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相遇,是邱少白意想不到的。更令他疑惑的,是叶静初脸上复杂的表情——疑惑、害羞、惊讶、还有些气愤?
邱少白看着愣在那里的叶静初,先开了口:“静初,好久不见!”温柔的问候,并带着暖阳一样的笑容。
叶静初回过神来,虽然邱少白一如往常的“迷人”,但是依旧压抑不住叶静初心中的“不友善”:“邱少白?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见到你?为什么我做的事情你都清楚?你是在跟踪我吗?你到底要干嘛?”
“小朋友,这是把我当成坏人了?”邱少白面对叶静初一连串的提问,十分宠溺地笑了笑,伸出右手猝不及防地来了个“摸头杀”。
“喂!你这样很没礼貌的知道吗?虽然你是高考状元,虽然你家里很有钱,你是很多女生的八卦中心,还有你那些打篮球摄影什么的爱好,都让我觉得你是个正经的高富帅。但是你跟踪我这个行为,真的很像一个变态……”
“你笑什么?我现在很严肃的在质问你,很好笑吗?”叶静初更加恼火了。
“小朋友,原来你已经这么了解我了?我不是跟踪你,你在学校的时候恰好我也在,是你学习太认真了所以没有注意到我。你放学回家的路恰好经过我家,我们是同路哦!至于为什么不跟你打招呼,是因为知道你在努力准备考试,这个时候怎么能去打扰你呢!”邱少白慢声细语地解释道。
“同……同路?你家不是在市北区吗?也对,有钱人家里怎么可能只有一栋房子……”叶静初低着头自言自语。
诶?不对啊,为什么他几句话就把自己心里的恼火全部抵消了?叶静初实在搞不懂自己……
李叔看着两个年轻人你来我往的“吵架”,脸上乐开了花,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少白啊,你的芒果朵朵做好了。”
邱少白接过芒果朵朵,坐在了叶静初对面,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看得叶静初心里直发毛。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那个……刚才说的话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对。”
“干嘛跟我道歉?你这样很好啊!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嘛,小朋友!”
“邱少白,不要再叫我小朋友了,我马上就16岁了好吗?”
“行,等你成年了,就不叫你小朋友了。”邱少白眼里的温柔像是溢出来的泉水,流淌到了叶静初的心里,只觉得清爽、甘甜……
总的来说,这次的见面还算愉快。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也解开了叶静初心中的疑惑。
可叶静初自始至终没有敢提起那个名字。她不知道那个名字背后会有怎样的故事,她不知道那个人和眼前的少年是怎样一种关系。她有些刻意的回避,且回避得极其费力,以至于在临别的时候,让邱少白一眼看穿。
这条路已经走了十几年,而今天对叶静初来说,却走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脚下的路似乎变成了黑白相间的琴键,每走一步就会踏出动人的旋律,连在一起就是一首情窦初开的青春恋歌。
今天的叶静初不再像上次那样拒绝邱少白的“护送”,她有些贪恋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只有和邱少白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忘记家里的那些鸡飞狗跳。叶静初故意放慢了脚步,可路总有尽头,终归还是有说再见的时候。
“谢谢你今天送我。我该回去了……”叶静初依依不舍。
“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邱少白低声询问道。
“什么?”叶静初有些疑惑。
“上一次为什么跑掉了?因为姜妍?我们两家是世交,我跟她从小就认识,她男朋友在国外读书,也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发小。”
“你……干嘛跟我解释这些?我又没说什么……上次跑掉真的是因为家里有事,我家里有个弟弟,那天爸妈不在家,我是回去给他做饭的。”
叶静初这个蹩脚的答案实在是不怎么样。
“哦?你还会做饭啊?那下次你做给我吃吧!”邱少白见缝插针,抓住了叶静初这一串话的“重点内容”。
“我们还没见过几面,没有熟到那种程度吧……再说,你们有钱人家里不都是有保姆佣人的吗?”
“这是哪里听来的八卦?我们家只有一个刘妈在市北区照顾我父母,他们每天都忙得没有时间做饭和处理家里的事情,我在这边上学是一个人住的。平时吃饭的话……叫外卖咯!”
叶静初没想到邱少白一股脑地说了这么多,这种剧情好像两个三十几岁的人在相亲,把家里的情况都介绍得明明白白……
“那个……我真的该回去了,下次……下次见面再说吧,我其实做饭也不怎么好吃的……”叶静初看着邱少白真诚的样子,实在不好拒绝。
“对了,祝贺你,初中毕业,也恭喜你,有个好成绩。”邱少白又伸手摸了摸叶静初的头,这一次叶静初没有抗拒和躲闪。
“我才刚刚考完试,还不知道是不是个好成绩呢,怎么还提前恭喜我?”
“我相信你,一切都会如愿的。”邱少白伸手做了个“拜拜”的动作,转身离开了。留下叶静初愣在原地,依旧沉浸在邱少白手掌的温度当中。
那是她不曾有过的感觉,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的温柔和依靠。就好像漂在无尽大海上的一艘小船,终于看到了一座孤岛,不管上面有怎样的风景,小船现在只想拼命地划过去停靠。
今天的信息量对叶静初来说,实在是有点大。刚刚结束紧张考试的脑袋,依旧没有很轻松的感觉。因为马上又被这个叫邱少白的人塞得满满的。
“原来他一直出现在我的身后。原来那个叫姜妍的漂亮姐姐有男朋友。原来他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边……”叶静初心里好像单曲循环一样,重复着邱少白今天所说的一切。
“啊!做饭!他要我去做饭是认真的吗?他爱吃什么呢?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啊?怎么又这样啊?没有联系方式要怎么找到你……”带着一点点的小脾气,叶静初嘀嘀咕咕地睡着了。
……
今天注定是逃不过她口里的“鸡飞狗跳”的。深夜,父亲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家里,已经睡下的叶静初被客厅的喧闹声吵醒,有父亲的辱骂声,母亲的埋怨声,还有弟弟的哭声……
此刻的叶静初无比清醒,她打开房门,站在父亲面前,第一次想要和父亲好好谈谈。
“爸,我想跟您聊聊。”叶静初很严肃地对父亲说。
“你要跟我聊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聊聊?我是你爸!我把你养这么大还养出毛病了?从哪儿学来的臭脾气?有跟自己老子这么说话的吗?”
“我中考结束了,下学期会搬到学校住。不回来了,房间让给弟弟。以后不会再要您一分钱,我自己养活自己,请您也别再打扰我,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叶静初以为自己会声嘶力竭地哭喊,以为自己会咆哮着说出心里的话,可是她没有,她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就好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说的话也好像事不关己。
父亲愣了几秒钟,抬手就是一巴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长大了翅膀硬了!还叫我不要打扰你?好!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女儿!有多远滚多远!不用等到下学期,明天你就收拾东西滚出去,爱去哪儿去哪儿,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滚蛋!”
叶静初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她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父亲那一巴掌彻底扇醒了她,原本以为,今后去住校就会缓和一下和父母的关系。但是今天,她彻底放弃了。就在父亲打她的时候,母亲带着弟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那个不懂事的弟弟,甚至还笑出了声。心已经凉透了,怎么能是一次交谈就能化解的呢……
收拾行李的时候,叶静初完全没有了愤怒。甚至是有些逃离的快感和挣脱束缚的轻松。她迈出家门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待过十几年的地方,也没有跟这些所谓的家人再多说一句话,走得十分坚决。
可是她要去哪里呢?她甚至来不及想,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带着一丝恐惧和期待离开了。
哪里都比继续呆在这个囚笼里强多了!
本应该温暖的家变成了折磨灵魂的炼狱,昏暗路灯下黑暗的街道却仿佛美丽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