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温言道:“我们先行一步,等他来了,一起到祖先面前说道!”
萧逸云却仍是垂死挣扎,被两个太监逮住,强硬的把酒灌进去,顷刻间,他的眼睛瞪圆了,咕咚一声倒在地上,面‘色’亦缓缓变化,渐渐灿若桃‘花’,连嘴角也似微微扬了起来。--
萧陌轻哧:“这毒还真是好!”
“皇亲国戚,朕自然要让你们死得体面一些!”萧逸庭淡淡的答。
“如果没猜错,这是风家的笑黄泉吧?”
“不错。”
“风家……哈哈,风家真是好!”他呵呵的笑了几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最后吐出几个字:“我和风家的人,一起等你!”
云不染听得惊心动魄,萧逸却直起身来,淡漠道:“苏景,将朕的皇叔和皇弟,风光大葬!”
回到甘‘露’殿,云不染仍是心事满腹,不发一言。
“怎么了?”萧逸庭轻握她的手。
“你怎么还有风家的毒‘药’?”她不安的问。
“阿蔓留下的。”萧逸庭淡淡的回。
“南宫老爷子说,风家的毒,只有风家的人才使得出,你不是风家的人,为什么会用?”
“是阿蔓教给朕的。”
“那为什么萧陌也会用风家的毒?谁教的他?还有青衣和江舟,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三人本就同流合污,”萧逸庭眉‘毛’微拧,“只是,朕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萧陌会用风家的毒。”
云不染眨眨眼,细细的想了一会儿,问:“你们在提审萧陌时,他可曾承认,南宫的毒,是他下的?”
“他生‘性’骄傲,自是什么都不会说,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原也无须多问。”
“可我总觉得,他在临死之前的那些话,似是大有深意。”
“你想得太多了!”萧逸庭轻哧:“你可还记得,你对付烟紫萝的那一招?虚张声势,无非是让她心慌意‘乱’,萧陌也不过是故‘弄’玄虚,妄图扰‘乱’朕心,对身边之人疑神疑鬼,朕才不会上他的当!”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云不染叹口气,“风家当年是因为什么被人灭‘门’的?”
“朕不知!”萧逸庭捏捏眉心,“还是不要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朕觉得头痛。”
“我也觉得头好痛!”云不染看着他,“都说风家的毒无解,可说来也怪,南宫的毒,竟意外的解了一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也糊涂得很,不过,你说起这个,倒让朕想起一件事来!”萧逸庭挽了她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开,“上次你的那包‘药’粉,也不知南宫老爷子有没有研究出来,朕带你去问一问。”
他倒是雷厉风行,当即去马厩牵了马,两人并乘一骑,马蹄轻疾,很快便到了南宫府。
南宫府上下一片忙碌,张灯结彩,红绸挂得到处都是,云不染正好奇间,南宫老爷子笑容满面的将他们迎入‘花’厅,朗声道:“老夫正要入宫,不然你们竟来了,可真是巧!”
“南宫府上……有喜事?”萧逸庭显然也有些吃惊。
“是,老九要成亲了!”南宫老爷子回答。
“成亲?”云不染愕然,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与伤感,萧逸庭回头,安静的注视着她,她对他笑了笑,又问:“是跟三娘吗?”
南宫老爷子微叹,“是呀,除了三娘,还能有谁?老九自失忆,只跟三娘最亲了!我们这些亲人,倒像是外人。”
云不染沉默不语,萧逸庭安慰说:“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好在三娘待他亦是体贴有加,至于出身地位什么的,倒都是浮云。”
“话虽这么说,终究心里不甘!”南宫老爷子说:“此番要求成亲,亦是他的主意,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急了起来,以致老夫连喜贴都还没来得发出,这喜日就将近,刚刚老夫说要入宫,亦是要请你来喝一杯喜酒,既然你们来了,老身也就不拘泥于这些凡文缛节,这就将喜贴递给你吧!”
当下唤映泉将喜贴拿了来,云不染拿在手中,鲜红的颜‘色’微有些刺眼,她垂首不语,萧逸庭又问及那包‘药’粉之事,南宫老爷子缓缓摇头:“那‘药’粉发了霉,气味实在难以辩识,老夫费尽心思,也只分辨出其中的一两种成分,只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本来也就没抱多少希望!”云不染低声说:“南宫老先生不必萦怀,现下还是张罗南宫将军的婚事最为要紧!我看这日子……”
她将喜帖展开,讶然道:“十月初九,竟然就在后日吗?”
“是呀,仓促得很!”南宫老爷子叹息:“老九这孩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爷爷!”外面突然响起南宫烨的声音,他身影轻捷的闪入,安静的说:“爷爷,孩儿并非中邪,只是想给三娘一个‘交’待!”
云不染抬起头来看他,许是因为好事将近,南宫烨的衣着不再像以前那样素朴暗沉,一袭大衣云纹锦袍衬得他丰神俊朗,眉宇之间,亦有盈盈的喜气流散,见云不染看他,也瞥了她一眼,原本明净的黑眸突然变得‘混’沌。
“你的名字,叫云不染?”他歪头问她。
云不染苦笑,点头:“南宫将军问过我一次了!”
南宫烨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似乎是在冥想苦思,但最终一无所获,面‘色’遂又恢复平静淡然,转身萧逸庭说:“届时请皇上和云妃娘娘赏光,来府中小酌。”
“你成亲,就算不请我,我也会来。”萧逸庭微笑着看他。
这话说得十分亲切,南宫烨却仍客套的回礼:“多谢皇上!”
云不染只能在一旁苦笑,适时府内管家来请南宫老爷子商议一些事情,两人客套一番离开,屋子里重又恢复一片寂静。
云不染低头不语,只是拿着那张喜帖翻来复去的看,萧逸庭突然说:“你很难过,对不对?”
云不染猛地抬头,沉‘吟’片刻,缓缓摇头。
“不是难过,是感伤。”云不染看着他,“如斯美好的一段情感,终于随风而逝,这世事真是无常,但是,也只是伤感而已,如今我心心念念的人,是你,又怎会因为别的男子要娶别的‘女’子,而无谓难过?”
萧逸庭‘阴’郁的黑眸陡然变得晶亮:“你说的,是真心话?”
“句句真心!”云不染目光沉静认真。
“是多朕多虑了!”萧逸庭握紧她手,学她的样子,十指相扣,额头相抵,眸光幽幽,低低道:“朕好怕,你心结未解。”
“你不是说了吗?你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我把最好的男子握在了掌心,还有什么心结解不开?”
云不染笑着去顶他的额头,两人孩子似的顶来顶去,都吃吃的笑起来。
两日后参加婚礼,云不染心情无比的平静淡然。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无云,阳光虽不温暖,却灿烂如金,洒下万丈光芒,令人心神俱欢。
虽时间仓促,但南宫府终是名‘门’世家,紧锣密鼓筹备出来的婚礼盛大美好,宾客如云,如‘花’似‘玉’的南宫八姐一现身,即惹得众人惊讶赞叹,等到南宫烨携着祝三娘走出来,更是掌声雷动,一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再喜庆热闹不过。
萧逸庭身为大萧国主,自然被安排在其尊贵的贵宾席上,携着云不染的手,坐在南宫老爷子身后,而萧逸风也抱病前来,由几位家丁抬着,膝上围了厚厚的绒毯,苍白的脸因着这份喜庆热闹,也添了一丝红润。
司仪高呼一声:“吉时已到!”
婚礼正式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新郎和新娘身上。
云不染自然也不例外。
一身红袍的南宫烨俊美潇洒,一旁的祝三娘亦是娇俏可人,两人随着司仪的话,拜天地,拜高堂,云不染有片刻间的恍惚。
这样的场景,在并不遥远的从前,也曾出现在她的梦中。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最神圣最幸福的时刻。
她的思绪陡然又扩散开去,皱着眉,费力的想,当古代云不染踏进大萧皇宫时,可曾举行过这样的婚礼?
自然是没有的。
他是皇上,只有跟皇后才会行大婚之礼,而云不染不过是个侧妃,不过从偏‘门’抬入即可。
正遗憾间,萧逸庭忽然凑头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云丫头,择个吉日,朕也这样娶你做皇后好不好?”
她愕然,尔后是不尽的欢喜。
都说相爱的人,会有心灵感应,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便可明了于‘胸’,这是她和他之间的心灵感应吗?
两人相视而笑,司仪已呼出最后一句:“送入‘洞’房!”
新郎新娘相携而行,缓缓步入喜房,家主大宴宾客,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欢声不断,南宫烨将新娘送入喜房,亦返身回到宴席之间,举杯轮番敬酒。
第一杯酒,自然要敬给萧逸庭,两人各自举杯,一饮而尽,萧逸庭忆及旧日情意,心‘潮’澎湃,但见南宫面‘色’淡然,虽笑容满面,眸中却有说不出的疏离和客套,当下所有的话重又咽了回去,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恭喜!”
南宫亦客套的回:“谢谢!”
云不染端坐一旁,淡淡含笑相看,南宫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很快会转开去,拎起金壶倒酒,哪知倒到一半,忽听“当”的一声响,酒壶猝然落地,酒香四溢,而南宫烨却闷哼一声,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