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骤然痛起来,是啊,我怎么没有罪恶呢?
才短短十几年过去,我竟然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这难道不是更大的罪恶吗?
“二狗子,当时……当时我也不知道会……”我哑着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至今为止,我这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了,我年少无知有父亲拼死守护,可却害了二狗的一条命。
不,不止……我记得二狗是独生子,在我因为当兵而离开家乡的时候,二狗的父母依旧没有孩子。
我害的是一个家庭,我竟然还以为自己身上没有罪孽?
真是可笑。
业火从不烧无罪之人,即便我这个佛教的门外汉也深深的了解这一点。
这个痛是我该受的,没错,这是我该受的!
我不再反抗,任由业火烧在我的身上,就让它洗去我的罪恶吧,至少在有生之年,我永远都欠二狗一条命。既然这样,不过是试一下被火烧的痛苦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慢慢的,我的心竟出奇的平静了下来,业火的灼痛也逐渐消失了,二狗子衣服上的鲜血跟着褪去,脸上挂起了笑容,挥着手向我道别。
我不由的红了眼眶。
业火渐渐消失,我松了口气,可是这气还没有松到一半,整个人就僵住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了身,正面朝上的躺在地上,但脑门上那是什么鬼东西?
“啊啊啊!”
即便我心理素质强大,也受不了脑袋上突然冒出个死婴啊!
不是死婴,是傀儡!
我立刻想起关于这傀儡的主人,整个人往后一滑,脚直接踢在傀儡的脑门上,转头便去找傀儡的主人。
这一转头,我才发现形势不容乐观。
业火的袭击给了这人空挡,第七层已经爬满了傀儡,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所有人都被逼的龟缩在一隅,而就连这点小地方也在急剧的缩减。
傀儡的主人干瘦如柴,可能是因为控制住了局势,他也不再担心自己暴露,而是直接站了出来。
“你们都是701的人?”跟身体一样干瘪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听的让人心里不爽。
老烟眉头一皱:“谁派你来的?”
“你是701的?”那人抬起干巴巴的眼皮。
老烟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的,那人干笑了两声:“看来我没有找错人,啧,有人要你们的性命!到了阴曹地府,记得别认错了仇人。”
说完他双手一动操纵起丝线,傀儡们如同是见了血的蝙蝠,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还有几只挡在主人面前。
我怀疑的看了刘寒秋一眼,背后的人指定要701的人性命,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可他那边的受到的袭击却并不比我们这边少,一时间我有些想不通。
但很快我也不用想了,傀儡如潮水般袭来,子弹打在它们身上,除了偶尔让它们的手脚散架之外,没有任何的效果。
我手上只有一把飞刀和匕首,轻易不能使用,只能任由傀儡爬到了我身上。
噗嗤!
飞刀狠狠的扎在傀儡的脖子上,入肉的声音听的我头皮发麻。
没有血迹,但我却觉得场面更加血腥,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五六只傀儡被肢解扔在一边。因为有新的傀儡扑上来,所有人的动作都非常生猛。子弹没有用,就用刀,刀再没有用,就用手,将这些傀儡撕成碎片,然后丢在地上,再也没有人去管。
这些傀儡之前可也是人啊,而且还是最令人心疼的婴儿。
老烟告诉我这些是用夭折的婴儿做的,可我知道,以人性的丧心病狂,这些傀儡不可能全是正常死亡的婴儿。
单单就是看这个数量也知道,怎么会有如此多夭折的婴儿呢?
可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傀儡,纵然心有不忍我还是要一刀一刀的扎在它们脖子上,否则死的就是我。
“长安,别发呆!”老烟喝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一抹剧痛陡然传来,我低头一看,一只傀儡正龇牙咧嘴的冲着我笑,我低头的一瞬间,它再次一口咬在我的胸口。
我盯着傀儡的脖子,狠狠的将匕首再次刺了进去。
啪嗒一声,它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我却没有心思多管了。
这家伙的傀儡胜在量多,虽然不是特别厉害,但就是这么缠着也能将人的精力给耗完,当第三只傀儡在我的刀下丧命后,飞刀也彻底报废了。
我将飞刀狠狠的扎进一只傀儡的脖子,便再也没有拔出来,而是动用了老烟给我的匕首。
这匕首锋利的很,比起飞刀来更得心应手,转眼间我身边就空出了一片。
我扫了一眼周围,四姑娘那里没什么傀儡,想必那人也知道缠不得他,可是四姑娘接连消耗,也没有精力再顾其他人。
我将视线转移到傀儡师身上,只有解决了他,这些傀儡才能消停!
我紧了紧匕首,一边应付着傀儡,一边悄悄的向傀儡师接近。
“吱吱。”
如同老鼠般的叫声响起,我低头一看,一只傀儡正趴在我的脚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那声音便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让我停下脚步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只傀儡的长相。
“二狗……”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这傀儡的长相竟然和二狗子一模一样!
我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将手伸了过去想要摸一摸它。
就在我手伸到它,它的眼神突然变的凶狠,一口便要咬在我的手上。
可它再难前进一步,因为我的匕首已经快它一步的扎进了它的脖子里。
我站起了身,看着被几只傀儡护在身后的傀儡师:“你是冲我来的?”
二狗子走的时候已经八岁,不符合制作傀儡的要求,更何况他走的时候尸身并不完整……我呼了口气,所以这只傀儡不过是个仿品罢了。
但让我在意的是这傀儡师是如何知道二狗子的存在,甚至连他的样貌都知道,并且知道是我害死的二狗子?
这么说可能有点无耻,但在我们进墓之后回家的夜里二狗子就走了,看他父母的反应应该并不知道他是和我下墓这才惨遭横祸的。
况且我也没有说,可能是我当时胆小吧,怕承担这份责任。
所以知道二狗子因我而死的也只有父亲,眼前的人为什么会知道?