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杆下方传来了声音,悟缘停止了诵念,站了起来,向下望去,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生的僧人正沿着绳梯向他这边攀爬过来。悟缘向海面上望去,远处依旧是遥不可及的神山,近处是一成不变的平静海面,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这段时间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也说明这段时间中悟缘没有耽误什么事情。
悟缘向后站了一点,让出了大半的空间,方便那个僧人攀爬上来。
一会儿之后,那个僧人上到了平台,站在了悟缘面前。
悟缘双手合十,向那名僧人行礼,问道:“这位师兄,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直到这个时候,悟缘愣是没有想起这名僧人的法号是什么。
站在悟缘面前的这名僧人身材粗壮,样貌敦厚,站在悟缘面前,几乎将平台都挤满了,这名僧人咧嘴一笑,说道:“悟缘师弟,我乃是你的师兄悟昊,明柘大师过来让我替你。”
听闻到此话,悟缘顿时精神一振,问道:“哦,原来如此,明柘大师对我有什么吩咐?”
悟昊和尚摇头,说道:“并无特别吩咐,明柘大师是然我过来,代替师弟你在此值守的。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师弟就可以下去休息了。”
悟缘点头表示明白了。悟昊和尚又问道:“师弟你在这上面这么长时间,可有什么发现?下去之前,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
悟缘仔细想了想,不知下边的明柘和尚是否将自己之前发现的事情公之于众,但自己又不能在没有得到明柘和尚的允许之前将其告知他人——虽然明柘和尚并没有明确让他禁言。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没有其他需要交代的。”
“那好,”悟昊说道,“师弟慢走。”
两人就算是进行了交接,悟缘又向悟昊和尚行了一礼,作为告别,然后沿着绳梯攀爬下来。到了下边甲板上,悟缘在那里站了一会,看到在这里的景象与在桅杆上的景象一样,他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默默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由于太阳始终高悬在天空中,悟缘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了,但他在桅杆上的平台中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精神倦怠,需要休息。
悟缘转入一个拐角,迎头碰上了空庆和尚。由于事发突然,两人都是一愣。
悟缘反应了过来,叫了空庆和尚一声,说道:“空庆,上哪里去?”悟缘心中觉得甚是奇怪,现在船上的人都各司其职,忙碌得很,就连自己都奔安排了一个瞭望观察的岗位,只有这空庆和尚像是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司,一直可以自由活动。悟缘注意到,空庆和尚手中端着一个盆,上面盖着白色的布,里边放着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
空庆和尚也反应了过来,他倒是显得很高兴,对悟缘说道:“咦,悟缘师叔,你从上边下来了,是悟昊师叔前去替你了吗?”
悟缘一听,好像空庆和尚什么事情都知道。他奇怪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空庆和尚笑着说道:“因为是我去向悟昊师叔传达的命令啊。”
悟缘顿时恍然,略想一想也是挺正常,这船上只有空庆和尚这么一个闲人嘛,做做这些跑腿的事情也是应当。悟缘也笑了起来,指了指空庆和尚手中捧着的盆,问道:“里面是什么,要到什么地方去?需要我帮忙吗?”
“啊,这个,”空庆和尚说道,“不用了,我要去喂长角,一会儿就好?”
“长角?”听到这个名字,悟缘一头雾水,问道,“是谁啊,怎么有这么一个名字?”
空庆和尚笑道:“就是悟缘师叔你带回来的那条大鱼啊。他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我带一些去喂它。”
悟缘奇道:“怎么,他还没有走吗,我以为它早就逃跑了。”自从将那船工头子救上来之后,悟缘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再加上已经回到了建安寺的船只上,大鱼已经不再重要,而且也很难带在自己身边,悟缘就有意无意地将其忽视了,原以为那条大鱼会挣脱咒语的束缚逃跑,没有想到居然还在这附近,而且还与空庆和尚相处得不错。
悟缘心中升起强烈地好奇,问道:“它在哪?我跟你一起去吧。”
空庆和尚说道:“好呀。”于是悟缘跟踪空庆和尚后面,绕到了另一处,穿过甬道,从船尾的一扇门中走了出来。
船尾的甲板上空荡荡的,空庆和尚将手中的木盆放在甲板上,走到了护栏边,身体探出到外边,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长角,长角,你在哪里?”
这个时候,悟缘走到了木盆旁,将那块布掀开,仔细打量里边的东西。看清楚了之后,悟缘不由得笑了起来。木盆中不是别的,正是船上僧众平日里的吃食,也就是馒头和素菜。
空庆和尚听见了悟缘的笑声,他回过头,看着悟缘,问道:“悟缘师叔,你在笑什么?”
悟缘伸手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之后,咽到了肚子里。这之后,悟缘才说道:“你就给它吃这个?”
空庆和尚奇怪地说道:“对啊,船上只有这些,不给它吃这些,那应该给它吃什么?”
悟缘说道:“你仔细想想!”
空庆和尚想了一会,脸上现出了茫然而苦恼的神色,说道:“想不出来。”
悟缘三下两下将手中的馒头全部吃进肚子里,然后又拿起一个,说道:“我提示你一下,我之所以能在大海中遇见它,是因为他,想—吃—我——”最后三个字,悟缘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空庆和尚脸上慢慢露出了吃惊的神情,失声说道:“悟缘师叔,你是说,它要吃人?”说道最后,空庆和尚双眼园睁,双手掩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大声叫出来。
悟缘顿时苦笑不得,说道:“空庆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说,它应该是吃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