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飘雪到了武当山,他将蛇袋儿交与清风道长之后就折身寻一剑而来。
清风道长从布袋内拿出蛇尸拉直了放在桌上,然后运足功力,用食指在蛇尸上一拉,这条死蛇的肉顿时化为灰烬,骨刺全显。他迅速取下骨脊主刺来到含笑跟前,展直他裸露的伤臂,轻轻的将坏死的肌肉一点一点的挑出,含笑痛得“啊哟哟,啊哟哟……”大叫不止。不一刻,他手臂上坏死的肌肉净除,清风道长给他伤口处上足了药,并做了包扎,一会含笑就沉沉睡去了。
一剑越走身体越重,他运用功力,封闭了伤口附近的穴道,以防毒液扩散,然后吃力的向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感到自已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发现前方有一座山神庙,稍作犹豫就提起伤腿走了进去。他寻着角落的草堆儿坐了下来,并用功力给自己疗起伤来。一会儿,黑血污渍就从两道伤口处慢慢的浸了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飘雪也寻到了山神庙旁,他在庙旁顿了一下,暗忖道:“天气太热了,我还是先歇息一下再走吧。”三五两步跨到山神庙前,他正待抬腿进门,忽的收脚不前了,心中又暗忖起来:“不能歇息,一剑正期盼着我呢?晚一分钟他就多一分钟危险,我还是赶紧走吧。”他迟疑着在门口踱了几步,然后下定决心,一声长啸掠空而去了。
一剑听见飘雪长啸,心知他就在门处,但他正运功不能开口,急得涨红了脸。飘雪渐渐远去了,他大急。不顾性命的高叫一声:“飘雪我……”言未喊完,一口鲜血*闷不住,喷嘴而出。他稍作喘息,遂用尽全力,慢慢的爬到了门口,翻过门槛,仅抬头张了张嘴就一个匍匐昏死于地了。
周围草丛之中又出现了蛇的身影,它们正在相互招唤着进行集结。
就在蛇群进行集结的时候,一队人马向着山神庙行将而来。这队人马何等规模!请看,前面四匹马,马上端坐四位女子,她们一样打扮。但见她们:轻挽青丝斜插钗,双垂耳环金项链,身穿兰花小绸缎,手持薄情打郎鞭。四匹马上均竖着一面精美的大旗,旗上“月老派”三个大字迎风招展,后面四匹马上四位女子和前方女子一样打扮,只是马上没插旗帜。中间四位女子抬着一顶花轿儿,轿内端坐一人,此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看样子忠厚诚实,此人正是月老派的大姐——明月追花。她身着红长裙,肩跨白坎肩,有几分姿色。
几条蛇试探着向一剑爬去,似乎又不敢靠近,良久张望。
“春花,你看,前面有个‘死人’。”行马在前的左边女子指着一剑对行马在前的右边女子道,这个女子叫秋月。
“我们走过去便了。”春花道。
“要不给大姐通报一下,找个地方把他给埋了,免得惊煞过路人。”秋月道。
“也好。”春花说完,纵身跳下马来,几步走到明月追花轿前道:“大姐,前方山神庙前有一具‘死尸’,是否要为其掩埋?”
“你们上去看看他‘死’了多长时间?如果刚‘死’不久就将其掩埋;如果已腐烂变质就将其烧了。”明月追花道。
“是!”春花去了。
此时人马都停了下来。
“快下马来,我们俩一块儿去!”春花走到队伍前对秋月招呼道,看样子她是有些害怕。
“我不去!我害怕!”秋月怯怯的言道。
“这不是你找的事吗?快下来!不然我也不管了。”春花道。
“好好好,我们一块儿去,先说好,不准提前跑开!”秋月无奈,边说边跳下马来。
两人拉在一块儿,慢慢地走到一剑身边。忽听秋月指着一剑的手指惊言道:“你看——他好象还没有死,他的手指还在动呢!”
春花盯睛一看,果真如此,急道:“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这个时候一剑慢慢的抬起头来,见着两个女子正指着自己比比画画,正纳闷间,忽的发现草丛中蛇只离他们已近不远了。他忍着伤痛,冲春花和秋月高叫道:“小心啦!有蛇!”
这时,明月追花和其余十位女子也看见了蛇,有人赶紧大声提醒道:“有蛇!快上马。”
两人闻言大惊,再环头一看,但见草丛中,田坎下,庙周围似有成千上万的蛇正蠢蠢欲动,秋月都吓哭了,脸色惨白的春花拉上她就纵身上马。众人扬鞭提缰就要开步,恰见几条大蛇正张口向一剑扑去,明月追花眼疾手快,飞身出轿,挥动“薄情打郎”鞭,只听“啪啪啪……”的一阵脆响,数只蛇就横尸庙前。她近距离急速看了一眼一剑,心道:“这个‘小乞丐’仪表堂堂,我带他回去让董小姐看看是否满意。”时间太急,不容她多想,回头道:“秋月,你去和春花同乘一马,我们把这个‘小乞丐’带回去。”
“大姐,他好像受伤了。”秋月纵身上了春花的马匹,言道。
“我是被蛇咬的。”一剑道。
明月追花闻言一怔。回头高声对抬轿子的几个姑娘道:“快扶他上轿。”
两个姑娘跑过来,抓起一剑,塞进轿子,明月追花跳上马匹,众人飞奔而去。
回过头来,我们再讲飘雪。一路行来,没有寻着一剑的身影,心中难免焦急。天黑时,他进入了一家冷冷清清的客栈,掌柜的坐在柜台前哀声叹气,几个小二爬在桌上酣声如雷。掌柜的迎住飘雪问道:“请问小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先吃饭,后住店!”飘雪答道。被惊醒的众小二围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招呼道:“客官,这边请!”飘雪被他们拥到门口一张显眼的桌上坐了下来,开口打探道:“掌柜的,请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个叫一剑的客人在这住过。”
“你说的这个一剑是不是高高的,壮壮的,而且有伤在身?”说话的正是昨晚背一剑的那位热心的店小二,这个客栈正是一剑昨晚投宿的客栈。
“对,就是他!”飘雪闻言,一下站了起来,急问道:“他在哪里?”
“昨夜里被蛇赶着跑出去了!”小二急答道。
飘雪惊怔,问道“可知他跑哪里去了?”
“具体我们就不知了,不过他好象被蛇咬了,早上我发现路上有血。”小二答道。
“血?!”飘雪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抬步就走。觅着血迹一路细细寻去。
一剑抓住机会在轿内运气排毒疗伤,当明月追花她们行到荆州镇的时候,一剑的伤势已有些好转了了。
轿子停下来,春花抛开帘儿道:“下轿了!下轿了!”
一剑没有成功站起来。
春花打趣道:“算我们倒霉!”回头向秋月一招手,道:“快过来扶他一下”。两人将一剑扶出了轿儿。
“多谢了!”一剑客气道。
“要谢你就谢我们大姐,是她救了你。”秋月道。
一剑此时已知她说的大姐是谁了,抬头搜寻,没有寻着明月追花的身影,他也没有多问。春花和秋月扶着他向屋内走去,进入屋内,将他放在床上。一会儿,明月追花安排的一个大夫走了进来。他认真看了一剑的两处伤口,把了会脉道:“很虚弱。”
“李大夫,他不会有大碍吧。”秋月问道。
“气虚毒攻,抗体不足。毒虽未攻心,却已伤了局部筋骨,止之不难,治之可行,但要完全愈全则要费些时日。”李大夫道。
“哦。”春花和秋月点了点头。听李大夫又道:“静养几天,我再将药下猛一点,就好了。”
一剑闻言,忖道:“糟了!这下飘雪寻不着我了。妹儿她们肯定很急。哎,我先休息休息,能走了就离开。”
天刚朦胧亮,飘雪就行到了山神庙前,门口的死蛇和血迹令他大吃一惊。他一步跨入庙内,见着了草堆和一滩血污,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心中暗忖道:“看来一剑在此疗过毒,好象又受到过蛇群的攻击。这些蛇怎的总是寻着一剑呢?他哪里去了呢?”想到这里,他高叫“一剑”的名字边四处寻找。一剑没有踪影。他急的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暗忖起来:“难道——?!不!不会的!我们肯定是走错了路。我得赶快跟上去。”想完,就顺路向武当山方向寻去。
秋月盛着一碗药进入了一剑的房中,一剑用力撑起身子,感激道:“多谢姑娘照顾!”
“甭客气。”秋月又道:“我叫秋月。”
“哦。”一剑笑了笑,道:“我叫一剑。”
“名字蛮好听的哦。”秋月说完,看着一剑撑起的半个身子,急道:“快躺下,快躺下。”
“坐起来服药顺畅。”一剑道。
“你要好好休息,我给你喂服便是!”秋月红着脸道。她边说边将药碗放在了柜台上。
“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了。”一剑惭愧道。
“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我们照顾你当是应该的。”秋月道。说完,就将他推平躺在床上,然后用药勺舀些汤药,送到一剑嘴边道:“来,服下。”
一剑就这样一勺一勺的服着药。
“哟,这么亲热呀,我找你大半天原来你跑这儿来了,这下可便宜了哪些药工。”春花突然走了进来,见着了言道,一剑和秋月闻言十分尴尬。
“你可不要乱说话儿,一剑伤重,那些药工又懒得很,我们救人应该救到底。”秋月边说边将一勺药喂入一剑口中。
“你们两个‘妖女’在干什么!想勾引我‘相公’呀!”忽听一声暴喝。陡见一个女子跳在了一剑他们面前,这个女子姓董,我们就叫她“董小姐”。但见她:黑面黄发兔唇嘴,斜眼塌鼻挺牙飞。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春花阴着脸道。
董小姐没有答话,上前两步,一把抓过秋月,“啪”的就是一个耳光。口中骂道:“呸!不要脸!看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秋月回过神来,大气,抓住董小姐劈头盖脸的就打了过去,春花也帮着秋月打。董小姐脾气独特,毫不示弱,三人打成了一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明月追花的这个“月老派”就相当于现在的婚介所。董小姐的父亲董财主是地方一霸,家财颇丰。董小姐是独女,娇生惯养,性格偏执。俗话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董财主要找个上门女婿,按说,像他们这种家庭,那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可是,这董小姐可不是个好主儿,给他介绍的上百个男子最后都被她打出了门,如今已是三十好几,任孤身一人。董财主和他老婆董夫人无奈,最后找到“月老派”,从那以后“月老派”就摊上了大麻烦,将所能想到的男子都给他介绍了个遍,董小姐无一称心。给他们成倍的退钱,他们又不干。半年前,董小姐干脆就住在了这里,她一来,鸡犬不宁,白吃白喝,又哭又闹,而且董财主夫妻也是隔三差五的来寻畔滋事。“月老派”现在是真的没折了。所以,当明月追花看了仪表堂堂的一剑之时,以为他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乞丐”,就有了把他介绍给董小姐的意思。刚才董财主一家三口又去找明月追花寻事,明月追花烦透了心,没来来的及问一剑就将这事给他们讲了。三人荒唐的赶紧寻过来看一剑,董小姐在门口瞅了一下,虽然只看见了一剑半边脸,但她完全中意了。所以,秋月给一剑喂药让她醋意大发,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话说秋月她们三人打成一团,在门外偷看的董夫人气冲牛斗,怕女儿吃亏,冲进来就和春花秋月打在了一起。边打边向门外的董财主大喊道:“老不死的,快来帮忙啊!有人欺负我们的宝贝疙瘩!”
董财主听见呼声,见得真切,冲进来向春花和秋月扑了过来,老两口一个抓住春花,一个抱住秋月竟使两人动弹不得。董小姐抓住机会几拳猛击,打得春花和秋月嘴角流血。两人再也控制不住了,各自施展出武功,只听“啪”、“啪”、“啪”的一阵拳脚之声,董财主他们被打爬在地,口中狂呼道:“妈呀,救命啦!快来人哪,我们马上就要被打死了……”有人听见呼声急急跑来,看见被打的是他们一家子,又急急的折身跑去了。喊叫声惊动了明月追花,她匆匆的跑来并厉声阻止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