩偶,看上去十分有趣儿。
“老伯伯,这些是什么啊?”琉璃忽地来了兴致,灵巧的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
那老伯伯满脸的皱纹,眼底却是一抹慈祥的笑意,声音沙哑,伸出手指,那手指如树根般:“这是我用面团捏的娃娃,特别好吃,你要不要来一个啊。”
夜深了,风也大,琉璃见老伯伯不容易,生了怜悯之心,只好拿了一锭银子将那一排面团娃娃全都买下来了:“老伯伯,我很喜欢这些面团娃娃,我都买下来,你赶紧回家吧。”
老伯伯眼睛一模糊揉了一把脸看着那块银锭子:“太多了太多了。”
“不多,老伯伯的手艺好,值这些银子。”琉璃柔柔一笑,暖了老伯的心。
老伯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面团给她用牛皮纸包好,看了看琉璃,又看了看白瑾泽,道:“姑娘是好人啊,小伙子要好生照顾她啊,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琉璃的小脸儿一红,才想说些什么,老伯伯早已朝前方走去,逆着月光,背影孤单。
地上的寒雪被马车和过路的行人压的实实的,月光映照在上面十分滑,琉璃捧着面团没看到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绣鞋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哟。”实实在在的雪冰摔一下几乎能把骨头摔裂了,琉璃疼的呲牙咧嘴的,手里的面团也因为没拿住全都散落在了地上。
牛皮纸包的不严,那些面团一股脑全都成了零件。
“哎呀,我的面团。”琉璃一个打滑急忙爬起来,顾不得小手上的寒凉,白瑾泽眉心一簇,她太孩子气了,本来不想管她的,但是白瑾泽最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心疼她。
白瑾泽捻步上前将琉璃扶起来,滚烫的指尖划过琉璃的手背,一阵酥麻,琉璃垂下了头,视线落在地上的面团上急忙蹲下:“一定摔坏了。”她才想弯下腰去捡,白瑾泽的大掌摁住她的小手,弯了下去。
地上光亮,琉璃定定的凝着那些面团,那些面团都是一个一个的小娃娃,红的,黄的,紫的,就像人穿的衣裳,还有完整的双手,双脚,脑袋。
这么一摔,那些原本按在自身上的脑袋,胳膊,腿儿全都掉了,乱了,白瑾泽在这方面是个粗心的人,并没有按照原来的按回去,而是胡乱的抓着一个脑袋按到了另一个面团娃娃的身上。
这一幕让琉璃的心猛地一窒,急忙跪在地上将那些拼的七零八落的面团娃娃塞进牛皮纸袋里护着。
“怎么了?”白瑾泽不解,看着琉璃发青的脸色追着问。
琉璃倏然抬眸,目光灼灼如凉月,坚定的说:“我们回知府!”
她不是一个胡闹的女子,她想回去,必事出有因。
知府,灯笼挂在府衙门口,拱顶上雕花寸寸,雪花徐徐。
一个府衙引领着他们来到了内堂,淡淡的檀香味儿似乎融入在了这个知府中,里里外外,四处充斥着,挥之不去,让人闻着有些心慌。
檀木桌上刻着祥云的图纹,一盏橘黄色的烛光盈盈照亮了整个屋子,笔墨的味道是清新的,知府大人正在练习书法来静心,见来人有些惊讶,急忙放下笔墨,上前参拜:“四格格,白学士,你们怎会突然折返?”
两个人四目相对:“知府大人,我们有新发现。”
木桌上,琉璃将牛皮纸里的面团娃娃拿出来一个个整齐的摆放在上面,道:“这是方才我在小摊上买的面团,无意间被我摔坏了,白学士又粗心大意的随便拼凑起来了,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虽然乍一看这些面团娃娃没什么异样,但是因为琉璃是一开始接触这些面团娃娃的,它们最开始的样子她再清楚不过,所以现在看到这些拼凑杂乱的东西一眼就能够发现端倪。
凭着最初的记忆,琉璃将两个面团娃娃拿出来,拆掉了它们的手脚,道:“这个穿着红衣的面团娃娃脑袋原本是在这个黄色面团娃娃上面的。”她一边说一边重新组装了一下,将原本的呈现给他们。
这样一看的确顺眼了许多。
“诶?原来这样也可以。”知府大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琉璃点点头,道:“这就是面团娃娃各自的位置。”
说着,琉璃又将它们拆开按照白瑾泽不小心大乱的样子拼凑回去:“现在看呢?”
见状,知府大人惊呼的指着:“果然看着别扭,一开始还真的没发现。”
白瑾泽清眉一簇,凝着琉璃,好聪明的女子!
“恩。”琉璃神色凝重,摸着这些面团娃娃:“所以我怀疑那些尸块也是这样的。”
“格格是说……”知府大人黑眸闪亮。
白瑾泽浅眸濯濯:“知府大人,我们走一趟大牢吧。”
只有亲自看了,试了,才能够解开谜团。
三人同行,白瑾泽在后面,路过佛堂时,白瑾泽闻到了忽而乍出的檀香味儿。
大牢。
幽冷的烛光忽闪忽灭,空气中泛着煤烟子味儿夹杂着潮潮的味道让人有些作呕。
看守尸块儿的府衙们见来人急忙跪地参拜。
“打开。”知府大人道。
“是!”
冷藏保存完好的尸块儿静静的躺在那里,花儿般的年纪让琉璃觉得惋惜,心中更加暗暗发誓要将这个丧心病狂的人给揪出来!
琉璃细细的观察着,将最初所怀疑的第二具和第四具的尸首单独取出来思考。
她自己在旁边喃喃自语:第二具的手臂和腿脚不对,第四具的手臂和腿脚不对,那……
她专注的样子十分迷人,眼神晶亮,白瑾泽一时看的呆了。
“有了。”琉璃忽地抬眸,恰巧对上白瑾泽那双深邃的,情深的眼,她的心咯噔一声,吐出的话一时噎在了喉咙口,小脸儿迅速浮了一片红云,白瑾泽淡淡的闪开视线,声音沉沉:“四格格有了?”
“……”琉璃语塞,嗔怪的瞪他。
知府大人看着两个人打趣儿在心中不禁失笑。
“四格格请讲。”白瑾泽恢复了正常。
“麻烦知府大人让府衙大哥配合我。”琉璃礼貌的说。
“没问题。”两个府衙在一旁待命。
琉璃看着两具尸首,指挥道:“将第二具的腿脚挪到第四具的腿脚位置上来。”
“是。”府衙照做并拼凑完整。
果不其然,最开始看着不顺眼的第四具经过挪动后整个身体看起来协调多了,而且手臂和腿脚的比例也很正常。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知府大人恍然大悟:“太丧心病狂了,居然被打乱了!”
白瑾泽的视线锁在第四具尸首上,声音略沉:“也许这其中还有这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我们还没发现,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第四具尸首是对的。”
“恩。”琉璃应着,可是她却总觉得还有不对的地方,那些尸首看起来也是不协调的,但是却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儿。
暗暗思忖着,清秀的眉毛拧着,眼睑垂着:“唉。”
“四格格还有其他发现?”白瑾泽适时的问。
琉璃看着手里的面团娃娃,配合着尸首也将面团娃娃拼凑好了一具,道:“其他不对劲儿的地方我现在想不出来。”
看着她难过,纠结的表情,白瑾泽有些心疼,上前一步,本想将她揽在怀里,想了想,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那就慢慢想,线索渐渐清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闻言,琉璃抬起清凉的眸子看着他。
白瑾泽轻轻浅浅的眸底没有任何表情,这让琉璃不禁想起了白瑾泽今日同永礼所说的话,她的心不禁凉了,别过头去。
他蹙眉,又耍什么脾气。
知府大人极会察言观色,道:“夜色深了,白学士和四格格回去吧,感谢二位的鼎力相助。”
“恩,若是有什么新情况通知我们即可。”白瑾泽点头道。
琉璃将面团娃娃包起来朝知府大人浅笑而后和白瑾泽一前一后的离开。
外面的空气总归比牢内的新鲜,琉璃展开手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望着缓缓从云卷后浮出的月儿,只觉得世间有时也如这月儿般凄凉。
并肩走了许久,琉璃时而侧眸凝着白瑾泽面若清风的侧颜,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现在身边没有永礼,难道他不想和自己解释一番吗?还是说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远没有那么重要呢?
距离驿馆还有一段距离,白瑾泽忽地顿住脚步,琉璃疑惑,回眸望着他,浅淡的月光照着她的眉眼。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白瑾泽冷淡的说。
琉璃咬唇就那样看着他,不作声。
凝固了片刻,白瑾泽疏离的说:“千落身子不舒服,我要赶回去照顾她。”
闻言,琉璃怔怔的抬眸,愣在那儿,受伤的看着她。
千落,千落,他现在的心中只有千落么,他不是说自己和千落没有关系么,那为何又这般关心他,让她自己一人回去难道不担心她会有危险么。
水眸盈盈,琉璃清傲的仰着脖子,唇角勾起了一丝苦笑,说了声‘好’,而后转身离开。
白瑾泽握紧了拳头,忍住上前追她的冲动。
琉璃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江南春酒楼。
“怎么,堂堂的白大学士也学会借酒消愁了?”人未到,声音先到,这道声音恍若空谷的潺潺流水,带着一丝丝戏虐和轻松,推开门,一股子独特的味道迎面扑来,迎面看去,惊鸿一瞥。
这是一个多么妖孽的男子,白希的肌肤上没有一丝丝瑕疵,那双桃花眼泛着惑人的光芒,高蜓的鼻翼,薄薄的嘴唇,青丝上扣着墨玉,举着扇子,一举一动妖冶动人。
他步子轻轻如鬼魅坐到白瑾泽的面前,素白的手端起了一个酒杯,品了一口,皱眉:“什么破酒,难喝死了。”
“嫌难喝就别喝。”白瑾泽眉眼清寡,冷冷的说。
“喲,还有脾气了。”妖冶男子低低的笑,将酒杯拿过来:“能和白学士共饮美酒,再难喝也要喝啊。”
闻言,白瑾泽一杯酒泼向他,妖冶男子迅速的闪开用扇子一挡,爽朗一笑,白瑾泽扫了他一眼,道:“南宫逍遥,你的问仙宫最近又清闲了?那些美人儿被你打发走了?”
南宫逍遥,江湖第一人,武功出神入化,独门独派,不和江湖上任何的帮派参与,他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迷倒千万少女的芳心,活脱脱一个少女杀手。
“咳咳。”南宫逍遥轻咳了一声:“那些本宫主已然玩腻了,这不出来搜寻搜寻京城有没有新的美人儿。”
“呵……”白瑾泽低低的笑。
说着,南宫逍遥眨了下他那双邪魅的桃花眼,道:“方才你让我暗中保护送到驿馆的那个女子,可谓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啊,本宫主看上她了,何不拉个线,给本宫主介绍介绍。”
‘哗啦’一声,白瑾泽将酒杯中的辣酒如数泼在了南宫逍遥的俊脸上。
南宫逍遥抹了一把脸,长睫上沾着酒珠看起来愈发的妖冶,他展开扇子敲了下桌子:“我说白瑾泽,你不要太过分啊,我帮你护送她回驿馆,你还这样对我。”
白瑾泽骨节分明的长指敲打在酒杯上,淡淡道:“谁的主意你都可以打,唯独她的主意不可以打。”
“喲,堂堂的白大学士,江湖掌门也凡心大动了?”南宫逍遥打趣道:“你不是向来不近女色的么,这个叫琉璃的女子居然能勾住你的心,看来不简单,本宫主定要会上一会!”
“你敢!”白瑾泽怒了。
“德行。”南宫逍遥不屑的嗤笑:“玩女人都不会,既然喜欢就拿下!瞧瞧你,还故意用千落气她,你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是我们的事,你不必插手。”白瑾泽如一尊雕塑:“你若是喜欢,就迎娶千落。”
南宫逍遥一口酒喷出来:“得得得,我可不要她,跟个泼妇似的,一点也不可爱,更何况千落对你死心塌地的,我又怎能夺人之美呢,我说,你不如娶了千落。”
“这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白瑾泽横眼扫着他:“事情查的怎样了?”
“求我,我就告诉你。”南宫逍遥邪魅的坏笑。
白瑾泽瞪他一眼。
“要么,把琉璃给我玩两天。”南宫逍遥壮着胆子说。
“我看你是活够了!”白瑾泽的手触及要腰封上的长剑上。
南宫逍遥爽朗一笑,看来白瑾泽真的动心了,他也不再开玩笑:“你们方才去了大牢后,那个信佛的老女人紧接着就跑出去了。”
“去哪儿了?”白瑾泽问。
“去了礼部尚书的府衙!”南宫逍遥眯着眸子说。
“礼部尚书的府衙?”白瑾泽也大吃了一惊:“她去那儿干什么?”
南宫逍遥夹起一颗花生豆,抛在空中随即落在口中,嘎嘣嘎嘣的咀嚼着,随意道:“偷偷摸摸的去了一个男子的府邸,自然是私会老情人儿呗。”
“在你眼中,男女之间难道就是这些勾当?”白瑾泽不悦的说。
“难道不是?”南宫逍遥不赞同他的说法:“男女之间难道还有纯粹的感情?别扯了,若是一开始我还信,可是你都动了凡心,陷入了这个感情的深渊,这就说明男女之间的纯粹感情是不成立的!”
白瑾泽竟然无言以对,他摩挲着腰封上的玉佩,幽幽道:“知府夫人去礼部尚书的府衙做什么呢?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别想了。”南宫逍遥又叫了一壶美酒给他斟满:“这种破事儿就由我代劳。”
他幽幽的灌了一口酒,清眸漾着星耀的光芒,心系琉璃,想了想又收回思绪,重新看向他:“你会这么好心?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每每让南宫逍遥给他办事儿,这家伙定会提出来一些条件。
“哈哈……”南宫逍遥伸出长指指着他,妖冶的桃花眼尽是坏水儿,嘴唇上沾染着酒水,邪恶的舔了舔唇:“还是你了解我,今夜陪我去城外的青花楼,这边的怡红院因为分尸案被封了,本宫主好久没开荤了,再继续下去,本宫主定会憋死的,听说那个青花楼有几个美人儿滋味儿不错,本宫主真是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