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广阳郡蓟城外,一支大队人马驻扎在城外。黑压压,乱哄哄的,营帐摆放的没有规则,只能在中央的那几顶帐篷中看出点门道。
此时的中军大帐中,一散发的络腮胡子的汉子正襟危坐,一副威严大将的样子。他周围还坐着几人,相貌衣着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头裹黄巾,脸上的神色也是颇为轻松。
那散发男子说道:“大贤良师传令各方起事,推翻刘氏。现在已经过去几日,我们也是聚集了三万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聚集,各地教徒纷纷起事,不断扩大影响。如此几天,我们就能有五万人,到时候挥师南下,与大贤良师会师一处,定能扫平天下,成就太平之道。
“好,万岁!“周围的黄巾将领高呼一声,便被散发男子止住。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蓟城,攻下它,拿下刺史,太守,这幽州就算是安定下来了。“散发男子说着,嘴角已经不经意上扬。
“现在命令,给城内内应发信号,今晚拿下蓟城,活捉刺史太守!“
这散发男子就是幽州大方的渠帅程远志,这幽州黄巾是他三年来一手打造的,到今天有三万人,在不久以后,还会有五万人十万人,这让他感觉很是有成就感。
蓟城内,幽州刺史郭勋,广阳太守刘卫和一众郡内,州内的重要官吏齐聚城内,商量如何应对城外的乱民。在他们心中,城外的黄巾军还是乱民,只不过是人数多了一点而已。
入夜了,郡兵们在城头巡逻,只不过他们朦胧的睡眼和连天的哈欠真实反映出他们的状态。在郡兵们百无聊赖时,黑夜中窜出一队人,潜行着接近郡兵,手中刀锋一划,收割掉他们的性命,然后举起插在城头上的火把,在空中画了几圈。
城外的黄巾军见到约定好的信号,带头的将领邓茂手一挥,大喊一声:“跟我冲!活捉太守!“身后便是数百人的黄巾力士,他们身披甲,手持刀,精神亢奋。再往后便是浩浩荡荡的黄巾军,他们手持农具,装备很差,精神却一点也不输于前面的力士。太平道鼓舞人心的本事当真是一流的。
尚在睡梦中的官吏们就这样在黄巾军里应外合的攻势下被活捉,幽州的首府蓟城就这样不战而陷落。黄巾军的气势更胜一层,四方过来投奔的人更多了,已经达到了五万人,纵然是乌合之众,也是一股不可忽视席卷一州的力量。
同一时间,其他几州也是如此情况。荆州张曼成阵斩南阳太守褚贡,占领南阳城,拥众十万人,张角三兄弟坐镇冀州,完全控制了巨鹿郡,正在向周围的郡县扩张。在黄巾军肆虐之际,西北的羌人也是不太安分,意图滋事。帝国在一瞬之间就处在了一个风雨飘摇的境地。
于此同时,听到黄巾起事的刘备找到了张飞,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喝酒,叫上了红脸大汉关羽,却是没有叫上李进。中午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张飞回来时已是满身酒气,脸色黑红黑红的,不断叫嚷着再拿酒来。李进在一旁搀扶,看着张飞的脸色却是没那么简单。这几日李进和张飞喝过几次酒,对他的酒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再一闻酒气,却是没那么刺鼻。看来张飞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里面有事!
一夜辗转反侧,张飞没有入睡,在回家看到妻子的那一瞬间,他的酒已经醒了。张飞一直在回想今天刘备所说的话:
“益德兄,想要出将入相吗?现在有乱民起事,西北不宁,外戚宦官相斗,朝廷黯弱,帝国危矣。当是此时,男儿建功,首先便是毁家纾难,已成大业,效吴起之法,青史留名啊!“
刘备的几句话说的张飞心里怪痒痒的。出将入相,青史留名,哪一个不是张飞所想,每日饮酒作乐,交结豪杰,再饮酒作乐的日子是好,可是当真的有一个机会的时候,张飞肯定会尽力拼一个未来。
看到张飞有些意动了,刘备趁热打铁:“现在正是我们建功立业之时,想要如此,就不能在去管理家中的事务,就不能带着妻子孩子一起跟你受苦,换一句话说,就是我们现在还不能有家,不能有妻子孩子。”
下面的话刘备没有再说,这已经很明显了。三人之中,刘备至今未娶,关羽从河东解良逃难至此地,虽有妻子,也是远在河东。这其中,只有张飞妻子祖业都在涿郡,这分明是让张飞做出牺牲!毫无疑问,刘备掌握到了张飞的弱点,重义气。多年的相交,张飞无疑是一个好兄弟,无论是刘备困顿时张飞一再的照顾接济,还是关羽犯罪逃至涿郡后张飞打点上下摆平了关羽身份。和别人看对眼就会生死相交的燕赵豪杰张飞就是这样。
张飞心中明白,功名与家庭之间只得二选一,这让他心中甚是苦闷,家中产业对于张飞来说,只不过是身外之物,能帮的上兄弟的,卖掉也不可惜。那家中的妻子呢?在这场酒席上再无一句话,借酒消愁,愁更愁。
一夜不眠,张飞起床后好像拿定了主意,直奔书房。那是小时候供张飞学习用的,也是张飞酒酣之时炫耀他的美人图的地方,只是今日,脚步有些沉重。
关上房门,跪坐在桌案旁,张飞提笔写下家产变卖转让的证明。略舒一口气,再提起笔,定一定神,写下一个休字,手中笔停顿在半空,一闭眼,又将笔放回笔架。
“益德兄。”一声呼唤惊醒了闭目的张飞,睁眼一看,是李进,不知何时进来的。
张飞露出笑脸,有些疲惫。说道:“奥,是李进贤弟啊,大早上怎么找到这来了。”边说还将桌案上的纸张藏起来。
“益德兄不用藏着了,我都知道的。”李进的语气淡定。
“知道?知道什么?李进兄弟是在开玩笑罢。”张飞语气有些虚,眼神有些飘忽。
李进还是那样笃定:“你手里拿的是休书罢。”
张飞的脸一下子垮了,大黑脸更黑了,眼神很是痛苦,说道:“是。”
李进继续说道:“是刘备让你这么干的罢。”
张飞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的,这跟玄德兄无关,是我自己的主意。”
李进见这时候了张飞还在为刘备辩解,不由气上心头,照着刘备的话重复了几句,然后语气开始上扬:“你还说这事和刘备没关系?毁家纾难是什么意思,吴起又是什么意思!他刘备刘玄德想要建功立业,为什么要你做出牺牲。好,就算益德兄你也想出人头地,那为什么又要让你变卖家产,甚至是抛弃妻子。”李进一顿话说完,心中气感觉顺了不少,倒也不是李进多管闲事,实在是老实人李进看不惯欺负老实人的事。
张飞愣住了,是啊,认识刘备以来,每次都是张飞忙活,然后刘备享受劳动成果,然后是一句干巴巴的谢谢。这个兄弟啊,当真是能说会道,可要到了关键时刻,他能顶住吗?如今又要让自己如此,张飞也是不由有些恼了,往日种种涌上来,心中颇为苦闷。
“是我看错人了吗,以后呢”张飞小声呢喃,似是愣了。李进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纵使谁感到至交多年的好友实在利用你时,这心情都不好受。
“唉~用早饭了~”一道女声传来,是嫂子寻来找二人吃早饭了,张飞连忙收拾心情,一咧嘴,露出一个笑脸,迎了出去。李进也是一个笑脸往外走。
“好了,我们走罢,差不多到了用早饭的时候了。”调理好心情,张飞故作轻松的对李进说道。
正待二人走出书房,看见徐氏,正要说话。迎面便撞来慌慌张张的虎子,看到张飞,不顾喘口气,喊了起来:“大哥,不好了,有好多黄巾贼朝着这边来了,好多,数不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