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一声,柱子断了,上边的屋顶开始摇晃起来,砖瓦碎石也开始从上面掉落下来,视线中灰蒙蒙的,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脸上身上也落上了灰尘,那些意识还清醒的,已经意识到不好,纷纷大叫了一声,以自己前所未有的速度从这里跑了出去。有圣人曾经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些人虽然谈不上是君子,但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贯彻了圣人的这句格言。
悟缘站着没有动,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齐泰。
齐泰同样也没有动,同样也冷冷地看着他对面的悟缘。当然,他也没有去管那些试图从这里逃离的人,任由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跑到楼下去了。
人潮涌动,场面不免也比之前更加混乱了一些,在这混乱之中,那被称作齐光少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奇怪而神秘的笑容,他整个人悄无声息地向后移动,后背紧紧贴在了砖石砌成的墙壁上。墙壁上立时出现了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大洞,齐光整个人从那个洞口掉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只有微微的寒风从那个洞口灌了进来,默默诉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悟缘还是没有动。在齐光消失的那一刻,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现在的重点是放在齐泰身上,既然齐泰还在这里,那齐光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事情有先后,仅此而已。
齐泰也看见了齐光的动作——齐光就一直处于他的视线当中,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底。与悟缘不同,看见齐光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齐泰就着急了起来,毕竟他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人物就是要将齐光带回去,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前去成亲呢。
齐泰作势就要追出去,可是他刚刚一动,悟缘动了,身体往齐泰移动的方向移动,将齐泰的路线完全堵死。那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要将齐泰留在这里。
齐泰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也算是个狠角色,当机立断,对自己的手下喝道:“你们赶紧跟上去,不要再次把光少爷给跟丢了,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一会儿就会追上你们。”
他的手下答应了一声,有几个立即转身从楼梯上下去了,另外有几个则迟疑了一下,从悟缘身边穿过,从那个洞口中跳了出去。悟缘没有阻止他们。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悟缘和齐泰两个人。
看着悟缘,齐泰忽然狞笑了一声,说道:“很好,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遗言不妨就坦白说出来,说不定我还会大发慈悲,给你留一个全尸。”
经过这一段时间,悟缘已经开始冷静下来了,他静静地看着齐泰,说道:“你用不着想要试图激怒我,现在,我只想知道当年是为了什么,你们要如此对待我,为何要陷害我?”
“当年,陷害你?”齐泰一脸的狐疑,盯着悟缘,好一会才说道,“难不成你真的是……”
悟缘的嘴唇轻轻张开,吐出了一个名字来。
这个名字正是之前齐泰所猜想的,他心中十分震惊,可是因为有了先前的经历,倒也没有让他的情绪表现得如何激烈。他只是看着悟缘,好长时间才说道:“这真是不可思议,当年我可是曾经亲自检查过的,想不到那样居然还让你活了下来。哎,我真是后悔……”后悔什么,齐泰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悟缘也没有追问,他知道,齐泰绝不会有什么好的话说出来。
果然,齐泰恨恨地说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将你的脑袋砍下来,我就不相信,没有了脑袋你还能够活下来!”
悟缘重重地“哼”了一声,讥讽说道:“你用不着后悔,想要砍我的脑袋,你现在也可以过来砍呀!”
齐泰“哈哈”一笑,重重喝道:“真是聪明,我正有此意。不过在我将你的脑袋砍下来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你,隐瞒你实际上并未死的真相?”
悟缘微微一笑,说道:“你认为,在你们的治下,会有这样的人吗?”
齐光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正色说道:“谁知道呢,但不管怎么样,这次我回去之后,一定要禀告家主,在将家族中所有的人清查一遍,宁可错杀,也决不能放过一个!”
悟缘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这还真是你们的作风呢!”
齐泰傲然说道:“那是当然,我齐家向来是铁血之家,像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早就该处理掉了。说,你从那地洞中得到了什么?”
悟缘故作神秘地微笑,说道:“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下到那个洞中去呢?”
齐泰“呸”了一声,喝道:“你这小兔崽子,竟敢在这里调侃我。实话告诉你,像你这种兔崽子,我齐家要多少有多少,早晚会从那里得到我齐家想要的东西。至于你知道的东西,那就烂在你的肚子里吧。受死——”齐泰重重地喝了一声,就要向悟缘这边扑了过来。
大概是受到了齐泰这一声大喊的惊吓,屋顶发出了“轰隆”一声,塌陷下来。灰尘弥漫,将两人的视线全部挡住了。
齐泰可不管这些,他丝毫没有犹豫,大步迈出,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下塌屋顶全部扫开,向之前悟缘所在之处一拳轰了过去。他很确信,在这短短的时间中,悟缘并不能逃走。
事实也是如此,悟缘就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动,任由齐泰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悟缘体内的心法一阵运转,将齐泰拳头上传来的力量全部化解掉了。悟缘的身体动都没有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齐泰也感觉到了。他轻轻地“咦”了一声,抬头向前看去。此时屋顶已经完全落了下来,虽然还有灰尘,却是能够看清楚对面。朦朦的黑暗中,悟缘的一双眸子闪闪发亮,犹如天上繁星中最亮的两颗。
齐泰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感到一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