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议是不是有些过激了?”感到怀中人的轻颤,大皇子塞吉斯一边用手抚了抚她的背以示安慰,一边不疾不徐地瞧了眼四平八稳坐在自己对面的妮菲尔塔莉。“王庭已经派出了医疗队,相信这两天就能到达底比斯城,到时候就有更多的药品提供给患者。”
“这些药品真的可以根治疫病么?”虽然毫不妥协地看向大皇子,伊莲的语调却依然缓和。她心中十分明白瘟疫的可怕,只要想想古往今来的历史上有多少人死于黑死病、霍乱、天花以及出血热,她就不寒而栗。
“至少在埃及还从没有发生过需要如此过激应对的群发性疾病。所以你大可不用这么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塞吉斯皇子,我听人说起过太阳城的疫病……”
“阿肯那顿不行法老职责,不敬给予他神职的太阳神阿蒙.瑞,遭受惩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和此时的大范围病情并无关联,也无可比性。”
“神,也有无情的时候。”冷冷的低叹一声。伊莲却如何都无法再冲大皇子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这个温文尔雅带着丝丝缕缕忧郁的男人始终让她的心底存有一抹异样的好感,想要靠近他,想要让他的另眼相看,想要得到他唯一的温柔……,可这些只属于她自己的妄念让她无论何时站在他的面前都显得畏首畏尾,不敢随意露出真容。倘若此时此刻面前站的是乌塞尔玛拉那小子,她就能毫不犹豫的据理力争,哪怕是要争的个脸红脖子粗,她也定要得到对方一个首肯与支持。不,不对,倘若是乌塞尔玛拉,她根本就用不着和他为这种事情来争执,以她对那小子的了解,此时此刻那小子也一定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抉择。
只可惜这个时候在这里的是塞吉斯皇子而不是乌塞尔玛拉摄政王子。
“妮菲尔塔莉……妮菲尔塔莉?”见女孩正襟危坐着发呆,大皇子塞吉斯和声细语地喊了她两声,见仍没有反应,这才起身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你还好吧?”
“啊……我没事。”回魂一般,伊莲双目无神地愣愣看了看皇子,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如果,如果……”
“有话但说无妨,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好的。”伊莲点点头,心中一百个不高兴,暗恼着眼前这人刚刚还驳了自己的意,现在却又推说从来都没拒绝过自己。
“姑娘时间也不早了……”
“阿伊你先下去,这里没你的事。”
“殿下——”欲言又止,伊普特眼神颇为怨念地瞟了瞟妮菲尔塔莉,身姿妖娆地缓步往内厅行去,临进去时她还不忘回头又看了看两人,见王子凑身靠向神使妮菲尔塔莉,她的心莫名地刺痛,紧了紧手边的幕帘,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过她如花似玉地面庞。
大皇子的心里不论何时都只有那个女人,为了她,皇子什么都可以去做;为了她,即使是去伤害所有的人,皇子都愿意尝试。昔日里那个温善的男子,此时已越发的让人怜悯与心痛。低低抽泣着,伊普特无奈地走进内厅,如今即使她知道塞吉斯皇子不是因为爱而接近神使妮菲尔塔莉,鼻子还是无法抑制地酸楚起来,虽然在心中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皇子的,可对他的爱却让她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所有都予以付出。她一直以为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她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可现在看到皇子殿下有意无意地诱huò神使,即使心中知道他不并爱她只是作秀,却仍暗生妒意,心痛不已……
塞吉斯眼见妮菲尔塔莉面色惨白,不由靠上前,两手从身后轻扶她的双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只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如一阵春风般贴近女孩,塞吉斯柔声耳语着。
“啊……”慌忙起身脱离大皇子双手能及的范围,伊莲只觉双颊发烫,言语磕巴道:“我怕疫病会控制不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知道刚才的请求有些过于……,恩,我,我没有为皇子殿下设身处地的着想,是我处事考虑不周全,但倘若殿下能借我些人手,由我来执行这件事情……”
打断女孩的话,塞吉斯语气坚定道:“我并非怕事之辈,只是这疫病才刚刚开始,倘若控制得当,或许就不需要弄得满城恐慌。”
“大皇子所言极是,”伊莲嘴里虽一边赞同着大皇子,心里却并不以为然,只要是她蓝伊莲认定的事情,不论多么麻烦、多么艰险也是一定要去做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伊普特姑娘还等着你呢,就不打扰二位了。”
“妮菲尔塔莉……”一把拉住女孩的手,塞吉斯皇子将一件罩袍披在了她的肩膀上,“自己多小心,没事就别到处乱逛。”
“多谢大皇子提醒。”
不留痕迹地避开大皇子伸上前来系罩袍的手,伊莲匆匆一俯身,算是行了个简单的礼。
要是以往伊莲定会十分欣喜与幸福的享受这难得的靠近,可今天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为什么,竟然有些疏远这个一直都十分向往靠近的男人,心中反倒是有些隐隐约约地想念起乌塞尔玛拉起来。
使劲甩甩头,伊莲想借着这个动作将这一路上都盘旋在脑子中的他给甩了出去,但显然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仿佛是自鸣壶内烧开的水般,所有关于他的记忆翻涌着从心底一个隐秘的地方喷涌而出,怎么都无法将其停止。那些关于他的溢出的记忆,翻江倒海地灌入身体的每一处,将她点滴不剩地浸泡起来。
讨厌,这个坏小子,离这么远还要用记忆来骚扰我。伊莲使劲跺跺脚,心情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想到大皇子自己无法说动,大祭司对自己有成见根本就无法跟他说出口,她这心里就更加的着急,在埃及对来生的向往让他们十分看重自己死后的尸体,可疫病的到来势必需要用火来处理尸体,倘若不能做好这点,传染源不灭,有再多的药品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